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帝都,水木园,黄家客厅,一个温馨的周末午后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地照进黄家客厅,驱散了秋末的一丝凉意。空气中弥漫着吴月江刚烤好的核桃酥的香气,混合着茶香,营造出一种安宁而惬意的氛围。黄亦玫带着两个女儿回来了——八岁的黄舒和刚会蹒跚走路的霍明玥(小名玥玥)。这对于黄家来说,是难得的、充满欢声笑语的团聚时刻。
第一部分:天伦之乐,其乐融融
客厅里,一派温馨景象。
黄舒正趴在地毯上,给外公黄剑知看她最近画的画,色彩大胆,充满童趣。黄剑知戴着老花镜,看得认真,不时指出一两个色彩运用巧妙的地方,引得黄舒咯咯直笑。
吴月江则抱着粉雕玉琢般的小玥玥,爱不释手,拿着一个柔软的摇铃逗弄她,嘴里念叨着:“哎哟,我们玥玥真漂亮,眼睛像妈妈,长大了肯定是个小美人胚子。”
黄振华和苏更生也在一旁,笑着看这一幕,黄振华还拿出手机,不停地抓拍着这温馨的瞬间。
“妈,您别老抱着她,让她自己活动活动。”黄亦玫笑着提醒,顺手给母亲倒了杯热茶。
“没事没事,奶奶抱抱怎么了,我们玥玥喜欢奶奶抱,是不是呀?”吴月江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菊花,享受着含饴弄孙的快乐。
看着女儿们和父母兄嫂相处融洽,黄亦玫靠在沙发上,脸上露出了放松而真实的笑容。在霍家那个庞大而复杂的体系里,她需要时刻保持警醒和得体,只有在娘家,在水木园这个熟悉的地方,她才能真正卸下心防,享受片刻纯粹的亲情和安宁。
第二部分:无意间的提及与微妙的停顿
聊着聊着,话题不知不觉就从孩子们的身上,转到了最近的一些见闻。苏更生似乎是想分享一件趣事,语气轻松地说:“哎,对了,前几天我跟振华,还有爸妈,你们猜我们见到谁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黄亦玫,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我们看到苏哲和许红豆了,还有他们那三个孩子,叫苏沐和苏安、苏念是吧?哎呀,真是不得了,那两个孩子,教养是真好,往那儿一站,那气度就不一般。苏沐跟他爸爸年轻时真像,但感觉更沉稳些。”
这个话题的引入,让原本暖意融融的客厅,气氛出现了一瞬间极其微妙的凝滞。
吴月江逗弄玥玥的动作慢了下来,眼神有些飘忽,仿佛被勾起了什么回忆。黄振华收起了手机,表情变得有些复杂,欲言又止。连一直专注于外孙女画作的黄剑知,也微微抬了抬眼皮,目光透过镜片,悄然投向小女儿黄亦玫。
空气仿佛安静了几秒,只有小玥玥挥舞摇铃发出的清脆声响。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观察,等待着黄亦玫的反应。毕竟,“苏哲”这个名字,曾经与这个家,与她,有过那么深的羁绊。
第三部分:黄亦玫的淡然与通透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黄亦玫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他们预想中的尴尬、失落、不自然,甚至是一丝涟漪。她只是微微挑了挑眉,仿佛听到的是一个普通熟人的消息,嘴角甚至还带着一抹未散的、因女儿们而起的温柔笑意。
她伸手接过母亲怀里的玥玥,熟练地调整了一下抱姿,然后才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苏更生,语气自然得像在讨论天气:
她轻轻晃动着怀里的女儿,语气平和,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许红豆把基金会做得风生水起,苏哲的眼光和资源又是一流的,他们的孩子,自然不会差。”
她的反应如此平淡,如此……置身事外。仿佛苏哲及其家人,只是她人生故事里早已翻过去的、无关紧要的一页。
吴月江看着女儿这副模样,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她忍不住轻声感慨道:“是啊……看着他们那一家人,男的俊朗女的优雅,孩子也出色,真是……挑不出错处的一家人。就是觉得……唉,算了,不说了。”她意识到失言,及时刹住了车。
