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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明的意识如同投入风暴的一叶扁舟,在没入“真月”灵光的瞬间,便被无尽的信息洪流与情感漩涡所吞没。这里不再是外在的“虚无之海”,而是月读尊内心世界的直接显化。

一边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冰原,寒冷刺骨,万物寂灭,只有永恒的寒风呼啸,诉说着“存在即痛苦”的低语。那是“虚无”意志的具象化,代表着月读尊对世界的彻底失望与放弃。

另一边,则是一片支离破碎的月光花园。银色的花朵枯萎凋零,清澈的泉眼被淤泥堵塞,华美的月宫残破不堪,唯有中央一棵巨大的月桂树还顽强地散发着微光,但树身也已布满裂痕。这是月读尊曾经守护的美好与记忆,如今已被“虚无”侵蚀得千疮百孔。

而月读尊自身的意识,则化为了一个半身沉浸在黑暗冰原、半身倚靠在月桂树下的模糊身影。他的面容在光明与黑暗之间不断变幻,时而清冷高贵,时而扭曲疯狂,眼神中充满了极致的痛苦与挣扎。

这意识世界的景象太具象化了!月读的内心分裂得好严重!

晴明的意识体出现在这片破碎的花园中,立刻引起了那黑暗一面的疯狂反扑!无数由绝望与虚无凝聚的暗影触须从冰原上蔓延而来,缠绕向晴明,试图将他的意识也拖入永恒的沉寂!

“滚出去!凡人!这里没有你的位置!”月读发出咆哮。

晴明立刻展开阴阳术,金色的结界护住周身,抵挡着触须的侵蚀。但在这片意识世界,他的力量受到极大压制,结界摇摇欲坠。

“月读尊!守住你的本心!”晴明高喊,目光紧紧锁定那倚靠在月桂树下的、属于“真月”的那部分意识,“看看这片花园!它们曾是你存在的意义!辉夜姬还在等着你!天照大神还在为你而战!”

随着他的话语,寻香行注入的香气丝线在意识世界中显化,如同温柔的雨丝,洒落在枯萎的花朵上。奇迹般地,几近彻底凋零的银色花朵,竟然微微抬起了头,重新焕发出一丝微弱的光泽!月桂树的光芒也似乎稳定了一瞬。

“辉夜……姐姐……”月读发出了微弱的呢喃,眼中闪过一丝清明。他挣扎着,想要将更多身体脱离那黑暗冰原。

“无用!一切都是虚幻!唯有‘无’才是永恒!”黑暗面怒吼,更多的暗影触须涌来,甚至开始侵蚀月桂树的根系,花园的景象再次变得黯淡。

晴明感到压力倍增,他的意识体在黑暗力量的冲击下开始变得模糊。这样下去,他不仅无法唤醒月读,自己也会被吞噬!

必须找到更强大的“锚点”!

就在这时,他感受到了怀中传来的一丝温暖波动——那是他与神乐之间深刻的羁绊,以及神乐“楔”之力在此地的微弱共鸣!

晴明福至心灵,将自身意识与那份羁绊和共鸣彻底连接,大声喝道:“月读尊!你守护的不仅是高天原的职责,不仅是人间的梦境!你守护的,是这世间一切‘真实’与‘虚幻’的边界!是‘存在’本身的意义!‘楔’之力为何在此?正是因为世界需要这道界限!需要你来界定夜晚与梦境!你的沉沦,意味着整个世界的平衡都将倾覆!这难道就是你想要的‘安宁’吗?!”

这番话,如同洪钟大吕,狠狠敲击在月读尊的意识核心上!尤其是关于“界限”与“平衡”的阐述,直指他作为三贵子的根本神职!

“界限……平衡……‘楔’……”月读喃喃自语,眼中迷茫与挣扎更甚。那棵月桂树随着他的意念,开始剧烈震动,根系爆发出强烈的银光,竟暂时逼退了侵蚀的黑暗!

黑暗面发出了不甘的尖啸,整个黑暗冰原都在沸腾,一股更加庞大、更加纯粹的“虚无”意志如同海啸般扑来,誓要将这最后的反抗彻底碾碎!

“坚守住!月读尊!”晴明的意识体在风暴中如同风中残烛,但他依旧没有放弃,“不是为了永恒,不是为了完美,仅仅是为了……那些依旧相信月光的人!为了辉夜姬的泪水!为了你姐姐不曾放弃的呼唤!为了此刻,正在为你而战的我们!选择‘存在’!选择……继续守护!”

