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骤然亮起,刺眼的天光撕开黑暗。
玛修在失重感中睁开双眼,耳畔是呼啸的风声——
她正以惊人的速度下坠。
...怎么回事?
这是哪里...?
疑问尚未成形,破空声已至。
肌肉先于意识做出反应——
玛修猛地拧转腰身,盾牌在千钧一发之际横挡胸前。
轰——!
幽蓝光束如雷霆炸裂,冲击波震得她双臂发麻。
少女像一片被狂风掀飞的落叶,在空中失控地旋转。
敌人!?
她咬紧牙关稳住身形,紫眸扫过四周——
在哪里?
是星核猎手...?
不...并不是她所得知的星核猎手的攻击方式,唯有那道幽蓝光束在云层间若隐若现…
太熟悉了。
这冰冷而精准的攻击方式,这带着数据流特有的震颤…
仿佛从灵魂深处传来的熟悉感...
...是谁?
思考的时间被压缩成电光火石的刹那——
第二道幽蓝光束撕裂云层,从完全相反的角度袭来!
砰!
盾牌堪堪偏转,冲击力震得玛修虎口发麻。
攻击轨迹毫无规律,却带着诡异的同步性——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云层间凝视着她。
方向变了...不止一个敌人?
不,攻击是一样的...
制式武器?
不应该有这个威力...
空间能力?
在哪里?
依靠着高空优势,紫眸急速扫视,气流卷起发丝,却掩不住瞳孔中暴涨的怒意。
第三波攻击接踵而至——
咻!咻!咻!
光束如毒蛇般从四面八方咬来,一道擦过脸颊,温热的血珠尚未飘散便被高温蒸发无形。
那些光束在接触空气的瞬间,竟给她一种能够「毁灭」一切的错觉...
不...不是错觉...正面击中的话一定会死!
又夹杂着令她战栗的熟悉感——就像曾在哪里交锋过无数次...
到底在哪里?!
“藏头露尾的——!”
盾牌骤然迸发紫芒,少女竟主动迎向弹幕。
每一次格挡都激起刺目的能量火花,每一次冲击都让灵魂深处的记忆震颤得更剧烈——
云层深处,更多幽蓝光点如星辰亮起,它们以完全相同的频率闪烁着,仿佛在嘲弄她的徒劳。
......
某处锈蚀的集装箱顶端,铁灰色的金属表面映着幽蓝冷光。
一柄足有两米长的重型狙击枪静静架设,枪身缠绕着数据流般的能量纹路,如同血管中奔涌的毁灭之血。
枪口处的锈迹被高温灼烧成暗红,每一次充能都让周围空气扭曲成漩涡状。
——「击灭炮·伊拉力欧·改」。
与格拉默时期纯粹的能量倾泻不同——
如今的每一击都浸透了「毁灭」的意志。
弹道轨迹上残留的幽蓝余烬,竟在空气中蚀刻出蛛网般的空间裂痕,仿佛连宇宙本身都在被这火力蚕食。
但...她为什么还能挡住?!
墨盖拉的瞳孔收缩成针尖,体内的「血液」因怒气而沸腾。
她看着高空中的少女——
那道娇小身影如同暴风雨中的海燕,盾牌每次格挡都精准截杀从不同维度袭来的光束。
狙击镜里映出玛修染血的脸颊,那双紫眸中的怒火竟让心脏产生了刺痛感。
枪械内部传来怪异的嘶吼——
这是她以智械仿生人偶的形态重生后「父亲」赐予她的进化——从某只古兽身上提取的。
尽管只能在短距内进行空间跃迁,但这防不胜防的攻击方式,帮助她收集了不少「父亲」需要的「材料」。
凭什么?
指节在枪柄上捏出刺耳的金属变形声,墨盖拉的瞳孔中倒映着高空中的紫发少女。
每一次格挡都像一记耳光抽在她脸上——那个本该脆如琉璃的盾牌,此刻竟在「毁灭」的炮火中迸发出令她憎恶的坚韧。
凭什么到了如今的地步她还能够挡下?
明明她变的更弱了...而我变得更强了!
