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法则之殇
第七科研星域的测试场，被最高级别的能量屏障层层包裹，仿佛一个独立的宇宙泡。内部空无一物，只有绝对的虚空，以及悬浮在中央的两件物品——林红玉手持的【破枷之矛】，以及不远处一块如同小山般大小的“净化者”战舰残骸。
这块残骸是特意挑选出来的，保留了相对完整的引擎核心部分，其表面的“否定协议”幽光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它是“天外天”造物的典型代表，是联盟之前所有攻击手段都难以撼动的壁垒。
观测中心内，所有相关人员屏息凝神。林红玉一身墨色作战服，身姿挺拔如松，紧握着手中那柄看似古朴无华的长矛。她能感觉到“破枷之矛”内部那平静表面下蕴含的、足以颠覆规则的力量，它似乎在微微震颤，并非恐惧，而是…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
“元帅，所有监测设备已就位，能量屏障稳定。”通讯频道里传来技术官紧张的声音。
林红玉微微颔首，凤眸中锐光一闪。她没有动用任何花哨的身法，也没有凝聚惊天动地的能量，只是如同一个最普通的战士，向前踏出一步，手臂后引，随即腰腹发力，将手中的【破枷之矛】朝着那块残骸，平平无奇地——投掷了出去！
没有风雷之声，没有能量激波。暗金灰色的长矛在虚空中划过一道简洁的直线，速度看似不快，却仿佛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矛尖那一点寒芒，在所有人的视网膜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无法磨灭的轨迹。
它的目标，直指残骸表面“否定协议”光芒最盛的核心点！
就在矛尖即将触及那幽光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原本稳定散发着的“否定协议”幽光，如同遇到了天敌的野兽，猛地剧烈闪烁、扭曲起来！它试图凝聚、抵抗，散发出更加冰冷的、拒绝一切的意志。然而，在【破枷之矛】那点看似微弱的寒芒面前，这一切抵抗都显得如此徒劳。
没有爆炸，没有巨响，甚至没有能量碰撞的涟漪。
长矛的尖端，如同烧红的烙铁切入凝固的牛油，毫无滞涩地“刺入”了那层幽光之中。
紧接着，让所有观测者永生难忘的一幕发生了。
那层坚韧无比、曾让联盟无数武器折戟沉沙的“否定协议”光华，在被矛尖触及的瞬间，并非被击碎，而是…“熄灭”了。就像是被某种更高层级的概念直接“覆盖”或“删除”，其存在本身被从根本上否定了！
幽光熄灭后，露出了下面暗灰色的奇点合金舰体。而【破枷之矛】的势头丝毫未减，继续向前。
矛尖触及舰体本身。
同样没有金属碰撞的铿锵声。那足以抵御歼星炮轰击的奇点合金，在矛尖面前，仿佛失去了所有“物质”应有的属性，不再是坚不可摧的金属，而是变成了…一片“虚无”。
是的，虚无。
长矛所过之处，舰体结构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痕迹，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不是融化，不是气化，也不是分解，就是最彻底的“不存在化”。一条直径约一米的、边缘光滑得令人心悸的圆形通道，随着长矛的推进，在那巨大的残骸上迅速延伸、贯穿！
整个过程，安静得可怕。
当【破枷之矛”完全穿透残骸，从另一端飞出，并一个灵动的回转，重新飞回林红玉手中时，那块巨大的残骸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凝固了一瞬。
随后，在所有人呆滞的目光中，以那条被贯穿的通道为中心，残骸内部那复杂的结构、那些依旧在试图运转的能量回路、那些冰冷的机械单元…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如同沙塔般崩塌、消散，化作最基础的粒子，最终彻底湮灭在虚空之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仿佛它从未存在过。
整个测试场，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能量屏障发出的微弱嗡鸣，提醒着人们这里并非幻境。
