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终局降临
K-7哨站的悲壮牺牲，如同一滴落入滚油的水，在秩序联盟内部激起了剧烈的反应。悲伤与愤怒被迅速转化为更加坚定的战意和更具针对性的战术调整。前沿的各条防线如同被惊醒的刺猬，收缩、强化，亮出了更加锋利的尖刺。
然而，混乱联盟的兵锋，并未因这小小的挫折而有丝毫迟滞。那覆灭了K-7哨站的先遣舰队，不过是真正毁灭洪流最前方、微不足道的一朵浪花。
真正的终局，正以一种令人窒息的姿态，从黑暗的深渊中缓缓浮现。
巨大的全景观测窗户外，原本璀璨的星河仿佛被泼洒了浓稠的墨汁，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被吞噬。无数更加庞大、更加狰狞的舰影，如同从噩梦中爬出的巨兽，开始填充视野的每一个角落。
观测中心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各种探测器发出的、越来越急促尖锐的警报声，如同为文明敲响的丧钟。
一位年轻的观测员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几乎握不住手中的记录板，他颤声道：“能量读数……爆表！无法估算！空间曲率扭曲度超过临界点！有……有超巨型质量物体正在强行挤入我们的宇宙！”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代表着此刻无数坚守在防线最前沿将士们最真实的恐惧。
站在观测窗前的赵虎，身影依旧挺拔如山。他平静地注视着那片正在不断“生长”的黑暗，仿佛在看一幅与自己无关的星图。唯有他负在身后、微微收紧的拳头，泄露了他内心并非毫无波澜。
“终于，都来了。”他低声自语，声音不大，却奇异地压过了所有嘈杂的警报，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那片蔓延的黑暗，并非虚无。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头缓缓从扭曲虚空中探出大半身躯的虚空巨兽——基哈拉。它的体型堪比一颗小型行星，暗沉的黑曜石甲壳上覆盖着亘古不化的冰层，两颗如同熄灭恒星般的巨眼漠然地扫视着前方“渺小”的防线，仅仅是其存在本身，就引动了周遭空间的哀鸣与塌陷。它张开巨口，没有声音传出，但一股无形的吞噬力场已然形成，开始拉扯着防线外围的一些小型天体碎片和能量乱流。
在基哈拉周围，是真正意义上的战舰海洋。影族的主力战舰“幽魂母舰”如同漂浮的暗影大陆，其阴影所及之处，连星光都被吸收；心魔族的“噩梦方舟”扭曲蠕动，散发出令人心智崩溃的精神污染波纹，如同移动的天灾；无数被唤醒的亡灵舰队，如同蝗虫群，发出无声的尖啸，舰体上还残留着昔日各个文明的标记，此刻却只剩下死亡与腐朽。
更远处，还有更多形态各异、但同样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邪物与军团，它们来自不同的堕落文明或被奴役的位面，此刻都被萨格拉斯的意志强行糅合在一起，化作一股纯粹的、旨在毁灭一切的黑暗洪流。
这股力量汇聚在一起，形成的能量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一波波地冲击着秩序联盟的防线。能量护盾发生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些精神抗性较低的士兵已经开始出现呕吐、眩晕甚至短暂失神的症状。
这不再是战争，这是两个宇宙法则、两种文明理念的终极碰撞前奏。
在那片黑暗的最深处，寂灭归墟的核心，萨格拉斯那由无数灵魂碎片与纯粹暗影构成的庞大身躯微微波动着。它的目光，穿透了无尽的空间，精准地锁定了“不屈壁垒”观测窗前那个看似渺小的人类身影。
“赵……虎……”一个冰冷、混乱、夹杂着亿万个灵魂哀嚎的意念在虚空中回荡，“秩序的余烬……仙秦的传承者……你的挣扎，到此为止了。”
在它那纯粹混乱的认知中，秩序是必须被彻底湮灭的“错误”，而承载并光大这一“错误”的赵虎，便是必须被优先清除的“病灶”。它调动如此庞大的力量，不仅仅是为了征服，更是为了从根源上抹除这个令它感到“不适”的存在。
