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我冷静地回应“蚀”,“我会保持警惕,但也不会因噎废食。玄珩子道长目前仍是重要的助力与合作者。如何与之相处,我自有分寸。你既与我共生,便该相信我的判断和自保能力。”
“哼,”“蚀”的意念冷哼一声,“随你。只是提醒你,若你神魂俱灭,我虽不至彻底消亡,也要付出巨大代价沉眠。在你我找到并吞噬‘影蛭’之前,你最好惜命一点。”
话音落下,那冰冷的意念便再次沉寂下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我站在原地,深深吸了一口气,清晨微凉的空气吸入肺中,带着草木的清新。体内,是汹涌着寂灭与吞噬之力的全新力量;心海,是冰冷共生体的警告;前方,是亦师亦友亦需警惕的绝顶强者;而远方,是必须击杀吞噬的恐怖大敌“影蛭”。
前路依旧布满荆棘,甚至因为力量的提升,看到了更高层次的风景,也接触到了更深的危险与算计。但我的内心,却异常平静。
力量无正邪,人心有善恶。我既能驾驭“蚀”之力而保持本心不堕,自然也能在玄珩子与“蚀”的微妙平衡间,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那份因触摸到化神门槛而产生的轻松与愉悦并未消失,而是沉淀为更深的底气与更坚定的信念。
不过,我想到很关键的一点。玄珩子功力是这个世界最强的,他自己有《清心咒》,为什么他自己不融合‘蚀’,达到超脱这个世界的层次?那不是超神了?
这个疑问在我心中盘旋,确实有些不合逻辑。以玄珩子的修为和心性,若能融合“蚀”的力量,恐怕真能立刻突破此界极限,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那样对付“影蛭”岂不是易如反掌?何必大费周章,让我这个“王爷”来冒此奇险?
“这个我可以回答一半。”
“我靠!”那冰冷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再次响起,吓得我差点真元一岔,幸好根基稳固,瞬间平复。我有些嗔怪地在心中道:“这么容易吓死人?而且读人家心里话,可不地道。”
“没读心术,”“蚀”的意念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是你自己想得太认真,念头波动太剧烈,自己‘念’出来的。我只能和你说一句话:这世间最不想你死的,就是我。”
它的语气依旧冰冷,但最后那句话,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笃定。我们是共生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从利益角度而言,它确实是最希望我活下去的。
这份“坦诚”让我心中微动,感觉我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因为这次交流和我实力的提升,不再仅仅是纯粹的互相利用和警惕,多了一丝难以言明的联系。我顺势而为,带着几分高兴(至少意念中是这么表现的)提议:“你给自己起个名字吧,方便称呼。” 老是用“蚀”或者“喂”来称呼这个住在自己体内的“房客”,确实不太合适,有个名字,感觉也能拉近点距离,方便日后“合作”。
“我叫毒液吧,挺霸气。” 它的回应很快,似乎早就想过这个问题,选了一个听起来就充满危险和不祥的名字。
我立刻装作没听见它的提议,自顾自地定下:“好的,以后就叫你小黑了。”
“毒液!” 它的意念强调了一遍,带着一丝不满。
“好,小黑。” 我坚持道,意念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确定。
“……”“蚀”的意念沉默了片刻,传来一股类似“欲哭无泪”的情绪波动,最终,它似乎认命了,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无所谓了,就小黑吧。”**
名字定下,我仿佛打赢了一场小小的战役,心情莫名好了几分。小黑……听起来顺耳多了,也掩盖了它那令人闻风丧胆的本质。
“那么,小黑,”我重新将意念集中,“你刚才说,能回答一半我的疑问。关于玄珩子道长为何不自己融合你?”
“道不同。” 小黑的意念恢复了冰冷和简洁,“他的‘道’,是守护,是秩序,是清静无为,契合此界天道规则。而我的本质,是寂灭,是吞噬,是归于虚无。这是两条背道而驰的路。强行融合,对他来说不是晋升,是道基崩塌,是自我毁灭。就像水火无法相融,硬要放在一起,只会爆炸。《清心咒》或许能保他一时灵台清明,但无法改变根本大道的冲突。他看得比谁都清楚。”
它顿了顿,带着一丝嘲讽:“也只有你这种,本身就走的是霸道、征伐之路,心性却又追求坚守本心的人,才有一丝可能,在《清心咒》的辅助下,走通这条钢丝。在他眼里,我是一剂可能毒死人的猛药,而你是那个或许能扛住药性,去以毒攻毒的病人。他自然不会自己喝下这剂药。”
原来如此。我恍然。力量的属性与大道根基的冲突,这才是根本原因。玄珩子追求的是“合道”,与天地共存;而“蚀”代表的是“灭道”,终结万物。两者本质对立。我的道路兼具征伐与守护,反而有容纳这种极端力量的可能基础。
“明白了。”我心中回应,对这个共生伙伴的认知又深了一层。它并非毫无理智的毁灭欲望,对于力量本质和规则,有着清晰的认知。
心念既定,我迈开步伐,离开了静室小院。阳光将我的影子拉得修长,那影子深处,似乎有幽暗的光泽一闪而过,旋即隐没——那是小黑无声的宣示。
下一步,是该彻底熟悉这身融合后的力量,以及……测试一下,“小黑”在实际运用中,究竟能给我带来多大的惊喜(或者惊吓)了。目标,城外无人山脉。
我身形一动,化作一道流光,气息内敛,却速度惊人,瞬息间便已远离了麒麟苑。体内,那奔腾的力量仿佛在欢呼雀跃,而心海深处,那片冰冷的阴影,似乎也微微动荡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