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这才如梦初醒，突然冲过来抓住他的胳膊：“爸！真的是你？你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她上下打量着他，目光从套裙扫到高跟鞋，最后落在他脸上，“你啥时候学的化妆？比我们系的女生化得都好！还有，你这皮肤……怎么变这么嫩了？我上次视频还看见你下巴上长了个大疙瘩呢。”
苏明明被问得一愣，下意识摸了摸下巴。
确实，自从系统奖励了“冰肌玉骨”，不仅疙瘩消了，连多年的痘印都淡得几乎看不见。
他总不能说这是系统的功劳，只能含糊道：“可能是……受了刺激，内分泌紊乱了吧。”
“内分泌紊乱能把皮肤变好？”苏瑶显然不信，却没再追问，只是盯着他身上的套裙，“你穿成这样……是在演戏？”
“不是演戏。”苏明明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捡起地上的假发往旁边一扔，“爸找了份新工作，就在以前的物业当客服。”
“客服？”苏瑶更糊涂了，“客服也不用穿成这样啊……”
“说来话长。”苏明明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发缝，“上个星期，爸被物业开除了。”
“你妈……就是那天跟我提的离婚。”苏明明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她说我没本事，四十六了还在当保安，被开除了更是丢人现眼，当天就收拾东西搬去客房了。过了一天，我们就离了。”
苏瑶的眼圈瞬间红了。
小姨只说爸妈离了，她这才赶紧赶回来，本以为是和平分手，没想到竟是这样。
她想起去年寒假回家，妈妈对着爸爸摔碗，骂他“没出息”，当时还觉得是妈妈脾气不好，现在想来，那些怨怼早就积成了冰山。
“我没敢告诉你，怕影响你考研。”苏明明看着女儿发红的眼眶，心里像被针扎似的，“离婚后，物业客服部缺人，我就……”
“但是得穿女装？”苏瑶接话，声音带着哽咽。
“不是客服部要求的，是我自己想的辙。”苏明明苦笑，“客服岗没招过男的，我想着要是扮成女人，说不定能成，就这么干上了。”
他抬头望着女儿，眼里满是恳求，“瑶瑶，爸也是没办法，总不能一直在家待着，你学费还等着交，生活费也不能断啊。”
苏瑶没说话，只是用力攥着他的手。她想起前几天爸爸给她转生活费时，附言里写着“省着点花”，当时还觉得爸爸小气，现在才知道，那笔钱里藏着多少说不出的委屈。
“妈知道吗？”她突然问，声音哑得厉害。
“不知道。”苏明明摇摇头，“离婚手续办完她就不知去了哪里，我没告诉她。再说，都离了，她知不知道也没关系了。”
他拍了拍女儿的手，“瑶瑶，你长大了，大人的事你别操心，好好上学就行。”
苏瑶点点头，突然吸了吸鼻子，噗嗤笑了出来：“爸，你这妆化得是真厉害，我刚才差点以为家里进了女明星。”
“别取笑你爸了。”苏明明被她逗得也笑了。
“不是取笑，是真厉害！”苏瑶眼睛亮晶晶的，突然凑近了些，“爸，你能不能再换一次？我刚才光顾着吃惊了，都没仔细看！”
“换那个干啥？怪别扭的。”苏明明嘴上说着不愿意，身体却诚实地站起身。
女儿难得用这种崇拜的眼神看他，心里竟悄悄泛起一丝窃喜。
“就一次嘛！”苏瑶拉着他的胳膊晃了晃，像小时候要糖吃那样，“我保证不动手动脚，就看看！”
苏明明拗不过她，只能重新拿起假发。
他熟门熟路地把假发戴好，又坐在化妆台前。
只见他先用遮瑕膏盖住下巴上的胡茬青印，指尖轻点间，原本硬朗的轮廓变得柔和；眼线笔在眼尾轻轻一挑，瞬间带出几分妩媚；最后抹上豆沙色口红，用指腹晕开，添了几分温婉。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比苏瑶自己化妆还要熟练。
等他转过身，苏瑶已经看呆了。
眼前的“女人”穿着浅蓝色套裙，栗色卷发垂在肩头，眼神温柔得像一汪春水，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
若不是知道真相，苏瑶绝对会以为这是哪个写字楼里的白领美女。
“我的天……”苏瑶喃喃自语，伸手想碰又不敢碰，“太神奇了！这要是走在街上，谁能想到是我爸啊？”
她绕着苏明明转了两圈，突然一拍手，“爸，你这技术不去当美妆博主可惜了！”
苏明明被她夸得不好意思，抬手想摘假发：“行了吧，看完了就……”
“别摘别摘！”苏瑶拦住他，突然歪着头笑，“那我以后该叫你爸爸，还是叫妈妈啊？”
苏明明愣了一下，随即笑骂道：“臭丫头，找打是不是？”
他抬手要敲她的额头，却被苏瑶笑着躲开。
“开玩笑的嘛！”苏瑶跑到沙发边，捡起速写本，“不过说真的，爸，你这造型挺带感的，我能不能画下来？就当素材，绝不外传！”
“画吧画吧，别把你爸画成妖怪就行。”苏明明无奈地摇摇头，看着女儿趴在沙发上认真画画的样子，心里突然松了口气。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路灯次第亮起，像一串星星落在地上。
晚风从纱窗钻进来，带着夏末的凉意，吹动了他颊边的卷发。
原来，有些秘密说出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苏瑶画着画着，突然抬头问：“爸，你们客服部累不累啊？要是有人欺负你，你跟我说，我去帮你骂他！”
“不累，挺好的。”苏明明笑着摇头，“没人欺负你爸，毕竟你爸现在也是‘大美女’了。”
客厅里传来父女俩的笑声，混合着铅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把窗外的夜色都染得温柔了。
苏明明望着女儿认真的侧脸，突然觉得，这荒诞的伪装背后，藏着的或许不只是生计，还有一份意想不到的温暖……
至少此刻，家门后的灯光里，有他最在意的人，知道他的秘密，还笑着说“你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