黄振华哼了一声,带着点护短的意味:“有什么好比的?我们玫瑰现在不也很好?‘玫艺空间’做得有声有色,霍先生对她也尊重,舒舒和玥玥多可爱?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黄亦玫听着哥哥的话,不由得笑了,那笑容豁达而通透:“哥,你说得对。过日子是自己过的,不是过给别人看的,更不需要跟任何人比较。”
她低头亲了亲玥玥的脸颊,声音柔和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清醒:“苏哲和许红豆,他们有他们的生活轨道,很圆满,很好。我也有我的路,现在这样,陪着舒舒和玥玥长大,把‘玫艺空间’做好,我觉得也很充实,很好。”
她抬起眼,目光扫过家人,眼神清澈见底:“以前的事,早就过去了。人总要向前看。我现在啊,就想着怎么把这两个小家伙照顾好,怎么把下一个展览办得更出彩。其他的,都是过眼云烟了。”
她的这番话,像一阵清风,吹散了客厅里因那个名字而带来的最后一丝微妙和紧张。家人从她的眼神和语气中,真切地感受到,她是真的放下了,真的在她自己选择的道路上找到了安宁和满足。
黄剑知一直沉默地听着,此刻终于缓缓开口,语气带着赞赏和释然:“说得对,亦玫。不念过往,不负当下,如此,甚好。”
尾声:回归的温馨
话题很快又被拉回了孩子们的身上。黄舒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起学校里的趣事,小玥玥咿咿呀呀地学语,客厅里重新充满了轻松愉快的笑声。
黄亦玫抱着小女儿,看着大女儿活泼的样子,听着父母兄嫂的闲聊,心中一片平静温暖。她早已不再是那个会因为一段无疾而终的恋情而黯然神伤的女孩,也不是需要依靠一段备受争议的婚姻来证明什么的女性。她是黄亦玫,是“玫艺空间”的创始人,是黄舒和霍明玥的母亲。她拥有了自己想要的事业、血脉的延续和一份虽然复杂但能给予她支撑的婚姻。
关于苏哲的一切,真的已经成了遥远的、与她现在生活无关的背景音。她清晰地活在当下,并且,对此感到满意。这份发自内心的淡然与满足,让一直暗暗关心她的家人,终于可以彻底放下心来。
场景:英国伦敦,某百年历史奢华酒店,大堂及电梯内
深秋的伦敦,雾气氤氲,泰晤士河畔的古老建筑在暮色中显得庄重而朦胧。黄亦玫身着一件剪裁利落的max mara驼色羊绒大衣,内搭黑色高领针织裙,独自一人拖着一个小型行李箱,步入下榻的酒店大堂。她此行是为了“玫艺空间”伦敦分部的最终选址进行实地考察,连日奔波让她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明亮锐利,专注于自己的行程。
酒店大堂秉承着英伦传统的奢华与低调,深色木质镶板,柔软厚重的地毯,空气里弥漫着雪茄和古老书籍的混合气息。黄亦玫径直走向前台办理入住,并未留意周围。
与此同时,在酒店另一侧的休息区,一场小型的商务会谈刚刚结束。苏哲与几位显然是英国金融或地产界人士的男士握手道别。他穿着深灰色的定制西装,外罩一件经典的黑色羊绒大衣,身姿挺拔,气度是经过千锤百炼后的沉静内敛。他婉拒了对方共进晚餐的邀请,示意助理处理后续,自己则准备回房间处理邮件。
命运的齿轮,就在这一刻,以一种极其偶然却又无法避免的方式,轻轻扣合。
黄亦玫拿到房卡,转身走向电梯间。苏哲也恰好从另一个方向,步履沉稳地走向同一排电梯。
他们的视线,在铺着华丽波斯地毯的电梯间入口,毫无防备地相遇了。
时间仿佛有瞬间的凝固。
黄亦玫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握着房卡的手指微微收紧。她没想到会在这里,在距离帝都万里之外的伦敦,以这种方式,遇见苏哲。他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似乎时光格外厚待他,只为他增添了更深沉的威仪和成熟魅力。
苏哲显然也看到了她。他的眼中掠过一丝极其短暂的讶异,快得几乎让人无法捕捉,随即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那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不到半秒,如同扫描仪快速掠过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没有任何情绪温度的起伏,只是确认了“黄亦玫”这个身份信息的存在。
