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卯时三刻，天刚蒙蒙亮，林凡和王小明就像两颗被霜打蔫的小白菜，混在一群同样无精打采的记名弟子中间，站在了云剑宗演武场的边缘。
此时的演武场，与平日的冷清截然不同。
巨大的青石广场被划分出数个区域，每个区域都升起了一座半透明的防护阵法光罩，隐隐流动着符文的光芒。四周人声鼎沸，来自各峰的外门、内门弟子们三五成群，或摩拳擦掌，或闭目养神，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紧张、兴奋和灵压的躁动气息。
高台之上，坐着几位气息渊深的长老和管事，面容肃穆。林凡甚至隐约看到了自家那个便宜师父玄灵子，他居然也来了！正歪坐在椅子上，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与周围严肃的氛围格格不入。
而林凡他们这些杂役，则被分配到了最外围，负责的工作包括但不限于：及时清理被击碎的地砖、搬运受伤的弟子、补充阵法灵石、以及充当人肉背景板。
“师兄……我有点怕……”王小明缩在林凡身后，声音发颤，“听说去年小比，有个杂役师兄被一道失控的剑气刮到，躺了三个月呢！”
林凡也是头皮发麻。这哪里是宗门小比，这分明是叙利亚战场观摩团还包伙食！他那张【存在感削弱】体验卡，真的能在这种场合保住狗命吗？
“肃静！”一位主持长老声如洪钟，压下了全场的嘈杂，“宗门小比，现在开始！第一轮，混战筛选！每个区域留至最后十人者晋级！”
命令一下，各个区域的光罩骤然亮起，将内的弟子笼罩其中。下一刻，各式各样的法术光芒、剑光、法器碰撞声便轰然炸响！呼喝声、痛呼声、法术爆鸣声不绝于耳！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林凡和其他杂役看得心惊肉跳，时不时就有被打飞出来的弟子撞在光罩上，或者被同门搀扶着退下来。他们就得赶紧冲上去，该补地砖的补地砖，该抬人的抬人，该补充灵石的补充灵石。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林凡好几次都感觉有炽热的火球或者凌厉的剑气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去，吓出他一身冷汗。他一边手忙脚乱地干活，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
“我靠！瞄准点啊！台下都是自己人！”
“这哪是比武？这是拆迁办上岗考核吧！”
“那个用狼牙棒的师兄！对！就是你！能不能管管你的武器！它快把我刚铺好的砖又砸碎啦！”
“长老！管不管？有人用生化武器！放臭气符！”
【叮！检测到宿主对宗门小比安全措施的强烈质疑与吐槽，能量+10！】
【叮！检测到宿主对同门法术精准度的深深忧虑，能量+8！】
【当前能量：……】
（系统提示音几乎成了背景音，能量缓慢增长着）
忙活了一通，累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有个短暂的间隙，林凡躲在一根柱子后面喘口气。他看着场内那些激烈交锋的弟子，又看了看高台上昏昏欲睡的玄灵子和面无表情的冷锋，再摸摸怀里那张体验卡，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必须试试这卡的效果！不然今天不死也得脱层皮！
他瞅准一个机会，趁着又一波伤员被送下来，场面稍微混乱的时候，用意念激活了那张【存在感削弱（体验版）】卡牌！
卡牌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灰光，融入他的身体。
一瞬间，林凡感觉周围的声音似乎变得遥远了一些，光线也仿佛黯淡了少许。一种奇异的、仿佛自己与整个世界隔了一层薄纱的感觉笼罩了他。
他试探着从柱子后面走出来。
几个正在忙碌的杂役弟子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在他身上停留一秒。一个正捂着流血胳膊哀嚎的弟子，差点撞到他，却像是没看见他一样，径直绕开了。
“有戏！”林凡心中狂喜！
他尝试着往场地中间——原本是杂役禁区的区域——溜达过去。
果然！无论是台上激烈比拼的弟子，还是台下忙碌的杂役，甚至偶尔扫视全场的执事弟子，目光都自然而然地从他所在的位置滑开了，仿佛他只是一团无害的空气。
“牛逼啊系统！你终于干了回人事！”林凡激动得差点热泪盈眶。这能力，简直就是摸鱼神技！不对，是保命神技！
他胆子大了起来，甚至敢凑到某个战圈外观战，近距离欣赏法术对轰，还不用怕被溅射伤害打到。偶尔有碎石飞过来，眼看要砸到他，台上的弟子总会“恰好”一个法术打偏，或者台下有人“刚好”移动一步，巧妙地帮他挡掉。
存在感削弱，恐怖如斯！
林凡彻底放松下来，甚至有点享受这种“在场又不在场”的上帝视角。他一边溜达，一边在心里对台上的比试评头论足：
“啧啧，这剑法华而不实，下盘不稳啊兄弟！”
“哎哟喂，小姐姐这水龙吟气势不错，就是准头差了点，给我浇花正合适。”
“哈哈哈那哥们符箓扔自己脚面上了！社死！绝对社死！”
【叮！检测到宿主开启上帝模式吐槽，能量+12！】
【叮！能量+7！】
……
