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二八,洗邋遢。
南方人通常喜欢在年二十八大扫除,把家里里里外外清扫干净,盼着扫去一年的尘埃与晦气,迎来崭新的好光景。
这天一早,祁京墨就挽着袖子忙活起来。
他搬来梯子,拿着鸡毛掸子细细拂去房梁、窗框上的蛛网和灰尘,动作利落又仔细。
简南絮揣着抹布从里屋出来,见祁京墨正站在梯子上够房梁,连忙小步跑过去,仰头喊:“哥哥,我也来帮忙!你看看我能做什么?”
“乖宝快离远点儿,小心灰尘落你身上。”
见简南絮凑得太近,祁京墨连忙出声叮嘱,手上的动作也放缓了些。
简南絮正仰着头看得认真,闻言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祁京墨看她退开却仍满眼好奇地盯着,索性停下手里的活,从梯子上利落地跳下来。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温声道:“这儿灰大,乖宝先到书房待一会儿好不好?”
不等简南絮开口,他拿下她手里干净的抹布,牵着她的手往书房走。
倒上温热的花茶,拿出糕点,在桌上摆了一小碟。
“乖乖在这儿喝茶吃点心,看看书也行,别乱跑,等我扫完灰就来陪你。”
简南絮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茶和香喷喷的酥糕,又看了看祁京墨沾了点薄灰的袖口,乖乖点头应下。
“那哥哥你也别太累了,渴了就喊我,我给你送水。”
“好。”
祁京墨揉了揉她的发顶,确认她坐定了,才转身重新回到外屋,拿起鸡毛掸子继续清扫。
祁京墨扫完屋顶,又拿起扫帚清扫院子,枯叶、碎石被一一归拢,连墙角的缝隙都用小刷子刷了一遍。
灶房是重点清扫的地方,锅台被它用草木灰擦得锃亮,连墙面上溅落的油星子都刮得干干净净。
祁京墨刚把最后一桶脏水倒掉,正站在院门口,零下的天气,他额角却冒着细密的汗珠。
“哥哥,你辛苦了啦~”
简南絮端起桌上的茶杯,快步跑过去递到他手里。
祁京墨接过茶杯,仰头喝了大半,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疲惫散了不少。
“怎么跑出来了?不是让你在书房待着吗?”
他低头看着她仰起的小脸,想用手摸她的脸颊,又惊觉自己身上都是脏污。
“我看你忙完啦。”
简南絮伸手替他擦了擦汗,踮脚亲了亲他汗湿的脸颊。
“哥哥你太厉害啦,我们家现在好干净!”
祁京墨低头回吻她,身体却尽量不碰到她,“乖,先回屋,哥哥洗个澡就回去陪乖宝。”
“好噢,哥哥快一点。”
简南絮乖乖点头应着,“红糖年糕我才吃了一块呢,都给哥哥留着呢。”
“谢谢我的乖宝,快进屋,外面冷。”
祁京墨又啄了一口她甜软的唇,看着她转身轻快地回了屋,才转身往院角的洗澡间去。
等他洗干净换了身干净衣裳进屋时,简南絮正盘腿坐在软榻上,一只手撑在矮桌上等他。
“哥哥快坐过来~”
简南絮见他进来,立刻眼睛一亮,就要下来。
祁京墨见状快步走上前,一把将正要起身的她拦腰抱了起来。
简南絮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圈住他的脖子。他顺势在软榻边坐下,将她稳稳放在自己怀里。
简南絮在他怀里扭了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好,伸手从矮桌上拿起一块糖糕递到他嘴边。
“哥哥快尝尝,我特意给你留的,还是软乎乎的。”
“嗯,很甜。”
祁京墨张嘴咬了一口,甜意漫开的同时,伸手拢了拢她散落在肩后的头发。
“等会儿乖宝睡一觉,睡醒了我们去逛大集,在城西的河道边,今天是年前最后一个集。”
“好呀,我们家里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简南絮在他怀里,仰起小脸,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倒映着他的身影。
祁京墨低头吻她,气息带着刚沐浴后的清爽皂香,轻轻覆在她柔软的唇上。
他一手揽着她的腰,让她更贴近自己,另一只手轻轻托住她的后颈,指尖摩挲着细腻的发丝。
简南絮乖乖地靠着他,睫毛温顺地垂着,连呼吸都放得轻柔,只在他吻得稍重时,才会下意识地攥紧他胸前的衣料,发出细碎又软糯的轻哼。
直到简南絮脸颊泛起红晕,轻轻推了推他的胸膛,祁京墨才缓缓退开,鼻尖蹭了蹭她泛红的鼻尖。
“没什么要买的,就是想带乖宝出去逛逛。”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笑意,又含着克制的情y u 。
吃过了简单的午饭,又饱饱地睡了一觉,简南絮醒来时,祁京墨正坐在床头看书。
“乖宝醒啦?睡够了没?”
见她睁眼,祁京墨立刻放下书,手心触上她的脸颊,声音温软。
“没够,要哥哥抱。”
简南絮揉着眼睛摇头,往他怀里蹭了蹭。
“好,哥哥抱着。”
祁京墨低笑一声,俯身将她打横抱起,让她坐到自己怀里。
安静地搂着等到她清醒,祁京墨才给她穿上衣服,用温水给她擦了脸,涂上保湿霜,又套上雪地靴。
最后去取了顶米白色的绒线帽,轻轻戴在她头上,指尖绕到脑后系好带子,还特意捏了捏帽檐上的绒球。
“好了,我们的乖宝真漂亮。”
米白色本是柔和的色调,却偏偏衬得她肤色愈发冷白透亮,像覆了层细腻的瓷釉。
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肤色的透、眼眸的亮,交织在一起,既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骨相,又有让人忍不住想靠近的纯美神态,看得人移不开眼。
“喵呜~”
猪猪从炕尾走来,滚来滚去蹭着她的鞋尖,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呼噜声。
“猪猪~”
小猫仰起头“喵”了一声,蹭得更欢了,像是想顺着她的裤腿往上爬。
简南絮见状连忙轻轻按住它,“小猫咪不可以出去,外面有大狼狗。”
小猫似懂非懂地歪着脑袋,“喵呜”叫了一声,爪子却还扒着她的裤脚不肯松。
祁京墨蹲下身,把它轻轻抱起来,“猪猪乖,等我们回来给你带小鱼干。”
怀里的大肥猫像是被“小鱼干”勾住了,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尾巴轻轻扫着他的手腕。
他把它放回地上,看着它蜷回墙根的棉垫上,才放心地直起身。
刚拐到城西河道边,喧闹的人声就裹着各式香气扑面而来。
河道两岸的空地上挨挨挤挤摆满了摊位,木头架子上挂着红纸黑字福字、印着“促生产”的红纸对联,边角还沾着细碎的金粉,在阳光下亮闪闪的。
卖年画的摊位前围了不少人,油墨印的胖娃娃抱鲤鱼、工农兵持枪的图样被风掀得轻轻晃,摊主正扯着嗓子喊:“两角钱一张,贴屋里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