没有问候,没有点头,甚至连一个表示认出的眼神交换都没有。
就在这时,“叮”的一声轻响,一部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空无一人。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刻,迈步向电梯内走去。步伐都很稳,没有迟疑,也没有谦让,仿佛只是两个恰好同路的陌生人。黄亦玫先进,苏哲随后,两人分别站在电梯轿厢的对角位置,保持着最远的直线距离。
狭小的、弥漫着淡淡香氛的密闭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空气仿佛骤然变得粘稠而安静,能清晰地听到电梯运行的微弱嗡鸣,以及彼此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黄亦玫的目光落在不断跳跃上升的楼层数字上,表情平静,下颌线却无意识地绷紧。她能感受到来自对角线方向那无声却无法忽视的存在感。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混合着淡淡雪松与权力气息的味道,仿佛穿越了多年的时光,再次萦绕在鼻尖,勾起一些被刻意深埋的、属于纽约和水木园的碎片记忆。但她立刻将这些思绪掐断,用力地,像按熄一个不该亮起的火星。
苏哲同样注视着楼层显示屏,侧脸线条冷硬,没有任何表情。他的站姿放松却带着天然的戒备,双手自然下垂,眼神深邃,看不出任何波澜。他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或者只是在等待到达目的地,身边的那个人,仿佛只是一尊设计精美的装饰品。
沉默。
长达十几秒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这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它诉说着过往的千言万语,也标示着如今横亘在两人之间,那道无法逾越、也无人试图逾越的鸿沟。
他们曾是彼此生命中最亲密的人,分享过最炽热的爱恋和最深刻的痛苦。而此刻,在异国他乡的电梯里,他们只是两个共享了十几秒寂静空间的、最熟悉的陌生人。
终于,“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了黄亦玫所在的楼层。
门缓缓打开。
黄亦玫没有再看苏哲一眼,径直拖着行李箱,步伐从容地走了出去,高跟鞋踩在走廊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在她走出电梯的瞬间,苏哲的目光似乎极其短暂地、若有若无地扫过她挺直的背影,那眼神复杂难辨,或许有一丝几不可察的恍惚,但旋即湮灭在他深不见底的眸色里。
电梯门再次缓缓合上,将两个世界重新隔绝。
黄亦玫走在安静的走廊上,直到听见身后电梯门完全关闭、继续上升的声音,她才几不可闻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电梯内,苏哲依然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只是在那不断变化的楼层数字映照下,他深邃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波澜,随即又归于一片沉寂的深海。
没有对话,没有眼神交流,只有不到一分钟的同处一室,和那沉重得能压垮回忆的沉默。
这次偶然的相遇,像一颗投入时间长河的小石子,连涟漪都未曾泛起,便悄无声息地沉没了。他们各自走向自己预订的房间,走向属于他们自己的、早已截然不同且永无交集的平行人生。所有的过往爱恨,都在那部安静运行的电梯里,被彻底地、无声地封存。
场景:法国巴黎,某顶级美术馆会议中心,会后露台
巴黎的深秋,天空是一种清冷的灰蓝色,塞纳河的波光与远处埃菲尔铁塔的轮廓为这座城市定下了优雅而疏离的基调。一场关于“全球化语境下的艺术市场与资本流向”的高端研讨会刚刚在位于左岸的某着名美术馆会议中心落下帷幕。与会者皆是来自世界各地的顶尖画廊主、策展人、收藏家以及重要的资本方代表。
黄亦玫作为“玫艺空间”的创始人及近年来在亚洲艺术市场备受瞩目的推动者,全程参与了讨论,并就“东方美学在西方市场的在地化策略”发表了见解独到的演讲。她穿着一身炭灰色的西装套裙,珍珠耳钉泛着温润的光泽,言谈举止间,是历经沉淀后的自信与从容。