狙击镜里的玛修再次偏转盾牌,幽蓝光束在盾面上炸成碎星。
心中的妒火越发旺盛——
枪械内部的兽核发出共鸣般的嘶吼,墨盖拉却觉得那是在嘲笑自己。
——就像当年在格拉默的实验室里,「父亲」抚摸着培养舱中的玛修时,自己隔着玻璃听到的、那些温柔的声音。
凭什么你出生就能受到「父亲」的青睐!
“你连存在都是我收集的「材料」拼凑的!”
她突然暴起,手掌撕开集装箱的铁皮。
“可「父亲」看着你的眼神...就像看着真正的「女儿」!”
凭什么你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父亲」的宠爱?
哪怕到了这种境地——「父亲」也只是下达了“哄她回家”的指令。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枪火的咆哮代替了墨盖拉心中的怒火。
凭什么大姐二姐都向着你...都在违抗「父亲」的命令...
哪怕是得知了那既定的死亡...也依旧在向着你...
凭什么啊——?!
后坐力将她半个肩膀的衣物撕裂。
“连「死亡」都偏爱你——”
她的声带突然溢出哭腔,
“凭什么你连绝望的表情都这么漂亮?!”
......
距离地面只剩三百米——
气流在耳边尖啸,失重感让内脏几乎要冲破胸腔。
但玛修的紫金色瞳孔死死钉在集装箱顶端——
那里有一道幽蓝的冷光,如同毒蛛蛰伏在锈铁之间。
狙击镜的反光与她的视线相撞,两道目光在虚空中迸出火星——
“找到你了——!!!”
少女的嘶吼混着血沫喷出,龙化的金色竖瞳在虹膜上完全展开。
墨盖拉的瞳孔骤然收缩。
狙击镜的十字准星里,那双燃烧的金色龙瞳竟与她的幽蓝光眸重叠——
同样的憎恶,同样的执念,同样的...
「杀了你」
两人的唇形在爆炸的气浪中同步扭曲。
玛修的身体在半空中拧转,盾牌迸发出刺目的白芒——
“Lord camelot[已然遥远的理想之城]——!!!”
纯白城墙的虚影从盾面具现,却不是往常的守护之姿。
卡美洛的城垛化作坠落的陨星,带着碾碎空间的威压轰然砸落!
集装箱在接触瞬间塌陷成金属薄片,冲击波将方圆百米的拟态云层撕成环状——
......
另一边·天舶司——
天舶司的穹顶投影着星槎航线的幽蓝流光,而地面上的气氛却凝滞如铁。
“算了,杨叔。”三月七的拳头攥得发白,眸中跳动着罕见的怒火,“联盟自己能搞定,我们还废那个心干嘛,早点找到玛修然后我们回家!”
“不!你们走不得!”驭空脸色严肃。
“你——!”
“冷静点三月。”瓦尔特安抚着三月七的情绪。
驭空的狐耳微微后压,指尖在玉兆上敲出一串冰冷的频率:“调取记录显示——玉界门的骇入痕迹与星穹列车的入港时间完全吻合。”
她抬起眼帘,眼瞳如刀锋般扫过三人,“而你们声称的‘同伴失踪’,恰好监控又被破坏...巧合未免太多。”
“所以天舶司是要扣押无辜旅客?”星突然开口,“这就是仙舟的待客之道?”
“...我理解你们的心情。”驭空的尾巴倏然绷直,却又在下一秒缓缓放松:“我以天舶司司舵的职责起誓——”
她的声音忽然掺入一丝疲惫,“若你们所言非虚,云骑会以最高优先级搜寻那位姑娘...但在真相水落石前,请配合调查。”
星正要反驳,却被瓦尔特按住肩膀。
老成持重的男人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
“驭空大人!回星港处有高能反应!”狐人少女跌撞冲入,耳坠在疾跑中叮当作响。
“抱歉。”驭空看了三人一眼,低声询问:“能调取影像吗?”
“不能,监控同样被破坏了...手段...跟流云渡的一模一样。”
“马上通报将军——”
“通报就不必了。”男人夹杂着笑意的温和嗓音传入耳中,“毕竟能让天舶司连续吃瘪的‘意外’,本将军也很感兴趣呢。”
驭空一愣:“景元将军...”
