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的信》直播结束后,地球陷入了一种奇特的宁静。不再是恐慌,而是一种沉淀后的坚定。人们依旧照常生活,但眼神里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分析室内,陈默和苏妲己正全力解析着上次直播的“成果”。那些被打赏的【时间碎片】、【文明泪滴结晶】等物品,蕴含着超越当前科技理解的力量。
“发现关键信息。”陈默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他调出一段经过艰难破译的数据流,源头指向那个打赏了【记忆锚点】的【宇宙乐子人-774】。这段信息并非留言,更像是一段无意中(或有意?)泄露的底层数据库访问日志片段。
日志内容令人震惊:
【…情感模块(冗余)运行负荷持续降低,符合‘绝对理性’进化路径。】
【警告:接触样本AZ-734溢出的‘非逻辑共鸣’可能引发底层协议冲突。】
【建议:加强防火墙,隔离高传染性‘混乱变量’。】
“冗余?传染性?混乱变量?”王魁皱着眉,“这说的都是啥?”
“我好像……明白了。”苏妲己轻声说,她指尖萦绕着一缕从【文明泪滴结晶】中提取出的微弱光华,那光芒温暖而柔和,带着难以言喻的悲伤与慰藉,“它们在害怕我们。”
“害怕?”罗成挑眉。
“不是害怕我们的武力或科技,”林澈接话,他盯着那段日志,眼神锐利,“它们在害怕我们的‘不可预测性’,害怕我们的‘情感’本身。”
他来回踱步,思路越来越清晰:“想想看,一个追求‘绝对理性’,连情感模块都视为‘冗余’并试图剥离的文明,它们的一切都是可计算、可预测的。但我们不是!”
“我们会因为一封旧信哭得像个孩子,会为了一个虚无的梦想付出一切,会爱会恨会原谅……这些在它们看来,就是最大的‘混乱’,是破坏它们完美理性模型的‘病毒’!”
“那个匿名评论说我们‘缺乏深度’,不是因为我们的创意不够,而是我们之前一直在它们的规则里跳舞,用它们能理解的‘强烈情绪’去表演。但《一百年的信》不同,我们展示的是它们无法理解、无法量化、甚至无法安全‘品尝’的东西——真实且复杂的人性。”
陈默调出了更多破译出的碎片信息佐证:“没错!它们的观测协议在试图解析‘遗憾’、‘无声的爱’这些概念时,出现了极高的错误率和资源占用。对于它们来说,解析这种‘混乱情感’的成本极高,甚至可能……污染它们自己的系统。”
真相逐渐浮出水面。
高维“制片方”并非全知全能的神。它们是一群走上了“绝对理性”歧路的存在,它们观测低维文明,或许最初是为了研究或娱乐,但更深层的原因,可能是想从这些“原始”文明中,找到它们自己已经失去或正在剥离的东西。
但同时,它们又极度恐惧这种“失去控制”的感觉,恐惧被低维的“混乱”所感染。所以,当地球的“节目”变得“平淡”(即可预测),它们就毫不犹豫地准备“格式化”,如同删除一个出错的程序。而当地球开始展现出真正的、无法被它们模型概括的复杂性时,它们感到了威胁。
“所以,那个【宇宙乐子人-774】,”苏妲己分析道,“它可能处于一种矛盾状态,既享受着我们的‘混乱’带来的新奇感,自身又受制于‘绝对理性’的框架。”
“而那个打赏【文明泪滴结晶】的【宇宙考古学家】,”陈默补充,“它可能是在……怀念?”
林澈停下脚步,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嘲讽和明悟的笑容。
“我懂了。”
“它们是一群……失去了感受能力的瘾君子。”
“一边贪婪地想从我们这里吸食它们早已失去的情感,一边又怕被我们的‘毒性’反噬。”
“所以想出了‘格式化保留样本’这种又当又立的法子。”
他看向窗外的城市,看向那些熙熙攘攘、拥有着“混乱”却鲜活情感的人们。
“既然它们又想要又怕,”
“那我们就给它们来点……纯度更高的。”
他的目光落在了苏妲己身上,一个更大胆、更疯狂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