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镇倭营大帐。夜色如墨,寒风凛冽,卷起地上的雪沫,拍打着厚重的牛皮帐幕,发出“噗噗”的闷响。帐内烛火通明,炭盆烧得正旺,驱散了寒意,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肃杀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蔡攸端坐主位,正与吴用、杨再兴等人商议军务。扈三娘侍立蔡攸身侧,看似慵懒地把玩着缠绕在皓腕上的九节金丝软鞭,鞭梢那三棱透骨钢刺在烛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寒芒。她那双妩媚的凤目微微眯起,眼波流转间,却如同最警觉的猎豹,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帐内每一个角落,尤其是那些光线难以企及的阴影深处。
“报——!石见银矿矿工因克扣口粮,聚众哗变,焚毁矿署,扣押监工三名!”一名传令兵急匆匆闯入,单膝跪地禀报。
蔡攸眉头微蹙,尚未开口。吴用鹅毛扇轻摇,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声东击西。矿工暴动是真,然此时发难,必为掩护京都暗流。传令张俊,率赤龙舰火速弹压,首要保矿,次要擒首,勿滥杀。”
就在这时!
“噗——!”
帐内数盏最明亮的牛油巨烛,毫无征兆地同时熄灭!仅余角落几盏小油灯散发着微弱昏黄的光晕,帐内瞬间陷入一片昏暗!几乎在烛灭的同时!
“咻!咻!咻——!!!”
数道微不可察的破空声从帐顶、帐角、甚至地毡缝隙中骤然响起!目标直指主位的蔡攸!那不是箭矢,而是细如牛毛、淬着幽蓝剧毒的吹矢!无声无息,快如闪电!
“大人小心!”扈三娘厉叱一声,身形如鬼魅般动了!她并未扑向蔡攸,而是手腕猛地一抖!九节软鞭如同活过来的金蛇,“呜”地一声腾空而起!鞭身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精准无比地扫过蔡攸身前半尺的虚空!
“叮叮叮——!!!”
一阵密集如雨打芭蕉般的脆响!数点幽蓝的寒星被鞭梢钢刺精准地磕飞,钉入一旁的立柱或案几之上!毒针尾部微颤,针尖幽蓝闪烁,显然剧毒无比!
“忍法·影遁!”一声沙哑的倭语低喝在帐内回荡,却辨不清具体方位!
紧接着!数道黑影如同从墙壁、地毡中分离出来的墨汁,悄无声息地扑向扈三娘!他们身形矮小,动作迅捷如电,手中短小的苦无或手里剑,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致命的寒光!更诡异的是,他们的身影在移动中似乎与阴影融为一体,时隐时现,飘忽不定!
“雕虫小技!”扈三娘冷笑,眼中寒光爆射!她不退反进,九节鞭如同狂风暴雨般舞动起来!鞭影重重,化作一片密不透风的金色光幕,将她周身护得水泄不通!
“铛!铛!噗嗤——!!!”
苦无、手里剑撞击鞭身的金铁交鸣声与利器入肉的闷响交织!一名扑得最快的忍者,被鞭梢钢刺如同毒蛇吐信般,“噗嗤”一声扎穿了咽喉!鲜血狂喷!另一名忍者试图从侧面偷袭,却被回旋的鞭身狠狠抽中面门,颅骨碎裂声清晰可闻!
然而,更多的黑影从意想不到的角度扑来!他们配合默契,有人正面佯攻,有人地滚偷袭,更有人甩出带着倒钩的锁链镰刀,试图缠住扈三娘的双腿!
“哼!”扈三娘冷哼一声,足尖猛地一点地面,身体如同轻盈的雨燕般腾空而起!避开锁链的同时,手中九节鞭猛地一甩一收!鞭身如同灵蛇般缠绕住一名忍者的脖颈!她手腕发力一拧!
“咔嚓——!!!”
颈骨断裂的脆响令人牙酸!忍者瞬间毙命!
“忍法·烟遁!”黑暗中又一声低喝!
“噗——!”
数颗黑色圆球被掷在地上,猛地爆开!浓密的、带着刺鼻辛辣气味的黑色烟雾瞬间弥漫开来!帐内本就昏暗的光线被彻底遮蔽!伸手不见五指!烟雾中,传来忍者快速移动的细微脚步声和利器破空的微弱风声!
“保护大人!”杨再兴怒喝,镔铁枪已然在手!关胜陌刀出鞘,寒光凛冽!但烟雾阻隔,敌踪难辨!
扈三娘却闭上了眼睛!她屏住呼吸,耳廓微动,捕捉着烟雾中每一丝细微的声响!风声、脚步声、衣袂摩擦声……在她耳中如同被放大了十倍!
“左边三步,地滚刀!”她心中默念,手腕一抖!九节鞭如同长了眼睛般,撕裂烟雾,狠狠抽向地面!
“啊——!”一声惨叫!一名试图贴地滚进偷袭的忍者被鞭梢钢刺扎穿大腿,钉在地上!
“右后帐角,上跃刺!”她身形急旋,鞭随身走!鞭影如毒龙出洞,直刺烟雾中某处!
“噗嗤!”利器入肉身!烟雾中传来重物坠地声!
“头顶横梁,双人下扑!”扈三娘猛地抬头,虽目不能视,却精准感知!九节鞭如灵蛇抬头,向上急点!同时身体向后急仰!
“嗖!嗖!”两柄苦无擦着她的面颊飞过!而她的鞭梢,则精准地点中了从横梁扑下的两名忍者的胸膛!钢刺透胸而过!
烟雾渐渐散去。帐内一片狼藉。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七八具黑衣忍者的尸体,死状各异,鲜血染红了地毯。扈三娘持鞭而立,气息微喘,额角渗出一丝细汗,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她的九节鞭鞭梢,正缠绕着一个仍在微微抽搐的黑衣忍者——正是此次夜袭的指挥者,服部半藏麾下得力干将“影丸”。
“说!服部半藏何在?还有何人指使?”扈三娘声音冰冷,鞭梢微微收紧。
影丸嘴角溢出黑血,眼神怨毒,却咬紧牙关不发一言。
“不必问了。”吴用缓步上前,鹅毛扇指向影丸的衣襟内侧。扈三娘鞭梢一挑,撕开衣襟,露出一角折叠的丝帛。吴用展开丝帛,上面以血画着一朵残缺的菊花徽记。“藤原残党,勾结伊贺余孽,意图刺杀大人,制造混乱,趁乱救出被囚公卿。”他目光扫过帐外,“来人!按此徽记,全城搜捕藤原余孽!另,传令阮小七,率水鬼营封锁伊贺谷出口!”
扈三娘看向地上被俘的影丸,以及另外两名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的女忍——她们身形窈窕,虽蒙面巾,却难掩秀色,正是伊贺忍中有名的“夜樱”、“月影”。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这三个,交给我。伊贺忍法,或许镇倭营用得上。”她手腕一抖,九节鞭如同活物般松开影丸,鞭梢却如毒蛇般点中了他和两名女忍的昏睡穴。三人应声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