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敲门?”
这院门内,传来了一个无比温柔的女人声音。
“听声儿不像是恶妖。”
大嘴看向我们下了定论。
我和天师皆不言语,妖的好坏哪里是听声,就能听出来的?
但当那院门打开,一张宛若白玉兰般纯净的面容露出时,我也不由愣住。
她的眼睛像鹿一般灵动,纯真无邪,不掺杂半分戾气。
恶妖化形,就算皮囊可以变得美艳绝伦,但是眼神最是难改。
“好香!你们在吃什么?”
大嘴咽了咽口水。
我忙上前一步。
“这位姑娘,我们在山中迷了路,所以······”
我望着她,看她的反应。
“原是如此,这山中有白雾,夜里雾气最浓,你们明个正午走,就能出去了。”
这姑娘说完,将门给打开了,让我们进去歇歇脚。
大嘴自是直接就奔了进去。
我和天师进院后,目光悄悄朝着四处扫了一眼。
这个院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不过院子堂屋里,飘出了一阵阵的香味儿。
就连我的肚子,都开始咕噜噜地叫唤起来。
“姑娘敢问你怎么称呼?”
我靠近她,她的身上没有浓烈的妖气,可也不似凡人。
“小女子姓黄,名婉柔,姑娘你们如何称呼?”
她的目光从我和天师身上扫过。
“我姓季,这位是我家公子,姓玄!我们原是在荆州做绸缎买卖的,刚闭了铺子,途经此地,没想到无论如何也转不出这山道!”
我胡乱编造着身份。
黄婉柔听了,微微颔首点头。
“我叫大嘴,是公子的书童。”
大嘴也接上了话,脚已经踏入了堂屋。
“哇!我就说怎的香味扑鼻,原来是鸡!这么肥的鸡真是少见!”
大嘴早已口舌生津。
不过他说得没有错,我也从未见过如此肥美的鸡。
这鸡的鸡腿,快赶上大嘴的胳膊粗了。
“几位真是不好意思,这鸡肉鸡汤,原是为了我的新婚相公准备的,他身体病弱实在是······”
黄婉柔有些局促地同我们道歉。
“无妨是我们多有打扰,不过我颇懂些岐黄之术,你若愿意,我可为你家相公把把脉。”
我望着黄婉柔笑着说道。
黄婉柔闻言,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眸,良久才缓过神来,脸上立马浮现出了笑容。
“真的吗季姑娘,那真是太好了,山下的大夫不愿意上山来,我正发愁!”
她说完,拉着我的手,就要带我去见她的相公。
“我与你们一道去!”
天师下意识抓住我的另一只手腕。
黄婉柔点头,转身又去端那鸡汤。
“我也去吧!”
大嘴原本盯着那鸡屁股,已经开始对口型了。
这会儿一整锅都端走了,心里顿时空落落的要与我们一起去。
黄婉柔带着我们到了院子左侧的屋门前。
大嘴立刻皱起了眉头。
其实不怪他这般大的反应,因为我也闻到了动物毛发的气味。
难道这女子的相公,才是布下结界的妖?
“相公,有几位赶路的姑娘公子,想要见见你!这位姑娘还会岐黄之术,可替你看看病!”
黄婉柔想要推开门。
不过门却是被从里抵住,无论怎么用力都推不开。
“我们没有恶意,我家世代行医,今日多有叨扰,您若不嫌弃······”
我这话刚说完,里头就传来了嘭的一声砸门声。
“不必!”
屋门后的男人,立马拒绝。
“相公······”
黄婉柔还想劝说。
“我不想见外人,你安排他们住一晚,明早雾气散了就让他们走!”
屋门后的人似在防备我们。
这句话是不是说明,他并不想与我们起正面冲突。
若是如此,再好不过。
“那你这鸡汤还喝吗?”
大嘴吞咽着口水。
“端走吧!”
男人语调冷淡。
“啊!这重病了,就是容易吃喝不下,不过没关系,今个儿我不是来了吗?这点鸡肉我正好替你打扫了!”
大嘴心中已然乐开了花儿,伸手就要去端那一大锅鸡汤。
黄婉柔的双手,却是死死抓着锅沿。
“相公!我将鸡汤放在这,你若饿了便吃!”
黄婉柔将鸡汤放在了屋门口。
大嘴咽着口水,没有再吭声。
但是他的肚子却是咕噜噜地叫唤了起来。
“几位若是不嫌弃,我给几位做些山野小菜。”
黄婉柔忙去了庖屋,我也过去想给她打个下手,套套话。
“季姑娘,你去歇着吧,饭菜一会儿,我便能做好。”
她说完拿出了蘑菇竹笋,还从晾晒肉的绳子上,取下一大块腊肉。
山里人,没有米饭吃,我连忙去取了我们车上的馒头和烙饼。
她开心地笑着,帮忙热好端到堂屋。
“黄姑娘,你们怎么住在这荒山之中?出行只怕不方便吧?”
我一边帮着摆放碗筷,一边假装若无其事地与黄婉柔攀谈。
“我幼时,随爹爹入山,爹爹给了我一盒糕点就不见了,我想是迷路了,后来我走啊走就遇到了相公!相公本也想帮我回去打听爹娘的消息,可是我太过年幼说不全住址,所以······”
黄婉柔落寞地垂下头。
“给你一盒糕点 ,就不见了?他怎么不像是迷路,像是有预谋的抛弃?”
大嘴坐在长条凳上,手中已经紧紧握着筷子,就等开动了。
黄婉柔闻言手中的动作当即一僵,转而毫不犹豫地摇头。
“不可能,我爹爹自小就十分疼爱我,绝不会抛弃我!”
黄婉柔抿着唇儿,神情十分凝重。
大嘴立刻改口。
“那或许,或许就是迷路了,我也就是随口一说。”
大家这才都坐下。
我给天师盛了一碗蘑菇汤。
天师送到嘴边,动作一顿,放下汤去夹了炒笋。
他夹了四道菜,唯独没有碰汤,便是给了我们提示,哪些可以吃,哪些不能吃。
大嘴应当也会意了,开始大口吃馍,大口吃腊肉。
“不知您的相公是什么时候病的?有哪些症状?你说一说,兴许我能知晓得了什么病。”
我夹了菜,再度开了口。
“打我有记忆以来,我相公的身体便渐渐不好了,特别是这些年,身上总是冰凉凉的,身体发僵,畏光!”
黄婉柔仔细说着病症。
我听着则是眉头紧蹙。
“身体冰凉,发僵,畏光。”
我喃喃重复着。
若是实病,许是气血不足,阳气不足,亦或者肾虚等问题。
但那屋里的明显不是个人,应当是一只妖。
那情况就复杂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