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烨看着拓跋瑶迦夸张的演技,翻了个白眼,讥讽道:“怕?我看你是唯恐天下不乱。”
闻听此言,拓跋瑶迦恍若想到了什么,瞬间便安静下来,她一手托着下巴,沉寂许久,这才幽幽道:“怎么不怕!”
“我怕大周也容不下我!”
也?
为什么要用这个也字?
不过陈烨并未多想,虽说两人已有婚约在身,但都是各怀心思。
在陈烨看来,拓跋瑶迦不惜委身下嫁,绝对是另有所图,至于图什么,就等以后慢慢调查了。
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眼下最重要的是看紧拓跋瑶迦,在面见皇上之前,千万别再出什么乱子了。
一路无话,待马车行至鸿胪寺门口之后。
陈烨打破沉默,嘱咐道:“接下来几天,你最好安稳一点。”
“有什么事,也要等皇帝陛下召见之后再说。”
“还有京城那些流言蜚语,过几日定会传入你耳中,别太在意。”
“好!”
“对了,等我回了国公府,给你安排几个侍女过来,那些鸿胪寺下人,怕是你用起来也不顺手。”
拓跋瑶迦白了陈烨一眼,有气无力道:“你到底还走不走了?”
“嘿!还嫌我烦!”
陈烨一甩袖袍,便跳下了马车。
而当他看到一众官员都没有好脸色之后,也没上前自讨没趣,便带着陈府一众护卫溜了。
…………………………
英国公府。
陈易之早就收到了消息,不过皇帝陛下已然派出鸿胪寺、礼部等一众官员前去迎接,他也就没去城门口凑热闹。
其实在心底,陈易之还真想去城门口看一看。
不过他更想看的是昌国公主拓跋瑶迦。
陈烨虽是心思机敏,但终归是太年轻了,万一真的被那个敌国公主的美貌迷了心智,做出什么不利老陈家的事,再后悔就晚了。
可到最后,陈易之还是忍住了。
反正早晚都会见面,到时再试探一番就行了。
回到陈府,陈烨刚刚跨过正门,就看到了坐在正厅的陈易之,他立马兴奋大喊道:“爷爷,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
待陈烨来到近前之后,陈易之捏了捏他的肩膀,轻声道:“看起来清瘦了些!”
“终究是北疆太过苦寒了!”
“没瘦!”
陈烨撸起袖子,露出白净的胳膊道:“有罗叔叔在那,还能亏待了我。”
“那就好啊!”
陈易之呵呵一笑,看似随意道:“孙子,说点正事,那个……昌国公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
陈烨闻言,立马也收起笑容,正色道:“爷爷不瞒您说,我还真看不透这个女人。”
“有时心思深沉,有时天真莽撞。”
“做的事,说的话,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人摸不清一点头绪。”
“看不透就对了。”
陈易之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你终究是年轻,等陛下召见之后,你邀请她来府上做客,爷爷帮你试探一番。”
“让你也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姜还是老的辣。”
“都听您的!”
…………………………
翌日。
金銮殿。
在日常政务奏对完毕之后,杨虎臣立马对一位身着御史官袍的老臣使了个眼色。
那人立马会意,满脸沉痛道:“陛下,老臣要弹劾英国公世子陈烨与辽国公主。”
“昨日在城门口,这两人众目睽睽之下,竟同乘一辆马车,实在是言行无状,罔顾礼法,有损国体。”
“臣附议!”
另一位亲临现场的礼部官员,语气激动道:“贵为一国公主,竟如此不知矜持,成何体统。”
“辽邦教化,可见一斑。”
“陛下,英国公世子行为也是荒唐至极。”
这时,又跳出来一个官员,冷声道:“明知于礼不合,竟还要爬上马车,此事若是传到辽国。”
“岂不是让辽国嘲笑我大周不懂礼仪。”
话音未落,朝堂之中乱作一团,议论声不绝于耳。
英国公陈易之则是面无表情,低头看着脚下反光的金砖,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站在他身后的徐武则是一脸幸灾乐祸,小声道:“老陈,执行力够强啊!”
“这么快就想抱曾孙了?”
“滚!!!”
陈易之头也不回道。
赵淳端坐在龙椅之上,面上看不出喜怒哀乐,待议论声逐渐停歇,这才缓缓道:“方爱卿,你来说说昨日之事。”
“臣遵旨!”
方文轩出列之后,立马将昨日之事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
最后,方文轩跪地道:“一切皆因臣处置不当,请陛下责罚。”
赵淳听完,并未理会方文轩,而是转头看向陈易之:“老将军,此事你怎么看?”
陈易之出列,声音略带疲惫道:“陛下,是老臣管教无方,请陛下治罪。”
赵淳应了一声,依旧看不出情绪,沉吟片刻,这才开口道:“少年人,性情跳脱,行事难免有疏狂之处。”
“不过。”
紧接着,赵淳话锋一转,沉声道:“昌国公主终究是客,陈烨的言行确是有不妥之处。”
“陛下圣明!”
一众朝臣连忙附和。
杨虎臣冷冷一笑,更是露出一副奸计得逞的表情。
“至于昌国公主!”
赵淳又是沉吟片刻,这才道:“辽国风俗,与我大周截然不同,性情率真一些也情有可原。”
“但事关两国颜面。”
说到此处,赵淳看向方文轩,“方爱卿!”
“臣在!”
“昌国公主在鸿胪寺期间,一应供给不可怠慢,让她好生学习中原礼仪,若无必要,勿让公主随意出行,静待召见。”
“臣,遵旨!”
赵淳随即又看向陈易之道:“老将军,回府之后,对陈烨严加看管,召见之前,就让他在府读书养性,不必外出了。”
“老臣遵旨。”
对于这不痛不痒的“禁足”处罚,陈易之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可那些弹劾的言官顿时就不乐意了,这都有损大周颜面了,只是禁足吗?
杨虎臣同样是不甘,本以为能借此机会,将陈烨此去北疆的功劳抹去一些,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