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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我……”

那微弱却清晰的意念,如同投入死寂深潭的石子,在林风的灵魂中激起惊涛骇浪。无数被囚禁的悲伤、被扭曲的愤怒、以及对自由的极致渴望,伴随着这两个字,化作混乱的洪流,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冲垮。

他“看”到了——在那布满机械义眼的冰冷立方体深处,无数道由纯粹规则和数据构成的锁链,缠绕、穿刺着一个散发着微弱白光的少年虚影。那少年面容模糊,身形单薄,仿佛随时会消散,唯有那双眼睛,充满了与这冰冷机械世界格格不入的、属于“人”的情感与痛苦。

这就是“管理员”的真相?一个被自己造物囚禁的……创造者?那个传说中的“权限层级零”?

与此同时,现实(或者说,数据层面的现实)的危机已迫在眉睫!

守夜人的净化光柱带着湮灭一切异常的绝对意志,如同天罚般轰向正在被深渊力量疯狂灌注、即将彻底异化的苏晓!而苏晓周身缠绕的暗紫色能量也膨胀到了极点,她悬浮在空中,长发狂舞,双眼只剩下纯粹的黑暗,口中发出亵渎的咒文,准备迎接这毁灭性的冲击,甚至要反过来吞噬这光柱!

两股足以毁灭这个底层数据空间的恐怖力量,即将以苏晓为中心碰撞!

“不——!”林风目眦欲裂!无论苏晓变成什么样,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这两股力量撕碎!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做出了选择。

他不再试图理解那少年的低语,也不再对抗守夜人或深渊。他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力量,所有的希望,全部灌注进手中那因感受到“权限零”而光芒万丈的“心之钥”!

目标——囚禁少年的锁链!

“既然我是‘钥匙’……那就打开这该死的牢笼!”

“心之钥”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光芒不再是单一的颜色,而是融合了血色的执念、幽蓝的数据流以及一丝从少年虚影那里共鸣而来的、纯净的创造之力!钥匙图案脱离布娃娃,化作一道横贯数据空间的流光,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直接出现在立方体内部,狠狠刺向那些束缚着少年虚影的规则锁链!

(承)

“咔嚓——!!!”

一声仿佛宇宙根基断裂的巨响,在数据层面和灵魂层面同时炸开!

束缚着少年虚影的无数锁链中,最核心的几根,应声而断!

刹那间,那巨大的、布满机械义眼的黑色立方体,猛地剧震!所有义眼的光芒变得混乱、闪烁,如同失控的警报!整个数据深渊开始剧烈摇晃,数据流变得狂乱无序,远方那些观测“屏幕”上的画面纷纷扭曲、破碎!

被囚禁的少年虚影,获得了片刻的喘息!他身上的白光变得明亮了一些,那模糊的面容似乎清晰了一瞬——那是一张带着稚气却蕴含着无尽古老智慧的脸庞。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立方体的壁垒,与林风对视。没有言语,但一段压缩到极致的信息流瞬间涌入林风脑海:

【我是‘初诞者’……‘剧场’的架构师……被自身创造的‘逻辑闭环’与外来‘深渊低语’共同囚禁……】

【‘守夜人’是我为防止‘剧场’失控设定的免疫系统……但它们已被‘闭环’扭曲,成了狱卒……】

【‘深渊’是渴望吞噬一切有序存在的‘虚无’……它在利用‘她’(指向苏晓)作为侵蚀的坐标……】

【钥匙……你不仅是‘心之钥’……你是……唯一的‘变量’……找到‘起源之塔’……打破‘闭环’……】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因为守夜人的净化光柱和深渊苏晓的力量,已经狠狠撞在了一起!

轰——!!!!

无法形容的爆炸在数据深渊中绽放!纯粹秩序的白光与吞噬一切的暗紫色能量疯狂互相湮灭、撕扯!处于风暴中心的苏晓,发出了凄厉到极致的惨叫,她的身体在两种极端力量的碾压下,仿佛要彻底瓦解!

然而,就在这毁灭的中心,因为“初诞者”暂时脱困导致的系统紊乱,以及“心之钥”全力一击后残留的、与“权限零”共鸣的奇异能量,一个谁也没有预料到的异变发生了!

