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太巧了!” 白玲拉过刘光福,“这是我外甥刘光福,也是今天开学的,跟蒙生算是同学了。”
吴大姐上下打量着刘光福,笑着夸:“这小伙子一表人才,精神!蒙生,往后跟光福多走动,俩孩子一块儿上大学,也是缘分。”
赵蒙生先伸出手,笑着说:“光福你好,我是赵蒙生,哲学系的。”
刘光福性子腼腆,不太会说话,握住他的手,憋了半天才道:“蒙生哥,我是国际政治系的。要是有人欺负你,就来找我,我帮你揍他。”
这话一出,白玲和吴大姐都笑了。“这孩子,就知道打架。” 白玲拍了拍刘光福的胳膊,跟吴大姐解释,
“他看着腼腆,身手可好着呢,在家练过几年拳脚,一般人近不了身。”
赵蒙生也笑了,眼里没半分轻视:“那往后可得靠光福你多罩着了。”
刘光洪在一旁看着,见两人相处得还算融洽,心里也松了口气。
他知道刘光福性子直,在学校能有个伴儿总是好的。
又聊了几句,白玲拉着吴大姐说要去旁边的商店给孩子买些日用品,让几个年轻人自己逛逛。
刘光洪看着赵蒙生和刘光福往宿舍区走,赵蒙生正说着学校的布局,刘光福偶尔应一声,虽然话少,倒也不算生分。
离十月一号越来越近,四九城的空气像被拧上了发条,表面瞧着风平浪静,都和往常一样。
这天下午,罗副部长径直走进郑朝阳的办公室,没等坐下就问:“案子盯得怎么样了?离日子越近,越不能出岔子。”
郑朝阳铺开地图,指着上面标记的红点:“目前排查出不少异常。几家重点工厂,像轧钢厂、机械厂,都发现有可疑人员活动,甚至有两个高级干部形迹可疑,已经让侦察科重点盯防。”
他顿了顿,指尖移向城西:“学校这边也不太平,尤其是中学,有老师在课堂上夹带私货,鼓动学生传些乱七八糟的说法。最扎眼的还是城西,前朝留下的那拨人聚在那儿,最近活动频繁,我估摸着,他们的主力可能藏在这儿。”
罗副部长盯着地图看了半晌,忽然指着城南:“这里呢?你重点盯了吗?”
郑朝阳一愣:“城南…… 那边多是平民百姓,日子过得本分,没发现太大动静。”
“这才是最该当心的。” 罗副部长的语气沉了下来,“城西那些人,心里念着前朝,跳得再欢,也成不了大气候。可城南不一样,住着多少穷苦人家?他们日子是比以前好过了,但手里头紧、心里头闷的人,还是一抓一大把。”
他敲了敲城南的位置:“这种人最容易被煽动。几句‘为了你们好’,再许点不切实际的愿,就能把他们哄起来。真要闹暴动,人口基数最大的城南,才可能是重灾区。”
郑朝阳后背一凉,额头瞬间冒了汗。
他一直把目光锁在城西那些 “明面上的敌人”,竟忽略了城南这片看似平静的地方。
是啊,底层百姓没那么多弯弯绕,一旦被人挑唆,很可能稀里糊涂就卷进去,到时候局面更难控制。
“是我疏忽了!” 郑朝阳立刻起身,“我马上去调整部署,加派警力盯紧城南,尤其是那些贫民窟和码头一带,绝不能让他们钻了空子!”
“记住,” 罗副部长叫住他,眼神锐利,“既要防着有人煽风点火,也得安抚好百姓,别让他们真觉得受了委屈。”
“明白!” 郑朝阳应声,转身就往外走。
九月二十八号这天,天刚蒙蒙亮,95 号院里还静悄悄的,聋老太太就拄着拐杖,颤巍巍地挪到了李柏林家门口。
“柏林,扶我去趟医院,老毛病又犯了。” 她的声音透着几分刻意的虚弱。
李柏林不敢怠慢,赶紧穿好衣服开门。
他扶着聋老太太往回走时,刘光洪恰好从自家窗户里瞥见,这阵子聋老太太行动越发诡秘,他心里早绷着根弦,见这时候出门,还特意让李柏林跟着,当即觉得不对劲。
果然,李柏林进了龙老太太屋里,很快拎出个布包,沉甸甸的,看着就装了不少东西。
要跑!
刘光洪心里咯噔一下,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在城里头,两人走得很慢,龙老太太时不时咳嗽两声,李柏林则小心搀扶着,看上去跟往常去看病没两样,一路顺利出了城南的城门。
刚出城区,李柏林突然加快脚步,专挑岔路和密林走,显然是在甩人。
后面跟着的便衣很快被绕得没了踪影,可刘光洪仗灵活的身法,借着树木和土坡掩护,远远缀着,没被他们发现。
“格格,” 李柏林喘着气,声音里带着点犹豫,“咱们这一去,真就不回四九城了?”
聋老太太回头望了眼城门的方向,眼神复杂,随即冷硬下来:“不回了。”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再过两天就是行动的日子,等那边得手,咱们先去奉天,到时候拿着东西,海阔天空,哪不能去?”
李柏林眼里泛起光,脚步也轻快了些:“那敢情好,等拿到奉天的货,咱就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朝着远处一个孤零零的农家小院走去。
院门口堆着些柴火,看着像户寻常人家,刘光洪瞧着那紧闭的院门,总觉得里面藏着什么。
他没敢靠近,躲在远处的土坡后,看着李柏林上前敲门,三长两短,节奏分明。
门很快开了道缝,两人闪身进去,院门又悄无声息地关上了。
这农家院,十有八九是他们的落脚点。离十月一号只剩几天,龙老太太这时候跑路,是打算坐观其成,还是另有后手?
他悄悄退了几步,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他们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