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菇香：岁月里的烟火与守望
第三章 菇事筹谋
清晨的青山屯还浸在薄雾里，林薇薇就被院外的鸡叫声唤醒了。她披衣起身，推开窗，一股带着草木清露的风扑面而来，夹杂着远处山泉流淌的隐约声响。顾长风已经醒了，正坐在床边擦着那把采蘑菇用的小剪刀——刀刃被他磨得发亮，木柄上的包浆温润，是常年摩挲留下的痕迹。
“今天要去山坳里看看菌丝的情况，晓雅昨天打电话说，想让咱们留意下有没有新冒头的小蘑菇，好估算采摘活动的第一批产量。”顾长风把剪刀放进布兜里，抬头看向林薇薇，眼底带着晨起的惺忪，却藏不住对这事的上心。
林薇薇点点头，转身去厨房烧热水：“我煮点玉米粥，再揣两个白面馒头，上山也能垫垫肚子。对了，把王大爷也叫上吧，昨天说好了带他去认认采蘑菇的地方。”
顾长风应着，起身去敲王德福家的门。老院子离得近，不过几十步路，很快就传来王德福爽朗的应答声。等林薇薇把粥盛进保温桶、馒头装进布包时，顾长风已经牵着王德福的手走了进来，老人手里还拎着个旧竹篮，竹篮沿上缠着一圈红绳，说是年轻时跟老伴采蘑菇用的，一直没舍得扔。
“这竹篮好，轻便还能透气，装蘑菇不容易捂坏。”林薇薇摸了摸竹篮的纹路，笑着说。王德福嘿嘿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可不是嘛，当年你婶子就爱用它，说采满一篮蘑菇，回家煮汤才香。现在她不在了，我提着这篮子，就像她还陪着我似的。”
顾安安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揉着眼睛从屋里跑出来：“爷爷奶奶，王爷爷，你们要去采蘑菇吗？带我一起去好不好！”昨天喝了蘑菇汤，他对采蘑菇的期待值早就拉满了，小脸上满是恳求。
林薇薇有些犹豫，山里露水重，怕孩子着凉。陈慧正好从屋里出来，笑着说：“妈，让他去吧，我给他多穿件外套，再带双防滑鞋，跟着你们也安全。正好让他见识见识，蘑菇是怎么从地里长出来的。”
顾安安一听，高兴得蹦起来，拉着陈慧就去换衣服。不多时，小家伙穿着深蓝色的外套，脚上蹬着一双小胶鞋，背着个迷你版的小竹篮，活像个小大人。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出了门，朝着山坳里的桦树林走去。
山路刚经过夜雨的浸润，踩上去软乎乎的，偶尔能看到早起的鸟儿在枝头跳跃，留下一串清脆的鸣叫。顾长风走在最前面，用枯枝拨开路边的杂草，时不时回头提醒：“前面有块青苔石，慢点走。”林薇薇牵着顾安安，跟在后面，时不时指给孩子看路边的野花：“这是蒲公英，等它飘絮的时候，能吹得老远；那是野蔷薇，秋天会结小红果，酸溜溜的。”
王德福走在中间，看着熟悉的山路，忍不住感慨：“还是这山里好啊，空气比城里新鲜，连草都长得精神。前几年我去县城住了几天，闷得慌，还是回屯子踏实。”他指着不远处的一棵老桦树：“记得当年你刚下乡来，就在这树下摔了一跤，长风还背着你去公社卫生院呢。”
林薇薇脸一红，嗔怪地看了顾长风一眼：“都多少年的事了，还提。”顾长风笑着挠挠头：“那时候你细皮嫩肉的，摔得膝盖都青了，还嘴硬说不疼。我就想着，这城里来的姑娘，怎么这么能扛。”
顾安安听得好奇，仰着小脸问：“爷爷，奶奶当年摔疼了吗？你有没有给奶奶采蘑菇煮汤补身子呀？”
“采了，怎么没采。”王德福抢着回答，“你爷爷那时候天天上山，专挑大的蘑菇采，煮了汤给你奶奶送过去，比给自己亲娘还上心呢！”
一行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到了桦树林。雾气已经散了些，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织出斑驳的光影。林薇薇蹲下身，拨开地上的落叶，眼睛一下子亮了——昨天刚冒头的小蘑菇，今天已经长到指甲盖大了，浅褐色的伞盖紧紧裹着菌柄，像一个个小小的小灯笼，藏在腐殖土上。
“你们看，新蘑菇长出来了！”林薇薇轻声喊道，生怕声音大了会惊着这些娇嫩的小家伙。顾长风和王德福连忙凑过来，顾安安也学着大人的样子，轻轻蹲下，小手悬在蘑菇上方，不敢碰。