天舶司的穹顶投影骤然扭曲,景元的全息影像如泼墨般晕染开来。
他单手支着下巴,白发马尾在数据流中微微晃动,眼角的泪痣在幽蓝光线下若隐若现——像极了闭目假寐的狮王。
“打扰了。”他笑着颔首,袖口夔龙纹随他抱臂的动作流淌,“「罗浮」云骑将军景元,见过星穹列车的诸位。”
......
就在列车组与罗浮将军交谈之时——
回星港——
幽蓝的血液从墨盖拉嘴角滑落,她在集装箱残骸上踉跄起身,重型狙击枪“咔嗒”一声架在肩头。
枪管因过载泛着暗红,如同她眼中沸腾的杀意。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啊...三姐....”玛修的十字大盾溢出光粒,紫金色能量如血管般在她皮肤下游走,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你还有记忆?!”墨盖拉的手指猛地扣紧扳机,枪口在地面刮出火星。
“当然...”樱紫色的短发在能量乱流中飞扬,龙瞳倒映着对方身上的数据流纹路:“你那满是铁锈的味道...闻到都让人作呕。”
“龙玥——”墨盖拉的声带迸出尖锐的音调。
“现在站在这里的是玛修。”少女指尖轻抚过虚空,十字盾的残影如凋零的花瓣消散,“下地狱的时候可别报错名字了,「姐姐」。”
“你还是这么傲慢——!”幽蓝色的瞳孔死死地盯着玛修。
“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三色的光带凝结成剑柄的轮廓。
[瞬念召唤——]
“机体展开——”墨盖拉突然狂笑起来,幽蓝光点从她体内喷涌,在空中交织成荆棘王冠。
“嘶吼吧——”“玛修”垂下眼眸,望着手中那熟悉的色彩。
“吾乃「女神」——愤怒之墨盖拉。”
“莱瓦汀。”
“吼————!!!”
龙吼炸响的刹那,墨盖拉的咆哮与之重叠:
“必将以愤怒将汝击灭!!!”
......
流云渡——
姬子温柔的声音仍在脑海中回荡,像一缕挥之不去的星火——
“事情结束后...你会和大家一起旅行的,对吧?”
丹恒的指尖悬停在玉兆屏幕上,那条发给列车组众人的消息依旧显示着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信息发送失败」
网络受限...其他功能反而是正常的吗...
突然,他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
远处的拟态云层被撕裂,一道紫金色的能量洪流冲天而起,余波中残留着熟悉的纹路...
“那是...”
那是「不朽」龙裔的力量,却混杂着令他灵魂震颤的波动。
“玛修...?!”
智库管理员的冷静面具第一次出现裂痕。
......
另一边——
罗浮的某处高台——
阿莱克托轻轻晃了晃提西福涅的手,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犹豫:“真的不管她吗?”
提西福涅的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拟态云层,望向回星港方向那不断炸裂的能量风暴。
她的语气轻快却带着深意:“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完成的执念...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好啦~”
“哦。”阿莱克托乖巧点头。
突然,提西福涅的视线定格在街角——
一道熟悉的背影正悄然隐入人群,银白色的发丝在霓虹灯下泛着微光。
那是...AR-?
有点闲的提西福涅突然知道自己该干点什么了。
“?~”她的唇角微微上扬,脸颊泛起病态的红晕。
“?”阿莱克托懵懂地眨了眨眼。
“走吧,阿莱克托~”提西福涅牵着阿莱克托的小手转身,“姐姐带你去...找点乐子~”
“什么乐子...?”
“给我们的妹妹帮一个超大超大的忙~”
......
流萤焦急地穿梭在人流中。
她还是高估了莱瓦汀的忍耐程度。
早知道不带莱瓦汀过来了...
得快点拿回来...还不到时候...
可恶...在罗浮不能用萨姆...
呜...早知道不带莱瓦汀过来了...好烦qAq
哭丧着脸的流萤循着莱瓦汀的气息行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