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被缓缓推开,祁京墨的目光瞬间锁在床榻那处小鼓包上,连呼吸都跟着放轻。
床边的大婶正弯腰拧毛巾,听见动静猛地回头,“你是这小姑娘的亲人吗?”
祁京墨没回答,身后跟着的人也默默跟着停下了脚步。
“都愣在这儿干啥呀?”
带路的村民不解地问,这些个城里人是不是有毛病啊。
祁京墨似乎终于回过神来,慢慢走近,就见大婶轻轻掀开薄被一角,床上的,赫然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
“这,”
负责回去汇报消息的人现在冷汗直流,说的“小姑娘”,真的是“小”姑娘啊!
祁京墨的胸口像被无形的手攥紧,每一次起伏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眼底的红血丝密密麻麻,几乎要将瞳孔染透。
那些藏在记忆里的画面,此刻却像密密麻麻的刺,扎得他心口发颤。
他想起她娇俏地叫自己“老公”的模样,软软地窝在自己怀里的模样,笑得纯美单纯的模样,对自己满心依赖的模样……
可这些鲜活的画面,转头就撞上眼前空荡荡的希望,像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冻得他连骨髓都发寒。
挥退想要上前解释的人,他转身就往外走,脚步又快又沉,皮鞋踩在泥地上溅起碎土,却浑然不觉。
一路快步走到江边,江风卷着水汽扑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凉,可他半点没感觉到。直到抵上冰凉的江堤,他才停下脚步,下一秒,右拳狠狠砸了上去!
“砰”的一声闷响,江堤上的碎石硌得指骨生疼,鲜血瞬间从指缝渗出来,顺着粗糙的水泥往下淌,染红了一小块灰黑色的堤面。
可祁京墨像感觉不到疼,继续一拳又一拳地往前砸着。
眼底的猩红终于撑不住,滚烫的泪水砸在地面上上,晕开一小片痕迹。
他再也绷不住,抬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起初是压抑的呜咽,像受伤的兽在深夜里舔舐伤口,到后来,那呜咽渐渐变成低低的嘶吼,混杂着绝望与不甘,被江风裹着,散在空旷的江边,听得人心头发紧。
…………
几轮游戏下来,现场气氛被调动起来,说话也都随意了不少。
“小仙女,你和南北真是双胞胎呀?怎么一点儿也不像呢?”
周末问出了大家都很想知道的问题。
简南北无疑是个大帅哥,剑眉星目,肩宽窄腰长腿。
但是,简南絮实在是生得太美了,“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
她的美,恰似李白笔下于群玉山、瑶台月色中惊鸿一现的仙子,不沾染丝毫人间烟火气。
她的存在,就像一抹来自仙界的幻影,轻易便夺走了旁人的呼吸与目光,让人不禁感叹,或许只有在那遥不可及的仙境,才能寻到这般超凡脱俗之美 。
“对呀,为什么小仙女能漂亮成这样,”一个学姐由衷感慨道
“当然,不是说南北不帅的意思。”她看了眼满脸无语的简南北,又安慰了一句。
简南北:“……”
“我们是异卵双胞胎。”
简南絮笑了笑,“他比较像爸爸,我更像妈妈。”
灯光落在她脸上,把唇边的小梨涡照得愈发明显,里面像盛了细碎的星光,亮得晃眼。
陆凛的目光一直落在简南絮脸上,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只觉得那抹笑像揉碎的月光落进了眼底,软得让人心尖发颤。
“那阿姨一定是个绝世大美人!”陈思毅道。
“哎,这一轮是小仙女!”
负责转瓶子的周末嚎叫了一声,场上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投向简南絮。
她还有些懵,精致的小脸上有些无措。
“仙女妹妹,大冒险还是真心话呀?”陈思毅笑得桀桀声。
简南絮下意识地看向简南北。
“真心话吧。”
他帮她选,大冒险他肯定不能让她去。
简南絮跟着点点头。
“这里有你喜欢的类型的男生吗?”
陈思毅话音刚落,连空气都像是顿了半秒。
“啊?”
简南絮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睫毛颤了颤,下意识地抬眼,眼神茫然地扫过围坐的一圈人。
原本互相调侃的喧闹声突然掐断,所有人都下意识坐直了腰背。
有人悄悄把凑在耳边说话的脑袋挪开,有人攥着零食的手停在半空,连呼吸都放轻了。
好几个人的耳尖、脸颊透着细碎的红,目光都黏在她身上,带着点紧张的期待,连空气里都飘着等着她开口的焦灼劲儿。
身旁的陆凛指尖悄悄顿了顿,原本搭在膝盖上的手轻轻蜷起,又很快放松地覆在游戏卡牌上,指尖却无意识摩挲着卡牌边缘的纹路。
看着大家认真期待的模样,简南絮也有些紧张起来。
以前的她没想过要找一个什么样的男朋友,对于爱情,她喊着还没生出那一丝情丝。
只是因为自己比普通的女孩子略高一些,因此觉得应该找个高大一些的,有男子气概的,最好是像俄罗斯蒙面特种兵那种酷帅的。
刚刚她扫视了一圈,在场的男孩子都是篮球队的,身高身材自然是不必说的,但是,她却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好像,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没有。”
简南絮的声音轻轻的,像羽毛落在安静的圈里,刚说完,周围凝滞的空气忽然松了半口气,又很快裹上一层细碎的失落。
身旁的陆凛指尖摩挲卡牌的动作猛地停了,蜷起的手指缓缓舒展开,搭在膝盖上的手轻轻往回收了半寸。
然后拿起旁边的汽水,指尖扣着拉环转了两圈,才“啵”地拉开,气泡声在安静里格外清晰。
陈思毅愣了愣,又凑上来追问:“真没有?篮球队这么多帅哥都入不了你眼啊?那你喜欢啥样的,说说呗。”
话虽逗趣,眼神里却还带着点没散的期待,连旁边原本失落的人也都支棱起耳朵,等着她的答案。
“嗯……不知道呀~”
“来,喝酒喝酒,我好像还没恋上就失恋了,呜呜呜……”
周末跳出来活跃气氛,有些沉寂的空气又重新流动起来。
“南絮,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和你说两句话吗?”
散场时,陆凛在小花园拦住了简南絮。
简南北沉下脸,想要上前,被简南絮扯住了衣角。
他只得不情不愿地走到一旁,但是眼睛一直盯着这边。
“嗯,说吧。”
“我想说,我喜欢你,不,应该说我爱你,我第一眼见到你,我才知道,原来心还可以这样跳。”
他高大的身躯微微躬着,眼神直直地望着她,里面是不加掩饰的情愫。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可能有点唐突,也知道你刚说这里没有喜欢的类型,但我还是想问问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我不会打扰你,就想慢慢让你知道,我是真心想对你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