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潜龙出渊
第九章（上）：邻村急症 腹痛如绞
上篇
气机初生带来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宇晨浩感觉自己的五感更加敏锐，体内那缕真气虽未暴涨，却愈发灵动凝练，运转之间与天地自然的交感也清晰了一分。打理药圃时，他能更清晰地感知到各类药材散发的微弱“气场”，甚至能引导初生的气机，如同和风细雨般滋润着那些灵植，尤其是那株碧晶草，在他的照料下，之前因被汲取灵气而微黯的叶片重新变得碧光莹莹，生机勃勃。
丹房控火也顺利了许多，他已能稳定维持住拳头大小的火焰长达半个时辰，并开始尝试更精细的强弱变化，为下一次炼丹做准备。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平静的修炼生活在这一日下午被打破。
日头偏西时，山道上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惶急的呼喊声由远及近。
“炎黄老先生！炎黄老先生在吗？救命啊！”
正在药圃旁细心为一株“七星海棠”修剪枯叶的宇晨浩闻声抬起头，只见三个穿着粗布短褂、农户打扮的汉子，正搀扶着一个面色苍白、几乎虚脱的中年人，踉踉跄跄地冲上山来。为首的是一个皮肤黝黑、满脸络腮胡的壮汉，他额上汗水混着泥土，眼神里充满了惊惧和恳求。
宇晨浩认得他，是山下距离青牛镇约二十里外，靠山吃山的“石泉村”的猎户头领，名叫石猛。他搀扶的那个虚弱汉子，是石泉村的村长石福。
“石大叔，你们这是？”宇晨浩放下手中的小剪，快步迎了上去。
“小…小郎中！”石猛看到宇晨浩，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带着哭腔，“不好了！我们村…我们村好多人都病倒了！肚子疼得打滚，上吐下泻，浑身发冷！福叔也…也快不行了！求求你们，快救救我们村吧！”
他语无伦次，显然惊吓过度。他搀扶的石福村长，此刻嘴唇发紫，脸色灰败，双手紧紧按着腹部，身体不住地颤抖，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宇晨浩心头一凛，集体发病，症状急重！他不敢怠慢，连忙上前搭住石福村长的手腕，同时问道：“具体有多少人发病？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发病前可曾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指尖传来的脉象沉紧而数，如同绷紧的琴弦在急速颤动。再观其面色、舌苔（舌质淡，苔白腻），闻其气息（带着一股酸腐味），宇晨浩心中快速分析。
“有…有十几户人家，差不多二三十口人！”石猛急忙回答，“都是从今天晌午过后开始的！吃的…吃的就是寻常的粟米饭、山野菜，还有…对了！今天早上，村里几个娃子在西山坳里摘了些新鲜的‘灰灰菜’回来，大家都分着吃了点！难道是那菜有问题？”
此时，竹舍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炎黄祖打着哈欠走了出来，睡眼惺忪地瞥了一眼院中的情形，懒洋洋地道：“嚷嚷什么？天塌了？”
“老先生！”石猛几人见到炎黄祖，如同见了真神，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连连磕头，“求老先生救命啊！”
炎黄祖走到石福面前，随意地扫了一眼，又看了看宇晨浩：“小子，你怎么看？”
宇晨浩沉声道：“师父，患者脉沉紧数，腹痛拒按，呕吐泄泻，恶寒发热，舌淡苔白腻。结合他们发病前曾共食西山坳的‘灰灰菜’，弟子怀疑，是误食了有毒之物，导致寒湿秽浊之邪，壅遏中焦，升降失常，乱于肠胃。”
“嗯，分析得有点样子。”炎黄祖点了点头，随即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外的决定。他拍了拍宇晨浩的肩膀，对石猛等人说道：“既然我这徒弟已经看出了门道，那这次，就让他跟你们下山走一趟吧。”
“啊？！”宇晨浩和石猛等人都愣住了。
宇晨浩是没想到师父会让他独自前往，石猛等人则是担心宇晨浩太过年轻，难以应对如此严重的疫情。
“老先生，这…小郎中他…”石猛面露难色。
“怎么？信不过我徒弟？”炎黄祖眼睛一瞪，“老子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早就独自行走天下了！这点小场面，正好给他练练手。放心，死不了人，有老子在背后盯着呢！”
说罢，他不由分说，将宇晨浩往石猛那边一推：“去吧去吧，药箱在屋里，需要什么药材，村里和山上就地取材。记住老子教你的，辨证求因，审因论治，灵活应变！搞不定再滚回来哭鼻子！”
宇晨浩看着师父那看似随意，实则带着信任和鼓励的眼神，心中瞬间涌起一股豪情与责任。他知道，这是师父对自己的考验，也是一次极好的实践机会！
“是！师父！弟子定当尽力！”宇晨浩不再犹豫，转身冲进竹舍，背起自己的青布药箱，对石猛道：“石大叔，我们快走吧！路上你再详细跟我说说情况！”
石猛见炎黄祖态度坚决，又见宇晨浩虽然年轻，但眼神清澈，举止沉稳，心中稍安，连忙起身，和另外两个村民搀起石福，匆匆下山。
炎黄祖看着弟子远去的背影，摸了摸下巴，低声自语：“西山坳的灰灰菜…那地方阴湿，莫非是沾染了‘腐骨沼’的瘴气？还是…有什么别的东西？小子，看你的造化了。”
