希望的火种一旦点燃,便能驱散部分沉重的阴霾。档案馆密室内的气氛因白玉京意识那短暂的“活性峰值”而明显活跃起来,连日来积压的疲惫与绝望似乎都被这股微光冲淡了几分。墨渊长老立刻投入到对那次波动数据的疯狂解析中,试图从中找到与白玉京沉寂意识建立联系的蛛丝马迹。
然而,黑石堡外的世界,并未因这内部的微弱转机而有丝毫改变。永寂冰川亘古不变的寒风,依旧裹挟着冰屑与淡淡的混沌气息,呼啸着掠过荒芜的冰原和嶙峋的雪峰,如同无数冤魂在齐声哀嚎。
就在距离黑石堡约百里外,一片被巨大冰柱丛林环绕的盆地边缘,一支隶属于暗月教的潜伏小队,正如同蛰伏的毒蛇,隐藏在一个被巧妙伪装过的冰洞之中。小队首领是一名脸上带着暗红色魔纹、身形高瘦如同竹竿的男子,代号“影梭”。他此刻正透过一面打磨光滑的玄冰镜,远远观察着黑石堡的轮廓,尤其是那道高悬于堡垒上空、不断缓缓旋转的暗紫色虚空门户。
“圣殿的命令下来了。”影梭收回目光,声音如同冰块摩擦,对身边几名气息阴冷的队员说道,“‘蚀灵祭坛’被毁,那些守夜人似乎警觉了不少。但伟大的虚无意志并未因此退缩,反而……降下了新的恩赐。”
他摊开手掌,掌心托着一枚不断扭动的、仿佛由纯粹阴影构成的符咒。那符咒没有固定的形态,边缘处不断散发出丝丝缕缕的黑气,融入周围的空气中,使得冰洞内的光线都黯淡了几分。
“这是‘虚空之眼’,”影梭的语气带着狂热与敬畏,“它能暂时蒙蔽逆星矩阵的感知,为我们开辟一条极其短暂、但足以投送‘惊喜’的路径。我们的任务,不再是缓慢渗透,而是……进行一次精准的‘问候’,测试一下那尊玉塑,是否真的如磐石般稳固。”
一名队员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头儿,早就该这样了!天天窝在这冰窟窿里,骨头都快生锈了!这次送什么‘惊喜’过去?‘噬魂妖’还是‘暗影撕裂者’?”
影梭阴冷一笑,摇了摇头:“不,那些常规的炮灰,试探不出真正的深浅。这次,我们用‘虚空蠕虫’的卵。”
“虚空蠕虫?”几名队员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脸上露出忌惮之色。那东西本身战斗力并不算顶尖,但其特性极为难缠——它们能无视大部分物理和能量屏障,直接寄生在能量节点或生命体的能量核心之中,以吞噬能量为生,繁殖速度极快,一旦让其侵入关键部位,造成的破坏是毁灭性的。
“可是……虚空蠕虫极难控制,万一……”另一名队员有些犹豫。
“没有万一!”影梭打断他,语气森然,“‘虚空之眼’会指引它们直接抵达矩阵核心外围。我们不需要控制它们太久,只需要它们成功潜入,哪怕只有一只……也足以在那该死的玉塑内部,或者矩阵能量流中,埋下一颗剧毒的种子!只要能量供应出现一丝一毫的阻塞或紊乱,就是我们的胜利!”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枚扭曲的阴影符咒贴近自己的额头,口中念诵起晦涩的咒文。符咒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缓缓融入他的皮肤,在他眉心留下一个不断闪烁着幽光的诡异印记。一股强大而邪异的能量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但又被他竭力约束在冰洞范围内。
“准备吧,”影梭睁开眼,瞳孔已经完全变成了深紫色,仿佛连接着无尽的虚空,“等到下一次冰原上的混沌风暴达到峰值,矩阵的感知会受到天然干扰,那就是我们行动的时刻。”
几名队员不再多言,纷纷开始检查自己的装备,将各种淬毒的兵刃、蕴含黑暗能量的晶石一一准备妥当,冰洞内只剩下压抑的喘息和金属摩擦的细微声响。他们如同即将扑向猎物的饿狼,耐心等待着风暴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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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石堡城墙上,守夜人士兵们依旧在恪尽职守地巡逻。尽管地底祭坛的威胁暂时解除,但没有人敢掉以轻心。城墙外侧,之前被侵蚀节点的清除工作仍在秘密进行,几名精通阵法的修士在精锐小队的护卫下,小心翼翼地处理着符文上的“暗痕”。
一名年轻的新兵,名叫阿木,紧了紧身上有些显大的皮甲,搓了搓冻得通红的双手,朝着冰冷的手心哈了口白气。他加入守夜人不到两个月,却已经经历了数次魔物袭扰和内部清查,原本还有些稚嫩的脸上,多了几分与年龄不符的坚毅和沧桑。
他负责的这段城墙,正好能远远望见中央矩阵那尊玉塑的顶端。每次轮岗,他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那尊玉塑,是所有守夜人心中的支柱,也是沉甸甸的责任。
“看什么呢,小子?”旁边一名满脸络腮胡的老兵拍了拍他的肩膀,咧嘴笑道,露出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别老盯着看,白大人又不会跑。打起精神,注意外面!永寂冰川里的鬼东西,可不会跟你讲道理。”
阿木连忙收回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是,王叔。我就是……就是觉得白大人太不容易了。”
老兵王叔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淡去,望向远方的冰川,眼神复杂:“是啊,不容易……咱们能站在这里喘气,都是像白大人、沈姑娘那样的英雄拿命换来的。所以,更得守好了,不能让他们的血白流。”
正说着,阿木忽然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他好像看到,极远处天际线上,那片终年不散的混沌风暴云团,颜色似乎比平时更深了一些,而且……旋转的速度好像也在加快?
“王叔,你看那边……”阿木指着那个方向,有些不确定地说。
老兵王叔眯起眼睛,仔细眺望了片刻,脸色逐渐凝重起来:“嗯……风暴好像在加剧。通知下去,让大家加强警戒,尤其是能量监测法阵,盯紧了!这鬼天气,每次变天都没好事!”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城墙上的气氛顿时变得更加紧张。士兵们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法阵操控员更是全神贯注地盯着监测玉璧,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们并不知道百里外冰洞中潜伏的毒蛇,也不知道即将借助风暴掩护而来的“惊喜”,但常年在生死边缘挣扎培养出的直觉,让他们嗅到了空气中那一丝不同寻常的危险气息。
风暴正在积聚,而黑石堡,如同暴风雨中唯一亮着灯的孤舟,即将迎来新一轮的冲击。档案馆内,墨渊等人还在为那一缕微弱的希望之光而奋战,浑然不觉外界的阴影已再次悄然合拢。
第269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