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痕的手刚按上阵眼凹槽，胸口就是一紧。
朱雀残魂猛地抽搐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中。那股微弱的光直接撞进他识海，炸开一道灼热的警兆。
他没抬头，手指却在阵纹上多压了半分力道。
焚天领域瞬间绷紧，贴着皮肤的金红火焰“唰”地往外扩了一寸，像一层薄壳裹住全身。与此同时，吞噬本源从左眼深处涌出，九重漩涡无声旋转，扫向三丈外那片空地。
沙地开始起伏。
不是风吹，也不是塌陷。地面像水一样抖动起来，一圈圈波纹从中间扩散，速度越来越快。紧接着，空气裂开一道缝。
黑袍人踩着那道裂缝走出来。
脚落地时没有声音，可周围的温度一下子降了下去。他手里捏着一块玉符，通体漆黑，边缘烧着幽蓝色的火苗。那火不热，反而让人觉得冷，像是能把呼吸里的热气都吸走。
叶无痕没动。
手掌依旧按在阵眼上，体内朱雀本源缓缓注入。传送阵的符文亮了一下，随即又暗下去。还没激活，差一口气。
他知道这口气不能断。
“你走不了。”黑袍人开口，声音像是砂石磨过铁板。
叶无痕没理他，右手微微一抬，噬魂链滑到掌心。阴寒之气顺着经脉往上爬，和焚天领域的火劲在胸口撞了个对头。他咬牙，强行把两股力量压下去。
现在不能乱。
他能感觉到，地底的灵脉已经开始响应阵法，只要再撑十息，就能引动第一道传送光柱。可眼前这个家伙，明显不会给他时间。
玉符突然亮了。
黑火暴涨，直冲天际。那一瞬间，空间像是被人狠狠拧了一把，四周的空气扭曲变形，连光线都被拉得弯了。传送阵上的裂痕“咔”地扩大一圈，核心阵纹闪烁不定，眼看就要熄灭。
叶无痕低喝一声，左手猛拍地面。
吞噬本源喷涌而出，在身前凝成一面赤红盾牌。盾面流动着暗金色纹路，像是活物的血管。玉符引发的空间乱流撞上来，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是金属刮过石头。
盾没碎，但叶无痕嘴角溢出一丝血。
他没擦，眼睛死死盯着黑袍人。
“你是火蜥蜴王那边的人？”他问。
黑袍人没答话，只是抬起手，玉符再次燃起黑焰。这一次，火焰不再是冲天而起，而是贴着地面蔓延，像一条蛇，迅速朝传送阵阵眼爬去。
叶无痕反应极快，右脚往前一踏，直接踩在阵眼边缘。焚天领域爆开，金红火焰顺着地面迎上去，和黑焰撞在一起。
“嗤——”
两股力量相碰，发出滚油泼水的声音。黑焰被逼退半尺，但还在往前压。他的火焰开始不稳定，边缘出现裂纹。
不能再拖了。
他闭眼，识海里九重漩涡全速运转。吞噬本源倒卷而回，从盾牌收束到手臂，再冲进胸口，和朱雀本源汇成一股。下一瞬，他睁开眼，掌心狠狠往下一按。
“启！”
传送阵嗡鸣一声，核心阵纹终于亮起一道微光。光柱没升起来，但阵法已经进入激活状态，只要不再受干扰，三息内就能完成锁定。
黑袍人动作一滞。
他显然没想到这阵法还能启动。玉符猛然一震，黑火凝聚成一只爪子，直扑阵眼。
叶无痕早有准备。
他左手横挡，吞噬本源之盾瞬间扩大，硬生生扛下这一击。冲击力让他后退半步，脚跟踩进沙里。但他没松手，右手依旧死死按在阵眼上。
光柱开始升起。
一缕银白色的光从阵心冒出来，摇晃着往上窜。虽然只有手指粗细，但已经成型。
黑袍人冷笑一声，忽然松开玉符。
那块黑玉浮在空中，自行旋转起来。符文一个个亮起，全是扭曲的“熵”字残纹，和火蜥蜴王巢穴里那块令牌一模一样。
叶无痕瞳孔一缩。