……
石泉村坐落在两山之间的谷地，村口有一条清澈的山溪流过。但此刻，村子里却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尚未走近，就能听到隐隐传来的痛苦呻吟和孩童的啼哭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呕吐物和排泄物混合的酸腐气味，令人作呕。村中的空地上，或躺或坐，聚集了二十多名村民，个个面色痛苦，捂着肚子，有些人还在不停地呕吐、腹泻。几个尚未发病的妇孺在一旁急得直掉眼泪，手足无措。
宇晨浩的到来，仿佛给绝望的村民带来了一丝光亮。虽然看到他如此年轻，有些人眼中流露出怀疑，但更多的是如同石猛一般的期盼。
“小郎中来了！大家让让！让小郎中看看！”石猛大声喊道。
宇晨浩没有耽搁，立刻开始检查病人。他穿梭在痛苦的人群中，蹲下身，仔细地为一个个村民诊脉、观色、察舌、问症。
经过一番仔细的检查，他发现大部分患者的症状都与石福村长类似：突发剧烈腹痛，如绞如割，部位多在脘腹（胃脘和腹部），拒按（按压时疼痛加剧）；恶心呕吐，吐出物多为胃内容物，酸腐难闻；泄泻清稀，甚至如水样，气味腥臊；同时伴有恶寒（怕冷），发热（但热度不高），头痛身痛，舌苔多为白腻或薄白，脉象多呈沉紧、沉迟或濡缓。
“寒湿内阻，升降逆乱…”宇晨浩心中愈发清晰。这确实是典型的寒湿型急性胃肠炎，或者说，是中医里的“霍乱”（泛指剧烈吐泻的急性肠胃病）或“绞肠痧”范畴。病机在于外感寒湿秽浊之气（很可能来自那被污染的灰灰菜），内伤脾胃，导致中焦气机壅滞，清阳不升，浊阴不降，故而吐泻交作，腹痛如绞。
病因明确，病机清晰，接下来便是治疗。治则当以“芳香化浊，散寒祛湿，理气和中”为主。
他脑海中迅速闪过数个方剂。藿香正气散？此方擅长解表化湿，理气和中，对于外感风寒、内伤湿滞导致的恶寒发热、吐泻腹痛确是对证。但其药味较多，有些药材在村里未必能立刻凑齐。
另一个更对证的方子浮现心头——附子理中汤加减！
此方源于《伤寒论》，本是温中祛寒，补气健脾之剂，用于脾胃虚寒之证。但眼下村民虽非纯虚寒，却是寒湿邪气太盛，直中太阴（脾），导致阳气被遏，运化失司。需急温其中阳，散其寒湿！
附子大辛大热，能回阳救逆，补火助阳，散寒止痛，正是对抗这剧烈寒邪的猛将！干姜温中散寒，守而不走；党参（或人参）益气健脾，扶助正气；白术健脾燥湿；甘草调和诸药。
但直接用附子理中汤，恐其燥湿之力稍逊，且村民呕吐剧烈，需加药止呕降逆。
“就用附子理中汤合小半夏加茯苓汤加减！”宇晨浩瞬间定计。以小半夏（半夏、生姜）降逆止呕，茯苓健脾渗湿，增强化痰利水之力。
思路已定，他立刻起身，对焦急等待的石猛和几位还能行动的村民说道：“大家别慌！这是误食了沾染寒湿邪气的野菜所致。我有办法医治！现在需要大家帮忙！”
他语速飞快地安排：“第一，立刻将所有发病的人集中到通风、干净的地方，呕吐物和排泄物用生石灰或灶灰掩埋处理，防止秽气传播和病情加重！第二，快去烧大量的开水，放温备用！第三，我需要以下药材：附子（若有，需先告知我用法）、干姜、甘草、党参（或人参）、白术、半夏、茯苓、生姜…村里和附近山上能找到的，立刻去采挖！找不到的，告诉我，我想办法！”
宇晨浩沉稳有力的指挥，让慌乱的人群找到了主心骨。石猛立刻组织还能动弹的村民分头行动。有人去清理环境，有人去烧水，几个熟悉山林的村民则拿着药锄和篮子，根据宇晨浩描述的药材形态，飞奔去寻找。
然而，问题很快出现了。村民找来的药材，品相参差不齐，尤其是关键的附子，村里根本没有！而干姜、半夏等药，存量也极少，远远不够二三十人份！
时间不等人，一些体弱的老人和孩子已经开始出现脱水、眼眶凹陷、声音嘶哑的危象！
宇晨浩看着眼前短缺的药材和病情加重的村民，眉头紧锁，大脑飞速运转。
没有附子，这深入脏腑的寒邪如何能快速驱散？没有足够的半夏、干姜，如何止呕温中？
难道…要用那个方法？
（上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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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责声明： 本故事纯属虚构，其中描述的疾病、症状、辨证、治则、方药（如附子理中汤、小半夏加茯苓汤）均为文学创作需要，是作者基于中医理论的艺术化想象和情节设计，绝不可作为现实医疗指导！现实中若遇集体食物中毒或急性肠胃疾病，必须立即拨打急救电话，送往医院进行专业救治，切勿自行诊断或用药！文中提到的“灰灰菜”为普通野菜，但野外植物可能存在污染或毒性，请勿随意采食！
本章涉及概念诠释（文学化设定）：
· 急性胃肠炎（寒湿型）\/ 霍乱（中医范畴）： 小说中基于中医理论对集体食物中毒症状的文学化归类和分析。
· 辨证： 文学化展现中医望闻问切、分析病机的过程。
· 治则： 芳香化浊，散寒祛湿，理气和中。针对虚构病机提出的治疗原则。
· 方剂提及（切勿模仿！）：
· 附子理中汤： 真实经方，小说中考虑用于急救。现实极度危险警告： 附子有剧毒，必须经专业医师严格辨证、规范炮制、精确剂量和煎煮，个人严禁使用！
· 小半夏加茯苓汤： 真实经方，用于痰饮呕吐。也需医师指导使用。
· 急救措施（文学描述）： 隔离、清洁、补水。现实中处理集体疫情需遵循专业公共卫生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