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欧企业高管递来的文件还握在手中，叶尘没有立刻翻看。他接过对方递出的合作意向书草本，指尖在纸张边缘轻轻一划，确认了防伪水印的存在。随后抬眼看向远处正在调试远程连线设备的工作人员，摄像头红灯仍在闪烁。
“测试可以现在开始。”他说着，将文件交到林悦手上，“联系技术组，开放模拟接口权限。”
苏婉儿站在他侧后方，目光扫过展馆逐渐稀疏的人流。“明天会有更多人回来谈合作。”她低声说，“我们得确保所有系统都处于最优状态。”
叶尘点头，却没有回应。他的手指已经滑开终端界面，暗影契约系统的操作窗口悄然弹出。展会的喧嚣在他耳边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系统提示音的轻微震动感。
【启动“情报洞察术”】
【目标范围：隆盛城市政管理薄弱区域】
【消耗积分：80】
数据流迅速涌入视野。警方通报、社区投诉记录、财政拨款明细在虚拟界面上分层展开。系统自动筛选出异常节点——东城区三处监控长期离线，南区两家福利机构连续三个月未提交服务报告，西郊某养老中心专项资金流向一家注册地为空置写字楼的公司。
他将这些信息标记为高危信号，随即调出地图视图，三个红点在城市版图上依次亮起。
“走。”叶尘合上终端，转身朝出口方向迈步。
林悦愣了一下，“现在？”
“问题不会等我们准备好了才爆发。”他脚步未停，“先去东区那家‘安颐康护中心’。”
——
清晨六点四十分，天光微亮。车辆驶入老城区街道，路边早餐摊刚支起炉灶，蒸汽裹着米粥的气味飘过车窗。叶尘坐在副驾驶，目光落在前方斑驳的招牌上——“安颐康护中心”五个字褪色严重，右侧灯箱歪斜，电线裸露在外。
三人下车，未表明身份。叶尘以家属名义登记探访，前台护工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眼神略显迟疑，但还是递过访客牌。
大厅内光线昏沉，几把塑料椅靠墙摆放，角落里的饮水机空着，桶装水底残留一层薄灰。走廊尽头传来咳嗽声，一名老人扶着墙缓慢移动，脚上的拖鞋少了一只。
苏婉儿皱眉，“这地方……没人管吗？”
林悦掏出随身记录仪，不动声色地开启拍摄模式。
叶尘没说话，沿着走廊往里走。房间门大多虚掩，透过缝隙能看到床铺凌乱，被褥发黄。一间活动室里摆着几台老旧健身器材，表面锈迹斑斑，旁边贴着“每日锻炼三十分钟”的标语，日期停留在两周前。
厨房在负一层，楼梯狭窄潮湿。推开门时，一股陈油味扑面而来。灶台上两个大锅正煮着稀饭，锅边堆着未清洗的餐具。一名厨师模样的人正从袋子里舀出泛黄的大米。
“这些米还能吃？”林悦忍不住问。
厨师抬头，语气冷淡：“按规定流程来，没问题。”
叶尘靠近操作台，扫了一眼旁边的进货单。供应商名称模糊不清，盖章单位与备案名录不符。
他退出厨房，回到一楼办公室外。门关着，里面有人低声交谈。他站在门口片刻，指尖轻触耳后植入式通讯模块。
【启动“情报洞察术”】
【目标：安颐康护中心近三个月财务流水】
【消耗积分：20】
短暂眩晕后，账目信息浮现眼前。每月拨付的三百万元专项补贴，仅有不到三分之一用于采购食材和药品。其余资金经三次转账后流入名为“宏远民生服务有限公司”的账户——查无实体经营场所，法人代表为一名已注销户籍的退休职工。
信息锁定，叶尘收回意识。
办公室内的谈话声戛然而止，门把手转动。他迅速后退半步，恰好与迎面走出的中年男子擦肩而过。对方穿着笔挺西装，胸前别着“运营督导”铭牌，见到他们时脚步一顿。
“你们是谁？”男人目光扫过三人。
“来看看我奶奶。”叶尘平静回答。
“今天不是探视日。”男人语气强硬，“而且这里不接受临时访客。”
“那您是？”苏婉儿上前一步。
“我是管理中心派来的。”男人说着，伸手示意保安靠近，“请你们马上离开。”
叶尘没有争执，转身往外走。经过大厅时，他注意到前台桌下有一沓未寄出的信件，封口贴着“紧急求助”字样。
——
车上，林悦打开笔记本快速整理所见情况。“护工只有六人，却要照顾八十九位老人；医疗室药品清单显示胰岛素断货十七天；三名慢性病患者上周送医延误超过四小时。”
苏婉儿盯着窗外掠过的街景，“这种地方……不止这一家吧？”
叶尘调出系统生成的风险评估报告。除了安颐康护中心，南区“慈安居养院”存在同类资金异常，西郊“阳光老年公寓”则被多次匿名举报虐待住客，但均因证据不足不了了之。
“这不是个别现象。”他说，“是整套监管链条的失效。”
林悦翻完记录，声音低了几分：“刚才那个穿西装的男人，我拍到了他的车牌。归属公司叫‘恒瑞社会服务集团’，名下控股七家福利机构，全部集中在隆盛市。”
叶尘眼神微动。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检测到关联企业网络异常】
【建议扩展调查范围至市级财政拨款审批流程】
【任务触发：查明社会福利资金流失真相】
【奖励：300积分，解锁“政务监察”技能模块】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已沉。
“回去。”他说，“先不打草惊蛇。”
车子启动，驶离老街。晨光洒在车顶，映出一道细长裂痕，像是很久以前就存在的伤痕。
行驶至东区主干道十字路口，红灯亮起。叶尘低头查看终端，正准备调取另一家机构的历史巡查记录，忽然听见林悦轻声说：“你看那边。”
顺着她指的方向，街角一处小型福利站门口排着长队。十几位老人提着饭盒等待发放午餐，工作人员动作敷衍，有人甚至直接跳过排队者。
一名拄拐老人试图上前询问，被推开后踉跄后退，饭盒摔在地上，饭菜撒了一地。
没人弯腰帮他捡。
叶尘的手指停在屏幕上方，没有继续操作。
绿灯亮起，司机踩下油门。
车轮碾过路面一道修补过的裂缝，轻微颠簸。
叶尘缓缓开口：“我们打赢了外面的仗。”
苏婉儿转头看他。
“但城里的根，未必牢。”
他重新点亮终端，输入新的指令。
【启动远程勘测模式】
【目标：恒瑞集团旗下全部服务机构实时运营状态】
【加载中……】
屏幕底部进度条缓慢推进，百分比数字跳至12%时，突然卡住。
叶尘皱眉，手动刷新。
画面闪动两下，恢复运行，进度条继续爬升。
他盯着那串数字，手指悬在系统重启键上方。
车窗外，一座新建的商业综合体正举行开业仪式，彩带飞扬，鼓乐喧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