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玄黄界门的瞬间,仿佛跨越了一层无形的薄膜,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浓郁的先天灵气扑面而来,其精纯程度远超外界,呼吸之间都感觉道行有细微增长。天空并非单一的蓝色,而是呈现出一种瑰丽的七彩霞光,有灵鹤祥瑞穿梭云间,发出清越鸣叫。大地之上,山河壮丽,江海奔流,无数灵脉如同巨龙匍匐,散发着磅礴生机。更远处,一座座悬浮的仙山神殿在云海中若隐若现,气象万千。
此界法则之稳固、秩序之严谨,远超之前去过的任何世界,甚至比凌煌以阵法加固后的区域还要更胜一筹。仿佛整个大界本身,就是一个无比庞大而精密的阵法。
“三位道友,请随我来,悬空山就在前方。”云胤执令使的声音将三人的观察打断。
他袖袍一挥,一道祥云自脚下生成,托起众人,朝着天际最高处那片最为巍峨的悬浮仙山群飞去。祥云速度极快,掠过无数奇景,下方时而可见规模宏大的修真城池,修士如织,道法昌盛;时而可见人迹罕至的原始秘境,古兽嘶鸣,宝光冲霄。
墨辰心中暗叹,这玄黄大界的底蕴,果然深不可测,仅仅是这惊鸿一瞥,显露出的实力就令人心惊。
不多时,祥云在一座最为宏伟的悬空山前停下。此山通体如同白玉雕琢,仙气缭绕,山顶平坦开阔,早已布置妥当。琼楼玉宇点缀其间,奇花异草芬芳扑鼻,中央是一片巨大的广场,以星辰砂铺就,闪烁着柔和星光。
广场上,已然设下数十张玉案,呈环形分布。每张玉案后都已坐有身影,男女老少皆有,个个气息渊深,神光内蕴,显然都是玄黄大界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修为最低也是金仙,太乙境竟有十数位之多。他们目光各异,带着审视、好奇、凝重,齐刷刷地落在刚刚抵达的凌煌三人身上。
尤其是对苏挽秋,那完整终末权柄带来的独特道韵,让这些强者们本能地感到一种压迫与忌惮。而对凌煌,他们则更多是疑惑与探究,因为在他们感知中,凌煌平凡得如同凡人,但这反而更显其可怕。
云胤引着三人,径直走向最前方、视野最佳的三张主位玉案。
“凌道友,苏道友,墨小友,请入座。”
凌煌与苏挽秋坦然坐下,墨辰则恭敬地坐在稍侧后方。立刻有容貌俏丽的侍女奉上仙酿灵果,皆是外界难得一见的珍品。
云胤坐在主位一旁,举起玉杯,声音传遍全场:“诸位,今日星宴,旨在论道交流,欢迎凌煌、苏挽秋两位道友莅临我玄黄大界!共饮此杯!”
众人纷纷举杯,场面气氛看似融洽。
一杯饮尽,云胤放下酒杯,目光转向凌煌和苏挽秋,微笑道:“两位道友平定渊患,挽狂澜于既倒,实乃功德无量之举。不知二位对如今纪元大势,有何高见?”
这看似随意的问话,实则开始了第一轮无形的交锋,意在试探凌煌二人的眼界与格局。
苏挽秋放下酒杯,清冷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纪元如舟,行于规则之海。渊患虽暂平,然海下暗流涌动,‘虚无之潮’将至,此非一界一域之劫,而是诸天万界共同之考验。”
“虚无之潮?”下方一位身着赤袍、周身缭绕着火焰道韵的太乙境长老眉头一挑,“苏道友所言,可是指那传说中,导致上古建木崩毁、诸多辉煌文明断代的规则大劫?”
此言一出,满场皆静。关于“虚无之潮”的传说,在玄黄大界高层并非秘密,但一直被视为极其遥远甚至可能是虚构的劫难。
“正是。”苏挽秋颔首,“潮汐将至,规则脆化已现端倪。终末权柄归位,亦是为了在潮汐中,维持寂灭与新生的平衡,为纪元争取一线生机。”
她的话语带着终末执掌者的天然说服力,让在场众人神色都凝重了几分。
另一位气质儒雅、手持书卷的太乙文士开口道:“苏道友执掌终末,言及平衡,我等信服。却不知,凌煌道友在此之中,又将扮演何种角色?”他将话题引向了始终沉默的凌煌。
所有人都看向凌煌,想听听这位神秘的道祖夫君有何高论。
凌煌指尖轻轻敲击着玉案,神情依旧慵懒淡漠,他甚至没有看那提问的文士,只是平淡开口:“角色?挽秋欲平衡纪元,我便为她镇纪元。潮汐欲覆灭众生,我便定住潮汐。如此而已。”
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心头!
镇纪元?定潮汐?
这是何等的狂妄!又是何等的自信!
那是一种完全超乎他们理解层面的姿态,仿佛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一时间,场中寂静无声。有人觉得他口出狂言,有人则因其平淡语气下的绝对意志而感到心惊。
云胤执令使眼中精光一闪,哈哈一笑,打破了沉寂:“凌道友道心通明,意志超绝,令人钦佩!看来二位对应对大劫已有成竹在胸。我玄黄大界传承久远,亦存有应对劫难之心。或许,你我双方,有合作之基。”
他话锋一转,开始将话题引向合作的可能。这场星宴的真正目的,也渐渐浮出水面。既是论道交锋,也是探寻结盟的契机。
凌煌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仙酿,未置可否。
苏挽秋则淡淡一笑:“合作,需看诚意,亦需看缘法。”
星宴之上,暗流并未停歇,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