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凌家前院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风声似乎都停止了流动,阳光照射在狼藉的杯盘和那两具逐渐冰冷的尸体上反射出刺眼而诡异的光。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在那个黑衣少年身上,仿佛要将他看穿却又恐惧于所见到的虚无。
弹指间灭杀聚气三重的凌风。
一言出,诛灭超凡初期的大长老凌振天。
这是何等匪夷所思、超乎想象的手段?!
这真是那个他们认知中懦弱可欺、资质驽钝的废物凌煌?!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缠绕上每一个人的心脏缓缓收紧让他们呼吸困难四肢冰凉。
角落里的苏挽秋清冷的美眸中震惊之色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深的探究与凝重。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体内那丝沉寂的力量似乎因外界强烈的刺激而微微躁动。她看着凌煌这个突然变得无比陌生、无比危险的“少年”,他刚才那句话……是在保护她?为什么?
郡城来的贵客那位锦袍中年人脸色煞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身体微微颤抖再不敢有丝毫之前的倨傲。他比在场任何人都更清楚刚才那轻描淡写的一指意味着什么!那绝非寻常超凡甚至可能不是神通境……那是他无法理解的领域!这个凌家……这个少年……是披着人皮的太古凶兽吗?!
妖……妖怪啊!!”不知是哪个心理承受能力较弱的凌家旁系子弟终于崩溃地尖叫出声连滚带爬地就想往后跑。
这声尖叫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恐慌开始蔓延。
“他……他杀了大长老!”
“魔鬼!他是魔鬼!”
“快跑!”
骚动乍起,人群像无头苍蝇般想要四散逃离这令人绝望的修罗场。
凌煌微微蹙眉,他不喜欢这种无序的喧闹,只是目光淡然地扫过那些骚动的人群,如同君王巡视躁动的羊群。
“我允许你们动了吗?”
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无形的沉重如山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前院!
噗通!噗通!
那些试图逃跑的人仿佛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双腿一软,接二连三地瘫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得如同筛糠。更有甚者直接被这股无形的威压震慑得心神失守双眼一翻晕厥过去。
整个前院再一次被强行按入了寂静,只剩下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和牙齿不受控制打颤的咯咯声。
所有人,包括那位郡城贵客都如同被冰封一般僵立在原地连一根手指都不敢动弹,只能用充满恐惧的眼神望着那个少年。
凌煌这才缓缓将目光投向主位方向凌家的高层,家主凌震岳以及几位实权长老此刻早已惊得站起身来,脸色惨白惊疑不定却又不敢有丝毫异动。尤其是家主凌震岳他看着地上凌振天的尸体又看看深不可测的凌煌,眼神复杂无比有恐惧有震惊或许还有一丝隐藏极深的……忌惮与权衡。
凌煌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一瞬淡漠开口:“谁,还有异议?”
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在所有凌家高层耳边炸响!
异议?
谁敢有异议?!
拿命去提异议吗?!
凌震岳喉咙滚动了一下,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干涩而恭敬甚至带着一丝谄媚:“没……没有异议!绝对没有!凌煌……不,煌少爷您……您清理门户处置得当!凌风父子平日确实……确实跋扈死有余辜!死有余辜!”
其他长老也如梦初醒纷纷小鸡啄米般点头附和:
“对对对!家主所言极是!”
“煌少爷威武!”
“我等绝无异议!”
生死面前所谓的家族规矩、长老威严显得如此可笑不堪。
凌煌对于他们的表态不置可否,仿佛这本就是理所应当。他的视线再次落回苏挽秋身上,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她的住处换到最好的院落。一应待遇按家族最高标准若有半分怠慢……”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的威胁比任何狠话都更让人胆寒。
“是是是!立刻安排!立刻安排!”凌震岳连忙应声对着身后还在发抖的管家厉声喝道:“没听到煌少爷的吩咐吗?!立刻将挽秋小姐请到‘听雨轩’,派最得力的丫鬟伺候!所有用度按我的份例不!按双倍份例供给!若有差池我扒了你的皮!”
管家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地跑到苏挽秋面前点头哈腰毕恭毕敬:“挽秋小姐您……您这边请……”
苏挽秋看了看那惶恐的管家又深深看了一眼高深莫测的凌煌,清冷的眸子微微闪烁。她并未多言只是微微颔首随着管家离去。经过凌煌身边时她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凌煌的目光则转向了那位郡城来的贵客。
中年人浑身一激灵仿佛被史前凶兽盯上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他连忙躬身行礼姿态放得极低声音带着敬畏:“在……在下王涛乃云州郡城万宝楼执事见过……见过前辈!方才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还请前辈海涵!”
他直接以前辈相称,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凌煌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对这所谓的贵客并无兴趣只是随口问道:“万宝楼?可有什么稀罕的药材或是女性适用的护身之物?”
王涛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过望,这是讨好这位恐怖存在的绝佳机会!他连忙恭敬回道:“有有有!楼中近日刚收得一株三百年份的‘紫蕴灵芝’还有一支来自深海寒玉打造的‘凝神玉簪’有温养神魂、辟邪护体之效正适合赠与女眷!晚辈这就传讯令人以最快速度送来献与前辈!”
“可。”凌煌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他做这些并非刻意讨好,只是觉得那女子顺眼且身上秘密让他略有兴趣随手为之罢了。如同凡人看到一只顺眼的猫咪随手喂点吃食。
处理完这些,凌煌不再理会前院一众噤若寒蝉的众人迈步朝着自己那破旧的住处走去。他所过之处人群如同潮水般惊恐地分开让出一条宽阔的道路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半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前院那令人窒息的威压才仿佛缓缓消散。
噗通、噗通……
又是一片腿软瘫倒的声音。
劫后余生的喘息声和压抑的啜泣声渐渐响起。
阳光依旧明媚,宴席的残骸仍在但所有人的心中都笼罩上了一层再也无法驱散的巨大阴影。
凌家,变天了。
而那位名叫苏挽秋的女子也因凌煌一句话地位瞬间超然。
一场原本用于攀附权贵的宴会以一种谁也未曾料到的方式彻底改变了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