面对这铺天盖地、远超想象的敌军，防线上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山丘巨人战士们死死握紧了手中的巨盾和战锤，粗重的呼吸在密闭的头盔内回荡；精灵游侠们默默调整着弓弦，将特制的破甲箭矢搭上，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龙族战士们喉咙里发出低沉的龙吟，龙威全力释放，与敌方的恐怖气息抗衡；木灵族的德鲁伊们将手按在脚下特意铺设的活性土壤上，催生出坚韧的藤蔓缠绕上工事，试图加固这看似脆弱的防线。
玩家们此刻也收起了大部分的嬉笑怒骂。
“[pK狂魔]：……妈的，这阵仗，有点顶啊。”
“[搬砖小能手]：我的贡献点……还能兑现吗？（忧心忡忡）”
“[小李飞刀不飞]：所有人员检查装备，优先配备精神防护道具！根据K-7哨站数据，心魔族攻击波段为……记住，阵亡补贴和贡献点结算规则已经更新，大家可以放心输出！”
尽管动机各异，但在这种毁天灭地的压迫感面前，一种同舟共济的悲壮感开始在所有玩家心中蔓延。
就在防线上的压力即将达到某个临界点时，赵虎动了。
他没有回头，声音却如同温暖的阳光，驱散了些许笼罩在众人心头的严寒：“怕吗？”
没有人回答。但沉重的呼吸声和紧握武器的手，就是答案。
“我也怕。”赵虎忽然说了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话，引来无数惊愕的目光。但他随即话锋一转，“但我更怕的是，因为恐惧，就忘记了为何而战，就丢掉了握紧武器的勇气！”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同最沉稳的磐石，扫过观测中心内每一张苍白的脸，他的声音通过扩音法阵，传遍了整条防线，甚至传回了后方的联盟腹地：
“看看它们！它们带来了什么？只有毁灭！只有黑暗！只有将一切拉回蒙昧与混乱的疯狂！”
“而我们，我们身后是什么？是我们的家园！是我们的文明！是我们所珍视的一切秩序与美好！”
“这是一场没有退路的战争！我们无路可退，因为身后，即是家园！”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周身气息不再内敛，一股磅礴浩瀚、蕴含着混沌初开与星辰运转意境的威压冲天而起，与远方那毁灭性的黑暗气息分庭抗礼！
“它们以为，数量就是一切！”
“它们以为，混乱就是真理！”
“它们以为，毁灭就是终结！”
“那就用我们的刀剑告诉它们——
秩序，不是脆弱的琉璃，而是淬炼后的精钢！
文明，不是待宰的羔羊，而是觉醒的雄狮！
希望，从来不是在等待中降临，而是在血与火的抗争中，亲手夺取！”
话音未落，一道无法用语言形容其庞大的暗金色光柱，自赵虎身后轰然爆发，直冲霄汉！
光柱之中，一尊顶天立地的巨大法相缓缓凝聚、显现！
那不再是简单的铁骨金刚，而是融入了混沌的厚重与星辰的浩瀚！法相高达万丈，通体呈现出一种暗金与混沌交织的色泽，肌肉虬结如同龙蟠，骨骼铮鸣仿佛金铁交击！周身有微缩的星云环绕流转，双眸开阖间，左眼如混沌漩涡，吞噬光线，右眼如恒星燃烧，照亮虚空！无尽的秩序符文在法相体表明灭生灭，散发出镇压一切、梳理万法的磅礴意志！
铁骨金刚法相，现！
法相出现的刹那，那股笼罩在防线上令人窒息的精神污染和能量威压，竟被硬生生驱散了大半！所有秩序联盟的战士，都感到心神一清，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原本有些动摇的士气瞬间稳固，并且如同被点燃的炸药般，轰然爆发！
“为了秩序！”
“为了联盟！”
“杀——！”
震天的怒吼，终于压过了敌袭的警报，化作了迎击毁灭浪潮的第一声战鼓！
赵虎立于法相之下，身影与那万丈法相相比显得渺小，但其意志，却与法相浑然一体。他目光如电，穿透虚空，与那黑暗最深处的猩红目光，轰然对撞！
最终决战，在这一刻，正式拉开序幕！
“序幕已然落下，终局由谁书写，靠的不是嗓门，而是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