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斜倚在书案旁,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随手拿的竹简。
身旁的云骑军正埋头誊写「药王秘传」的教义,墨汁溅在袖口也浑然不觉。
窗外传来莳者巡逻的脚步声,星的目光扫过门口——那些身披青袍的「药王秘传」信徒仍像门神般伫立着。
口袋里的震动突然打破沉寂。
星借着整理衣摆的动作摸出手机,屏幕上的消息让她的眼神一滞:
「青镞:抱歉,星,行动可以结束了」
她眉头一挑:「啊?什么意思?」
「青镞:具体原因一时半会说不清,现在你可以随意行动了」
星的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试探性地回复:「也就是说——」
「青镞:请一个都不要放过,报酬会如数奉上」
金眸条然亮起:「放心」
手机滑回口袋的刹那,金属球棒已从虚空中凝现。
正巧,云骑军捧着誊写好的教义递来,袖口的墨渍还未干透:“好了,星小姐。”
“不用抄了。”星歪头一笑,金眸倒映着对方错愕的脸:“你堵住后门,别让他们跑了。”
“啊?”云骑军的手悬在半空,指节还因长时间握笔微微痉挛。
他望向星手中突然出现的球棒,喉结滚动了一下:“可我已经抄完了啊?”
“哎呀,快去!”星推了他一把,力道恰好将他推向门框,惊起檐角悬铃的脆响。
“好...好吧...”云骑叹着气锁上门栓,金属碰撞声惊动了门口的莳者。
绿芙蓉闻声转身时,星已贴近他背后:“你完成试炼了?”
“没有。”星摇了摇头,球棒在肩头轻晃。
“那你过来干什么?”绿芙蓉皱了皱眉,这女人从哪拿的球棒?刚才分明没见她带武器啊?
“没完成可不准离——”
——咚!
骨肉与金属的闷响炸开,绿芙蓉栽倒时,星踩住了他散开的袍角。
她俯身对地上抽搐的人影露出虎牙:“当然是干你啦。”
......
幽囚狱的冷光自上而下倾泻,将提西福涅的红黑马尾镀上一层金属般的冷冽。
镣铐的锁链随着她歪头的动作轻轻晃动,在寂静的场地中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景元倚坐在高处的审判席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敲击着扶手,目光却如利刃般穿透阴影:
“所以,提西福涅小姐——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你口中那个「真理教会」的指使?”
“嗯哼。”她欣然承认,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仿佛这场审讯才是她精心设计的舞台。
“呵。”景元轻笑一声,眼底却毫无笑意,“你是在把罗浮的将军...当成三岁孩童哄骗么?”
提西福涅眨了眨眼,故作天真:“难道不是吗?你这几百岁的年纪,还不够我的零头呢。”
景元的指节一顿,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轻信这种拙劣的谎言?”
“那不然呢?”提西福涅耸了耸肩,镣铐哗啦作响,“需要我再灭一个司部来证明诚意?哦,或许...”
她忽然倾身向前,锁链随着她的动作绷得笔直,“——加上整个罗浮的存亡,才够资格和你谈条件?”
景元的瞳孔微微收缩。
长久的静默后,他缓缓站起身,袍角拂过台阶时带起一阵凛冽的风。
景元缓步走下审判席,靴底踏在幽囚狱冰冷的金属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停在提西福涅面前,银白的发梢在冷光下泛着寒芒,嘴角噙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
“提西福涅小姐。”他的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尽管我从未听过什么「真理教会」的名号,但你应该清楚——仙舟的将军,意味着什么。”
“当然。”提西福涅挑了挑眉:“令使嘛,那咋了?”
景元饶有兴致地抱起双臂,眼底闪过一丝玩味:“那你还敢放此狂言?”
“哼——”提西福涅冷笑一声,正欲反唇相讥,景元却忽然抬手,打断了她的话:
“不过,在你回答之前——”他微微侧首,语气轻快,“本将军有件喜事要先告知你。”
“彦卿。”
“是,将军。”少年清朗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银甲在冷光下熠熠生辉。
提西福涅嗤笑一声。
彦卿对她的嘲讽置若罔闻,面无表情地展开卷轴,朗声宣读:
“关于化外民——提西福涅:破坏丹鼎司建筑、设备,及屠杀司部成员的行为,依律当抽魂夺魄,镇入寒狱。”
提西福涅依旧不以为意。
彦卿顿了顿,继续道:
“但——” 他抬眼瞥了她一眼,语气微妙,“鉴于提西福涅在此举中功大于过——”
“?”提西福涅一愣,看向了笑眯眯的景元:“什么功?”
“噤声。”彦卿不耐烦地皱眉,继续念道:
“为仙舟罗浮除去「药王秘传」这一大害,功不可没。然其目的不纯,且造成丹鼎司重大损失,故赏金充公以作赔偿,即日释放,留置罗浮观察,严禁再犯——”
提西福涅的表情凝固了。
......
幽囚狱的大门缓缓开启,刺眼的阳光洒了进来,被迫眯起眼睛的提西福涅站在门口,一脸茫然。
护送至此的彦卿转身就走:“走吧,大姐姐,以后安分点。”
提西福涅盯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半晌才憋出一句:
“...这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