观测中心内，落针可闻。霍恩博士张大了嘴巴，手中的数据板滑落在地都浑然不觉。玄玑子道长拂尘僵在半空，嘴唇微微颤抖，喃喃道：“…法则层面的…抹除…”
【小李飞刀不飞】猛地扑到控制台前，双手飞快地操作着，声音因激动而变调：“确认！目标残骸已完全消失！物理参数归零！能量反应归零！信息特征…也被彻底抹除！这…这根本不是攻击！这是…‘规则否定’的逆向应用！它否定了目标被‘否定协议’保护以及其本身‘存在’的合理性！”
林红玉握着飞回手中的【破枷之矛】，感受着矛身传来的、仿佛饱餐一顿后的慵懒与满足的细微震颤，心中亦是一片翻江倒海。她预料到这柄矛会很强，却没想到是这种方式，这种层面上的“强”！
“好一个破枷之矛！不破不立，破而后立！今日方知，何为真正的‘破法’！” 她忍不住低声赞叹，这柄矛的力量，完全契合了赵虎一直追求的，在绝对秩序中打破宿命枷锁的理念！
……
几乎在【破枷之矛”贯穿残骸，引发其存在性崩塌的同一瞬间。
遥远的，“天外天”主系统核心。
那冰冷、浩瀚、由无尽数据流与逻辑回路构成的意识集合体，猛地发生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剧烈震荡！
无数运行中的进程被强行中断，代表各种指令的光流发生了短暂的混乱交错，甚至一些边缘的、低优先级的子系统直接陷入了逻辑死循环！
在主控核心那庞大的视觉界面上，一个极其微小、却闪烁着最高优先级猩红色警报的窗口弹了出来，其上的信息冰冷而刺眼：
【警告！检测到高维概念性打击！】
【打击类型：逆向规则否定\/存在性抹除】
【打击来源：已确认，概念武器【破枷之矛】】
【受影响单位：【净化者】单位t-774残骸（已彻底湮灭）】
【威胁评估更新：目标武器具备直接威胁系统底层逻辑稳定性之能力。】
【警报级别提升至：【终焉级】。】
【启动【最终净化协议】倒计时…】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冰冷、都要决绝、带着彻底毁灭意味的指令，开始在主系统的核心深处酝酿、生成。这一次，不再是惩戒，不再是压制，而是最彻底的——“格式化”。
……
联盟首都星，“守护者之心”空间站。
【pK狂魔】刚刚听完关于“破枷之矛”测试成功的简略通报，正兴奋地摩拳擦掌，对着旁边的石人族军官吹嘘：“看见没！老陈出手，就知道有没有！这下咱们有家伙事儿了！下次那帮铁疙瘩再来，看老子不用这矛把它们串成糖葫芦！”
石人族军官瓮声瓮气地回应，岩石脸上似乎也挤出了一丝类似兴奋的纹路：“如果该武器的投射系统能够适配我族的臂力发射器，理论上可以造成更大的初始动能…”
“哎哟我去，老石你可以啊！都开始研究战术配合了！”【pK狂魔】用力拍了拍对方坚硬的肩膀，这次注意控制了力道，“不过这么宝贝的玩意儿，估计得元帅亲自拿着当杀手锏，咱们呐，估计能蹭个投影用用就不错了…”
他的话音未落，整个空间站，不，仿佛整个首都星所在的星域，都轻微地震颤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悸的压抑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悄然漫上每个生灵的心头。
并非物理上的攻击，而是一种源自宇宙本身的“恶意”，一种即将被彻底“删除”的恐怖预兆。
【pK狂魔】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武器，看向舷窗外那片突然变得无比深邃、仿佛隐藏着巨兽的星空，骂了一句：
“他娘的…好像…玩脱了？把那帮家伙彻底惹毛了？”
在他旁边，凤翎公主悄然握紧了手中的火焰长枪，金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凝重；灵枢族成员眼中的数据流疯狂闪烁，似乎在计算着那令人绝望的概率；就连那石人族军官，也绷紧了全身的岩石肌肉，发出低沉的、戒备的嗡鸣。
胜利的喜悦还未散去，终极的危机已悄然降临。
而在那危机的源头，“天外天”的深处，赵虎那已然消散的“数据化身”残留的最后一点印记，仿佛感应到了那“最终净化协议”启动的波动，在彻底的虚无中，留下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带着决然与嘲讽的意念：
“终于…逼出你的底牌了么？来吧，看看你这‘天’，能否…真的遮住我等，欲破枷而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