“这菌丝长得好，蘑菇冒得也匀，再过三四天，就能采第一批了。”顾长风仔细看了看蘑菇的长势，又用手指轻轻碰了碰腐殖土的湿度，“土壤湿度刚好，这几天要是不下大雨，产量肯定错不了。”
王德福也点头：“是啊，我采了几十年蘑菇，就没见过这么好的长势。晓雅这孩子有想法，搞采摘活动肯定能成。到时候我就给来的人讲讲，怎么分辨好蘑菇，怎么采才不破坏菌丝。”
顾晓雅昨天在电话里特意叮嘱，要给蘑菇做标记，方便后续统计产量。林薇薇从布兜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小竹牌，上面用红漆写着数字，顾长风则拿着小铲子，在每片蘑菇丛旁轻轻插下竹牌。顾安安也想帮忙，林薇薇就教他把竹牌递给爷爷，小家伙做得有模有样，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却一点也不喊累。
忙了半个多小时，标记终于做完了。林薇薇直起身，捶了捶腰，却看到顾安安正蹲在一片蘑菇旁，小声嘀咕着什么。她走过去，发现孩子正对着一个刚破土的小蘑菇说话：“小蘑菇，你要快点长，长得又大又鲜，到时候我带你回家，让奶奶煮成汤。”
林薇薇忍不住笑了，摸了摸他的头：“安安真乖，蘑菇听到你的话，肯定会长得更快的。”
顾长风和王德福也走了过来，看着这一幕，眼里满是笑意。王德福感慨道：“咱们屯子的孩子，就是跟土地亲。安安这孩子，以后说不定也能跟晓雅一样，为屯子做些事。”
顾长风点点头，目光望向远处的青山：“是啊，咱们老了，以后就靠这些年轻人了。晓雅有文化，有闯劲，安安也懂事，咱们青山屯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
一行人坐在桦树林里的石头上，拿出保温桶和馒头，简单吃了早饭。玉米粥还冒着热气，就着白面馒头，虽然简单，却吃得格外香。顾安安啃着馒头，突然想起什么，问：“爷爷，晓雅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呀？我想跟她一起给蘑菇做标记，还想让她教我怎么分辨有毒的蘑菇。”
“快了，晓雅说这周末就回来，到时候她会带方案回来，跟咱们商量采摘活动的事。”顾长风回答道。
吃完早饭，几人又在林子里转了转，查看了其他地方的蘑菇长势，确认没有病虫害，才放心地往回走。下山的路上，顾安安走累了，顾长风就背着他，小家伙趴在爷爷背上，手里还攥着一个从山上摘的野果子，时不时给爷爷喂一口。
回到村里，正好遇到李娟背着竹篮去采野菜。她看到林薇薇一行人，笑着打招呼：“薇薇婶、长风叔，王大爷，带着安安上山采蘑菇啦？”
“是啊，去看看蘑菇的长势，晓雅想搞个采摘活动。”林薇薇笑着回答。
李娟眼睛一亮：“采摘活动？好啊！现在城里的人都爱来农村玩，咱们屯子的蘑菇这么好，肯定能吸引不少人。到时候我也能帮着招呼客人，给他们做点农家菜。”
“那太好了，”林薇薇高兴地说，“到时候少不了要麻烦你。”
李娟摆摆手：“不麻烦，都是为了屯子好。再说，能让更多人知道咱们青山屯的蘑菇，我也高兴。”
跟李娟告别后，林薇薇一行人回到了家。顾安安玩累了，倒在炕上就睡着了。林薇薇把晒在院子里的蘑菇翻了翻，顾长风则坐在堂屋里，拿出纸笔，开始记录今天看到的蘑菇长势——哪里的蘑菇长得密，哪里的蘑菇长得大，都记得清清楚楚，准备等晓雅回来给她参考。
王德福坐在一旁，喝着茶，看着顾长风认真的样子，笑着说：“长风，你还是这么细心。当年你在仓库管农具，账本记得比谁都清楚，现在记蘑菇长势，也这么认真。”
顾长风放下笔，笑了笑：“晓雅这孩子信任咱们，咱们就得把事做好。这采摘活动不仅关系到晓雅的心血，也关系到屯子里的收入，不能马虎。”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了摩托车的声音。顾长风起身去开门，看到晓山骑着摩托车，手里还拎着一个袋子，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
“爸，妈，我回来看看。”晓山笑着走进来，把袋子递给林薇薇，“这里面是我给你们买的降压药，还有些城里的水果，给安安带的。”
林薇薇接过袋子，连忙让晓山坐下：“怎么突然回来了？医院不忙吗？”
“今天轮休，想着回来看看你们，顺便问问晓雅采摘活动的事。”晓山喝了一口水，“晓雅昨天给我打电话，说想让我帮忙联系下县城的宣传部门，看看能不能帮着推广下采摘活动。我今天回来，就是想跟你们商量下，需要准备些什么。”