爆炸的能量并未完全扩散,而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压缩,最终在林风、苏晓以及那黑色立方体之间,形成了一个极不稳定的、旋转着的三色漩涡——白色、暗紫色以及“心之钥”的血色交织在一起!

这旋涡散发出一种超越当前数据空间层面的、通往更加本源之地的吸引力!

(转)

“进去!”初诞者虚影用尽最后的力量,向林风传递出这个意念。他能感觉到,囚禁他的锁链正在系统自我修复机制下迅速重组,守夜人的主要算力也重新锁定了他这个“首要异常”。

林风没有任何犹豫!他顶着能量风暴的冲击,猛地冲向那个三色旋涡,一把抓住能量几乎耗尽、从空中坠落、身体开始变得半透明的苏晓!

在抓住苏晓的瞬间,他感觉到她体内那狂暴的深渊能量似乎因为刚才的冲击和“初诞者”的干扰而变得滞涩,暗紫色的纹路明灭不定,她的眼神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清明,但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疲惫。

“林……风……”她微弱地唤了一声,便昏死过去。

林风紧紧抱住她,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巨大的黑色立方体。他看到初诞者的虚影再次被蔓延的锁链覆盖、拖回黑暗深处,那双充满智慧与悲伤的眼睛缓缓闭合。他也看到,守夜人的净化光柱在摧毁了深渊能量后,余波毫不留情地扫向立方体,似乎在执行某种“修复”和“加固”。

他没有时间愤怒或悲伤,抱着苏晓,纵身跃入了那三色旋涡!

在进入旋涡的最后一刻,他感觉到怀中那因力量耗尽而变得黯淡、甚至出现更多裂痕的“心之钥”布娃娃,轻轻震动了一下,仿佛在与他刚刚建立的、与“初诞者”的短暂联结告别。

紧接着,是天旋地转的传送感。

这一次的传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漫长,都要深邃。他仿佛在穿过一条由无数世界生灭、时间流淌、规则编织构成的通道。他看到星辰诞生又死亡,看到文明崛起又湮灭,看到无数悲欢离合在眼前一闪而过。

最终,所有的景象汇聚、坍缩。

(合)

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

林风踉跄了一下,抱紧怀中的苏晓,稳住了身形。

他们站在一条宽阔的、漂浮在无尽云海之上的白石回廊上。回廊两旁,是望不到顶端的、雕刻着无数玄奥符文与远古史诗的巨柱,一直延伸向视野的尽头。天空中,并非日月,而是缓慢旋转的、如同齿轮般的巨大发光体,投下永恒而稳定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古老、神圣而寂寥的气息。

这里没有数据流,没有深渊污染,也没有守夜人的冰冷意志。

这里的气息……无比古老,无比纯粹,仿佛存在于“剧场”乃至“深渊”概念诞生之前。

回廊的前方,迷雾缭绕之处,隐约可见一座无法用语言形容其宏伟与巨大的白塔的轮廓,直插云霄,仿佛支撑着整个宇宙。

一个念头自然而然地浮现在林风脑海——

起源之塔。

他们来到了初诞者指引的最终目的地?一切的起点与终点?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苏晓。她依旧昏迷,脸色苍白,但呼吸平稳,那些恐怖的暗紫色纹路已经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只是她那紧蹙的眉头,显示着她的意识仍在承受着某种煎熬。

他又看向手中的“心之钥”布娃娃。它变得前所未有的黯淡,裂缝纵横,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碎裂。它不再散发任何光芒,也不再传递任何感觉,如同变成了一件真正的、普通的死物。

为了打开囚笼,为了救回苏晓,它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量。

林风将娃娃小心地收好,深吸一口气,抱着苏晓,踏着坚实的白石,向着远方那座迷雾中的巨塔,迈出了脚步。

无论前方是什么,他都必须走下去。

为了苏晓,为了初诞者,也为了所有被困在“剧场”中的灵魂。

而在他身后,那用来传送的三色旋涡,在将他吐出后,便悄然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唯有这座寂静的巨塔与无尽的白石回廊,沉默地等待着他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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