这种级别的封禁符，需要高阶魔使才能驱动。这家伙不是普通打手，是专管空间封锁的执行者。
玉符旋转到极致时，猛然炸开。
不是爆炸，而是把周围的空间“吸”进去了一角。空气塌陷，形成一个拳头大的黑洞。黑洞边缘不断撕扯，朝传送阵阵眼伸过去。
只要碰上，整个阵法都会被撕碎。
叶无痕来不及多想，右手猛拽噬魂链，整个人往前扑了一步。他用身体挡住阵眼，同时将焚天领域推到极限。
金红火焰在他背后炸开，像一对燃烧的翅膀。火焰缠上吞噬本源之盾，两者融合，形成一层半透明的屏障。
黑洞撞上来。
屏障剧烈震动，表面浮现无数裂纹。叶无痕喉咙一甜，又是一口血喷出来。但他没退，反而往前顶了半步。
“给我——稳住！”
他吼出声的瞬间，识海里的九重漩涡逆向旋转。吞噬本源疯狂抽取体内所有能量，连朱雀羽残留的火种都没放过。那股力量汇成一股洪流，冲进屏障中央。
裂纹开始愈合。
黑洞的吞噬力被硬生生顶住，停在离他胸口不到一尺的地方。
银白色光柱继续上升。
现在已经有一臂高了，光芒稳定，阵纹全部点亮。只要再有两息，传送就会自动完成。
黑袍人盯着那道光，终于变了脸色。
他抬手结印，五指扭曲成怪异的角度，嘴里念出一串音节。每一个字出口，空气就冷一分。等到最后一个音落下，他整只手都变成了灰白色，像是死人的骨头。
叶无痕知道，这是要放大招了。
他没等对方出手，猛地收回吞噬本源之盾，转身一把抱住阵眼石台。双手张开，掌心贴住两侧阵纹，体内最后一丝朱雀本源不要命地灌进去。
光柱“轰”地拔高，直冲云霄。
成了！
他刚松一口气，眼角余光却瞥见黑袍人抬起了手。
那只灰白的手掌正对天空，五指张开，掌心朝下。一道黑色光束从他掌心射出，不是冲他，而是精准地打在光柱顶端。
光柱晃了一下。
紧接着，整座传送阵发出刺耳的嗡鸣，像是金属被强行掰弯。阵纹开始倒转，光芒由银白转为暗红。
叶无痕脸色一变。
这是被反向干扰了！阵法要崩溃！
他立刻抽手，想要重新调整输入节奏。可就在这时，黑袍人一步跨到阵台边缘，一脚踩在阵纹交汇点上。
“碎。”
一个字落下，他脚下那块石板“啪”地裂开。
裂缝迅速蔓延，整座石台开始崩解。光柱剧烈摇晃，像风中的蜡烛，随时可能熄灭。
叶无痕怒吼一声，翻身扑上去，用手去堵那条主阵纹的断裂处。他的掌心血肉模糊，可还是死死按着。
不能断。
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他就不能让这座阵彻底毁掉。
焚天领域只剩最后一层薄焰，贴在皮肤上忽明忽暗。吞噬本源也接近枯竭，识海里的九重漩涡转得越来越慢。
他抬头，死死盯着黑袍人。
“你到底是谁？”
黑袍人低头看他，兜帽下的阴影里，嘴角动了一下。
“我是来收账的。”
他说完，抬起另一只手，掌心浮现出一枚新的玉符。比刚才那块更小，颜色更深，像是用凝固的血做的。
叶无痕的心沉了下去。
这种玉符，只有魔主直属使者才有资格携带。每一块都能封禁一座城池的空间通道。
而现在，对方手里还有第二块。
他看了一眼快要熄灭的光柱，又看了一眼自己还在流血的手掌。
阵法撑不住了。
他咬牙，左手猛地抽出噬魂链，狠狠甩向黑袍人面门。链子带着破空声飞出去，逼得对方微微偏头。
就是这一瞬。
他右手五指张开，掌心对准自己胸口。
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插进了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