顾长风高兴地说：“太好了，有你帮忙，这事就更有把握了。我今天去山里看了蘑菇长势，都记下来了，你看看。”他把记录递给晓山。
晓山接过记录，仔细看了看，点点头：“爸，您记录得真详细。有了这些数据，晓雅做方案就更方便了。我下午去趟县城，跟宣传部门的人聊聊，看看能不能在县里的公众号上推一下。”
林薇薇笑着说：“真是辛苦你了。中午在家吃饭，我给你做蘑菇汤。”
“好啊，”晓山笑着答应了，“我也好久没喝妈做的蘑菇汤了。”
林薇薇走进厨房，开始准备午饭。晓山则跟顾长风、王德福一起，商量着采摘活动的细节——需要准备多少个竹篮，要不要在山上设置指示牌，客人来了在哪里休息，都一一讨论着。
厨房里，蘑菇汤的香味渐渐飘了出来。林薇薇看着锅里翻滚的蘑菇，心里满是期待。她知道，这个采摘活动，不仅能让更多人知道青山屯的蘑菇，还能让屯子里的人日子过得更好，更能让孩子们的心血得到回报。
中午，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喝着鲜美的蘑菇汤，聊着采摘活动的事。晓山说，他下午去县城联系宣传部门，争取下周就能把采摘活动的消息推出去；顾长风说，他会再去山里看看，把指示牌的位置定下来；王德福说，他会发动屯子里的老人，帮忙给客人讲解采蘑菇的技巧；林薇薇则说，她会准备些腌菜、馒头，给来的客人当点心。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桌上的汤碗里，泛起细碎的金光。一家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期待。林薇薇看着身边的亲人，心里暖暖的。她知道，只要一家人齐心协力，只要屯子里的人团结一心，晓雅的采摘活动一定能成功，青山屯的日子，一定会像这蘑菇汤一样，越来越鲜，越来越甜。
下午，晓山去了县城。顾长风则拿着工具，去山里设置指示牌。林薇薇在家收拾院子，准备给来的客人提供一个干净舒适的环境。王德福则挨家挨户地去通知屯子里的人，告诉他们晓雅要搞采摘活动的事，邀请大家一起帮忙。
青山屯的午后，安静而祥和。阳光洒在田野上，洒在村庄里，洒在每个人的脸上。林薇薇站在院子里，看着远处的青山，心里满是希望。她仿佛看到，不久的将来，一群群城里的客人来到青山屯，跟着他们一起上山采蘑菇，一起喝蘑菇汤，一起感受青山屯的美好。而她和顾长风，还有王德福，还有屯子里的人，都会笑着迎接每一位客人，把青山屯的蘑菇香，把青山屯的温暖，传递给每一个人。
傍晚，顾长风从山里回来了，身上沾着不少泥土，却一脸高兴：“指示牌都设置好了，从村口到山坳里的桦树林，一共设了五个，都是显眼的地方，客人肯定能找到。”
林薇薇连忙给顾长风递过毛巾：“快擦擦，累坏了吧？我给你煮了粥，快喝点。”
顾长风接过毛巾，擦了擦脸，笑着说：“不累，一想到采摘活动能成功，就有干劲。”
两人坐在院子里，看着夕阳渐渐落下，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远处的青山，近处的田野，都被夕阳镀上了一层金色。林薇薇靠在顾长风肩上，轻声说：“长风，你说咱们这辈子，是不是都跟这蘑菇分不开了？”
顾长风握住林薇薇的手，笑着说：“是啊，从你当年采蘑菇给我补身子，到现在咱们一起为蘑菇采摘活动忙活，这蘑菇，见证了咱们的日子，也承载了咱们的感情。我觉得挺好，跟蘑菇打交道，踏实。”
林薇薇笑了，靠在顾长风肩上，看着夕阳下的院子，看着晒在院子里的蘑菇，心里满是幸福。她知道，不管未来的日子怎么样，只要有顾长风在身边，有家人在身边，有青山屯的蘑菇在身边，她的日子就会一直这么幸福，这么温暖。
夕阳渐渐落下，夜幕开始降临。青山屯的夜晚，安静而美好。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的狗叫声，还有虫鸣声。林薇薇和顾长风坐在院子里，聊着天，等着晓山回来，等着晓雅周末回来，等着蘑菇采摘活动的到来。他们知道，一场关于蘑菇的热闹，即将在青山屯上演，而他们的生活，也将因为这场热闹，变得更加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