“为了……相信月光的人……”月读(光明面)缓缓抬起了头,他那原本模糊的身影开始变得清晰,那清冷高贵的面容上,虽然依旧带着疲惫与悲伤,但那双眸子中,却重新点燃了一丝……微弱的、却坚定不移的光。

他看向了晴明,看向了那棵挣扎求存的月桂树,看向了记忆中辉夜姬期盼的眼神,看向了意识深处姐姐天照那威严却带着关切的面容……

“姐姐……辉夜……还有……渺小却……顽强的凡人啊……”

他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积压了万古的郁结全部吐出。然后,他用尽全身力气,将另一半深陷黑暗冰原的身体,猛地拔了出来!

“吾……选择……存在!”

轰隆隆——!!!

整个意识世界天翻地覆!黑暗冰原发出了崩裂的哀鸣,无数裂痕蔓延开来!而那片破碎的月光花园,则以月桂树为中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银辉!枯萎的花朵重新绽放,堵塞的泉眼涌出清泉,残破的月宫开始修复!

缠绕在“真月”灵光外部的那些“虚无锁链”,在这一刻,应声而碎!

现实层面,“虚无之海”中,那团一直微弱的“真月”灵光,如同超新星爆发一般,释放出了照亮整个核心区域的纯净月华!所有的“虚无”在这光芒下如同冰雪消融,迅速退散!

神乐所化的壁障压力一轻,光芒终于可以稍稍收敛。

方舟上,众人惊喜地看着这一幕。

“成功了……吗?”御馔津喃喃道。

成功了!晴明牛逼!嘴炮……不,是信念之战成功了!月读尊找回了自己的意志!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大局已定之时,异变再生!

那退散的“虚无”并未完全消失,而是在远处重新凝聚,化作了一张巨大而扭曲的、充满了极致怨毒与愤怒的面孔——那是被强行排斥出来的、纯粹的“月之暗面”意志!

“背叛!你们……都要……归于‘无’!”

它发出了最后的、歇斯底里的咆哮,调动起整个月海残余的“虚无”之力,化作一道毁灭一切的终焉洪流,朝着刚刚苏醒、尚且虚弱的“真月”灵光以及“梦引”方舟,发起了同归于尽般的最终冲击!

而此刻,神乐的力量几乎耗尽,方舟能量也所剩无几,月读尊刚刚苏醒,力量未复……

眼看那毁灭洪流就要将一切吞噬,刚刚回归肉身的晴明,以及方舟上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

千钧一发之际,那团璀璨的“真月”灵光中,月读尊的身影缓缓凝聚。他看了一眼即将被毁灭的众人,又看了一眼那汹涌而来的终焉洪流,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够了……”

他轻轻抬手,那轮一直悬浮于高天原、此刻在他手中显现的真正月轮(虚影)缓缓旋转。

“暗面……亦是吾之一部。此身之罪孽……便由吾亲自……终结。”

“以月读之名……予尔等……黎明!”

他竟燃烧起自己刚刚复苏的本源神性,将那轮月轮,连同自身大部分力量,化作了一道纯净到极致、蕴含着“安眠”与“终结”双重神谕的月光,不是迎向那终焉洪流,而是……笼罩了整个“月之暗面”的意志!

他要将“暗面”,连同这片由他堕落神力构成的月海,一同……永恒地放逐与封印!

“不——!!!”

在“月之暗面”那充满不甘与恐惧的最后嘶鸣中,纯净的月光与紫黑的终焉洪流狠狠撞击在一起!没有爆炸,只有一种仿佛宇宙初开般的极致的光与寂静,吞噬了一切……

当光芒散尽,晴明等人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就在原本森罗庭所在的“桔梗城”上空。天空,不再是令人窒息的晦暗,东方天际,正泛起一丝……久违的、鱼肚白的曙光。

月读尊、“月之暗面”、月海……全都消失了。

只有一枚极其黯淡的、缩小了无数倍的月牙形符文,缓缓飘落,融入了方舟核心处,那因为力量耗尽而重新变得微弱、却不再透明、内部似乎多了一丝银色月华流转的神乐光茧之中。

天,亮了。

结束了……月读牺牲了自己大部分力量,封印了暗面,换来了黎明。神乐的光茧好像得到了好处?这算是……最好的结局了吗?

朝阳的第一缕金光刺破云层,洒在残破却屹立不倒的“桔梗城”上,洒在每一个劫后余生、仰望着那片曙光的人脸上。

希望,如同这初升的旭日,虽然经历过漫长的黑夜,但终究……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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