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萧着走在后头的江知微一进门听到这话,嘴角一抽,把难过的事回忆了一遍,才没有笑出声来。
萧着干咳一声,“爸妈,叔叔阿姨,都别站着了,快坐吧。”
从团部赶来的萧着没有做好思想准备,看着一身正装的父亲,哭笑不得,意味深长地瞥了眼游青山,上前替父母和江知微拉开椅子。
李秀莉脸色爆红,被丈夫剜了一眼,这顿饭还没开始就已经像是打仗一样了。
江知微憋笑,看包厢的陈圆及时上前,给游立业递上菜单。
“同志,可以点菜了。”
尴尬有所缓解,游立业接过菜单翻了两页,转手给萧建国。
“萧司令,你们先来,这是知微的饭店,你们应该都是常客了,比我们有经验。”
游立业哈哈一笑,转向江知微:“知微这孩子我一看就是有出息的,你们老萧家,有军人,医学专家,还有从商的儿媳,满门精英啊!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李秀莉缓缓松了口气,连忙笑着附和:“是是是,太是了,这点我们青山可比不上你们,还是你们会教孩子。”
她干笑着,喝了口茶。
江知微脚指头不受控制抓地板,面上笑容温和,安静喝茶,眼光八方。
心里无比清楚今天的主角是萧乐和游青山,不宜喧宾夺主,只需要静静吃瓜。
萧着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坐在身侧,好整以暇,当成一场大戏观看。
萧建国神色平静,穿着挂满勋章的军装,翻动菜单,没有客气的意思,无视萧乐投来的视线,随手点了两道菜,递给赵百合:“你看看有没有你想吃的,上次不是念叨着要吃这的荔枝肉吗?”
江知微和萧着心知肚明,夫妻俩这是惦记着初次见面在李家村李秀莉给的下马威,看在萧乐和游青山的面子上是过去了,但是现在涉及婚事,在老一辈看来,必须得找回场子,给女儿撑腰,仿佛这样以后嫁过去了就不能吃亏。
父母爱子为之计深远。
唯恐女儿出嫁受欺负,看在这一身军功章上,游家也得掂量掂量。
江知微看在眼里,心中感慨。
真是风水轮流转,当年萧家父母自责尴尬羞愧的模样还历历在目,现在一眨眼,身份颠倒。
游家夫妇一点脾气没有,不管他们说什么都点头附和全力支持。
萧建国俩人各自点了几道菜,才转向游立业夫妻,“你们看看还有没有要补充的。”
心虚不已的李秀莉看着丈夫接过,如坐针毡,游立业看了一圈摇了摇头,笑容不变,“萧乐,按照你们年轻人的口味来,你看看有没有想吃的。”
他语气温和,笑容儒雅,把菜单交给陈圆,转给萧乐。
“谢谢叔叔!”
萧乐满面笑容,一边翻看菜单一边开口:“叔叔阿姨可照顾我了,每次上家里都准备一桌子好吃的,这些年来也辛苦你们既要工作,还得惦记我和青山的事。”
点了一道肉末蒸蛋,萧乐随手把菜单给江知微,侃侃而谈,声音温柔有力,“我们学业繁忙,照顾不了家里,是我们不孝,所以这次我们才想着把两家叫到一起,把婚事给定了,这样我和青山也能放心忙工作和学业。”
从容不迫的话语让李秀莉讶异,看着眼前的萧乐,和当初李家村那位高中生少女完全两副模样。
游立业满眼欣慰,朝着萧建国道:“这孩子太懂事了,工作努力,又乖又漂亮,我们游家何德何能!”
趁着上菜的时间,李秀莉想起什么,猛然起身,取出包里的盒子摆上桌,一一打开。
金项链,金手镯,还有两枚戒指,金光闪闪,摆放在桌上格外亮眼。
萧家人眼露疑惑。
李秀莉笑着解释:“这项链和手镯是给萧乐的见面礼,日子马上定下了,我和立业给儿媳妇准备的礼物。”
“至于这两枚戒指,一枚给亲家母,为我以前的莽撞无礼而致歉,若是亲家母不介意,便收下这份歉礼。”
李秀莉捂着胸口,满眼真诚,“亲家母,我也不瞒你们,我一想到过去那些事啊!晚上就睡不着,就怕耽误青山了。”
她心里发酸,藏不住的愧疚。
难得说出一番体面真诚的话,实际上是游青山提前写好,昨天一家三口在家里提前演练了一遍对话,就怕出洋相。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刚才第一照面那一下,差点没把游青山送走。
原以为昨天三个小时的排练都白瞎了,现在看着母亲按照流程走,游青山点了点头,总算能够松口气了。
赵百合颇为意外,连忙拒绝,“不不不,这怎么能要,你们给萧乐我管不着,是你们的心意,我这收了像什么话。”
“诶,你必须收,亲家母,你不收我回去根本睡不着,我心里亏啊!”
李秀莉起身,抓着赵百合的手,眼里含着泪,憋了三年的话,她是真的煎熬。
“你要不原谅我,我真成家里的罪人了,我对不住青山啊!”
赵百合无奈,忍俊不禁,“那你要这么说,我收下了。”
打定主意下次有机会买一个礼物回礼。
金戒指对于赵百合来说也不算什么稀罕东西,关键是李秀莉的态度。
经历那些年的下放,赵百合自身不在意,但涉及萧乐,一到恋爱婚事她就忍不住应激,昨天也是一宿没睡好,就怕重蹈覆辙,对李秀莉的记忆历历在目。
所幸没有发生她想象中的可怕场景。
李秀莉大喜过望,“太好了,太好了,你们看我,我就是一个笨人,没读过几天书,不会做事。”
说着,递上另一枚戒指给江知微,“这是给萧乐嫂子的,我听青山说了,这从前在乡下,都是你这个嫂子在照顾他们,青山时不时上家里蹭饭,这是阿姨给你的谢礼,请你务必收下!”
李秀莉看着江知微,满眼慈爱和欣赏,拍了拍她的手,把金戒指塞到她手里。
江知微没想到还有自己的,很是意外,游家忽然之间这么会做人,她都不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