而她并不知道,研讨会的特邀嘉宾名单上,还有另一个名字——苏哲。
当主持人宣布下一位演讲者是哲略资本创始人苏哲先生,他将从宏观资本视角探讨“文化投资的长期价值与社会效应”时,黄亦玫正在低头翻阅手中的议程表。那个熟悉的名字透过音响设备传来,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分量,让她的指尖微微一顿。她抬起头,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那个缓步走向演讲台的身影上。
苏哲的演讲,一如他本人,冷静、精准、充满洞见。他没有使用华丽的辞藻,而是用清晰的数据、严谨的逻辑和跨行业的案例,阐述了文化投资如何超越短期的财务回报,成为构建软实力、促进跨文化理解和推动社会创新的重要力量。他的视野宏大,语言克制,却自有一种掌控全局的力量,让在场众多桀骜不驯的艺术界精英也不得不凝神倾听。
黄亦玫坐在台下,静静地听着。她必须承认,他的观点给她带来了新的启发,尤其是关于利用金融工具建立艺术慈善信托以保障艺术家长期权益的部分,与“玫艺空间”正在探索的方向不谋而合。但她的欣赏是纯粹专业层面的,如同品鉴一篇优秀的学术论文。她将他视为这个领域里一个极其优秀且重要的参与者,仅此而已。
演讲结束,掌声雷动。苏哲在众人的注目下微微颔首,从容下台,很快便被几位欧洲重要的艺术基金会负责人和银行家围住,交换着名片和观点。
黄亦玫没有上前。她随着人流缓缓走出会场,来到与会议厅相连的、可以俯瞰部分巴黎街景的露天平台上,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让刚刚接收了大量信息的大脑稍作休息。
深秋的凉风拂面,带着巴黎特有的、混合了咖啡与潮湿石壁的气息。她倚在栏杆上,望着楼下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灯,思绪还沉浸在刚才研讨会的诸多议题中。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身边不远处多了一个人影。
无需回头,一种熟悉的、无形的气场已经让她知晓了来者是谁。
苏哲似乎也是暂时摆脱了围拢的人群,需要片刻的独处。他站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同样望着远处的城市风景,手中端着一杯清水。
两人之间,隔着恰到好处的社交距离,仿佛两个互不相识的旅人,偶然在同一片风景前驻足。
没有寒暄,没有眼神交流,甚至没有流露出任何“认出”对方的表情。
黄亦玫能感受到那份沉默的重量。它不同于电梯里那种狭小空间的压迫感,这是一种在广阔天地间,两个拥有复杂过去的人,刻意维持的、心照不宣的漠视。
她听到他极轻地呷了一口水,玻璃杯底与大理石台面接触发出细微的清脆声响。
一阵风掠过,吹动了黄亦玫额前的几缕发丝。她下意识地抬手,轻轻将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自然优雅,目光始终没有偏离远处的街景。
苏哲的视线似乎在她抬手的那一瞬间,有极其短暂的、微不可察的偏移,但快得像错觉,随即又恢复了原状,依旧深邃地望向巴黎的天际线。
他们就这样并肩而立,却又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空气中只有风声,远处模糊的城市噪音,以及那无声流淌的、横亘在彼此之间的漫长岁月与各自截然不同的人生选择。
大约过了一两分钟,或许更短。
黄亦玫直起身,整理了一下大衣的衣领,仿佛只是看够了风景,准备离开。她没有看向苏哲,步履平稳地转身,向着露台入口走去。
几乎在同一时刻,苏哲也放下了水杯,朝着另一个方向,迈开了脚步。
他们没有说“再见”,因为本就不是相约而来。
他们甚至没有一次正式的对视。
这次在艺术殿堂里的偶遇,如同两颗运行在各自固定轨道上的行星,在引力的作用下短暂地、擦肩而过地接近,共享了片刻同一片星空下的寂静,然后便按照既定的物理法则,毫不犹豫地继续朝着各自的宇宙深处运行而去。
所有的波澜,都隐藏在了巴黎秋日那一片看似平静而优雅的灰色天空之下,未曾惊起一丝涟漪。
场景:帝都国际机场,私人飞机航站楼与公共到达厅的交汇处