他逛着逛着，不知不觉靠近了高台附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长老们偶尔的点评和交谈。
“……此次苗子不错，那个用雷法的弟子，心性坚韧。”
“嗯，剑堂那女娃，剑意已有几分火候。”
“玄灵子！玄灵子长老！醒醒！该你点评了！”
“唔……zzZZ……好……好酒……”
林凡听得暗自好笑。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高台下方，堆放备用灵石和简单丹药的区域。一个负责看守那里的外门弟子，正被远处一场精彩的对决吸引，看得入了神。
而就在那弟子身后，一道极其黯淡的、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模糊身影，正悄无声息地接近那堆灵石！
那身影动作极快，手指如同鬼魅般探向其中几块品质明显最高的中品灵石！
有小偷？！
林凡瞳孔一缩，差点喊出声！
那人似乎极其擅长隐匿，动作轻盈无比，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连呼吸都微不可察。若非林凡恰好处于“存在感削弱”状态，精神又比较放松，可能根本发现不了！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还是在宗门小比的重要场合！居然有人敢偷灵石？！这胆子也太肥了！
林凡的心脏砰砰直跳。怎么办？大喊抓贼？可自己现在这状态，喊了有人能听见吗？就算听见了，别人看得到自己吗？
直接冲过去阻止？对方这隐匿手法，一看就不是普通弟子，自己这废柴冲上去不是送菜？
就在他犹豫的刹那间，那黑影已经得手，几块亮晶晶的中品灵石瞬间消失在他袖中。得手后，他毫不留恋，身形如同滑溜的泥鳅，就要借着人群和建筑物的阴影遁走！
不能让他跑了！
林凡脑子一热，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下意识地就从怀里掏出了那块玄灵子给的——板砖！
他甚至没想过这玩意儿有啥用，大概就觉得顺手且具有精神攻击性？
他瞄准那黑影即将消失的背影，用尽平生力气，将板砖狠狠地砸了过去！同时因为紧张，他下意识地吼出了昨天对付铁齿草时的台词：
“呔！哪里跑！吃我一记‘社畜的愤怒’！”
由于处于“存在感削弱”状态，他这一声吼声音不大，甚至有点发闷。
那板砖在空中划出一道平平无奇的抛物线，飞向黑影。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原本即将融入阴影的黑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又像是被什么莫名的规则之力影响，身体猛地一僵，竟然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还微微侧身！
就是这一停顿一侧身——
“啪！”
那块朴实无华的板砖，不偏不倚，正好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声音清脆，力度……听起来就不小。
黑影：“！？？？”
他显然被这突如其来、毫无灵力波动却又精准无比的“板砖袭击”给打懵了！整个人都晃了一下，下意识地捂住了后脑勺。
而他这一停顿，一捂头，身上那层完美的隐匿效果瞬间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就是这一丝波动！
高台之上，一直在闭目养神的玄灵子，眼皮猛地动了一下。
而另一边，正一丝不苟巡视全场的冷锋，锐利的目光如同闪电般瞬间扫了过来，精准地锁定了那个因为被板砖砸中而短暂显露出一丝轮廓的黑影！
“谁？!”
冷锋的冷喝声如同惊雷般炸响！
同时，玄灵子也懒洋洋地、带着点没睡醒的鼻音开口：“唔……哪来的小老鼠，吵人清梦……”
两道强大无比的灵识瞬间如同无形的大网，笼罩而下！
那黑影心知不妙，再也顾不得隐匿，身上黑光一闪，就要施展某种遁术强行逃离！
林凡扔出板砖后就后悔了，眼看事情闹大，吓得魂飞魄散，第一反应就是：快跑！
他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黑影和两位大佬吸引的瞬间，连滚爬爬地就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钻，试图彻底隐藏起来。
他的【存在感削弱】效果还在持续，混乱中，竟然真的没人注意到他这个“罪魁祸首”。
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能成功溜走时，忽然感觉有两道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人群，若有若无地在他身上停顿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一道冰冷锐利，带着探究。
另一道……则懒散中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玩味。
林凡的心脏猛地一抽！
不会吧？！这都能注意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