帝都的天空是一种铅灰色的、属于大都市的忙碌色调。机场里永远充斥着引擎的轰鸣、广播的提示音和行色匆匆的旅客,构成一幅永不停歇的流动图景。
黄亦玫站在国际到达厅的出口处,手里举着一个简洁的电子接机牌,上面显示着一位即将抵达的、在国际上享有盛誉的装置艺术家的名字和航班号。她今天穿着一件质感极佳的深蓝色风衣,搭配着简单的白色内搭和阔腿裤,显得干练而优雅。她需要亲自来接这位重要的艺术家,商讨其作品在“玫艺空间”即将举办的里程碑式展览的细节。她的目光专注地望向旅客涌出的通道,偶尔抬手看一下腕表,神情是职业化的认真与期待。
与此同时,在距离公共到达厅不远的、专供私人飞机旅客使用的VIp通道出口,一行人格外引人注目。苏哲走在最前面,他身着剪裁精良的深色羊绒大衣,身形挺拔,步履间带着一种经年累月沉淀下的、不容置疑的权威感。他刚刚结束一次跨洲的紧急商务谈判,乘坐私人飞机返回帝都。身后跟着两名提着公文箱、神情肃穆的助理,正低声且迅速地向他汇报着接下来市区的会议安排。
两条原本永不相交的轨迹,因为机场建筑结构的巧妙(或者说命运的偶然),在通往不同停车区域的某个岔路口,有了一个极其短暂的交汇点。
黄亦玫接到了那位头发花白、气质卓绝的老艺术家,正微笑着引他走向预定好的车辆方向。苏哲则在助理的簇拥下,快步走向他那辆早已静候在旁的、车窗深色的劳斯莱斯。
就在那么一个瞬间,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
他们的视线,在嘈杂的、充满各种声音和气味的机场空间里,隔着几米远的人群,猝不及防地相遇了。
没有预兆,没有期待。
黄亦玫的目光在扫过前方路径时,自然而然地掠过了那个气场强大的身影,然后,定格,认出了他。她的脚步没有丝毫紊乱,脸上职业化的微笑也未曾改变,只是那笑意似乎有那么零点一秒的凝滞,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几乎无法捕捉的微澜,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深潭,涟漪尚未荡开便已消失。她几乎是立刻,便不着痕迹地将目光重新聚焦在身边的艺术家身上,微微侧头,继续用流利的英语介绍着接下来的行程安排,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无意中扫过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苏哲也看到了她。他的视线平稳地掠过她,以及她身边那位颇具辨识度的艺术家。他的眼神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快速完成了信息采集——黄亦玫,接机,重要艺术合作者。整个过程不到半秒。他的面部肌肉没有任何变化,步伐频率没有丝毫改变,甚至连目光都没有多停留一瞬,便如同扫描二维码般自然移开,继续听着助理的汇报,径直走向自己的座驾。那眼神里,没有惊讶,没有波澜,没有叙旧的意向,只有一种绝对的、专注于自身事务的漠然。
没有停顿,没有颔首,没有哪怕一个表示“我看到了你”的微表情。
他们就像两条平行线,在三维空间的某个点上无限接近,却终究沿着各自的轨迹,以恒定的速度交错而过。
黄亦玫为艺术家拉开车门,用手优雅地挡在车门上方。
几乎在同一时刻,苏哲的助理为他拉开了劳斯莱斯的车门,他俯身坐入车内。
车门关闭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沉闷而决绝。
黄亦玫乘坐的车辆缓缓驶入机场高速的车流,汇入帝都庞大的交通网络,驶向“玫艺空间”和她的艺术世界。
苏哲的座驾则向着市中心金融核心区的方向疾驰而去,驶向他的资本帝国和下一个谈判桌。
机场的喧嚣依旧,人来人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次不足两秒的视线交汇,被淹没在巨大的时空背景噪音中,没有留下任何物理痕迹。他们甚至无法确定,对方是否真的“看见”了自己,亦或只是视觉范围内一个模糊的、被大脑自动过滤掉的影像。
所有的前尘往事,所有的爱恨纠葛,在这一次仓促到近乎虚无的擦肩而过中,被彻底地、干净地稀释在了帝都机场庞大而冷漠的空气里。他们走向各自的方向,背道而驰,再无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