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菊被当场杖毙的余威,如同寒冬的朔风,瞬间席卷了整个永安侯府。
昔日被柳氏把持、对静心苑阳奉阴违的仆役们,如今个个噤若寒蝉,行事说话无不带着十二分的小心,生怕一个不慎,便步了小菊的后尘。
那四名东厂护卫虽不言不语,只是默然守在静心苑内外,但他们存在的本身,就是最强大的震慑。
沈怜星无暇他顾,将全部心力都投入到对母亲的救治中。
她先是动用银针,以内息催动鬼手十三针,护住母亲几近衰竭的心脉,疏解因毒性加剧而郁结的肺气。
紧接着,她毫不犹豫地取出了宫寒渊所赠的那支百年老山参,亲自切片、煎煮,将那浓郁参汤一勺勺耐心地喂入母亲口中。
这百年老参药效惊人,加之沈怜星精准的针法,不过两三日,苏秦月那如同风中残烛的气息竟真的稳固了下来,蜡黄的脸色也隐隐透出了一丝极淡的血色,虽然依旧昏迷,但至少不再是那濒死之相。
魏嬷嬷和桃花日夜不休地守在床边,按照沈怜星的吩咐,精心照料,所有汤药饮食皆亲自经手,不容旁人沾染半分。
稳住母亲病情后,沈怜星深知必须趁热打铁。
柳氏经此一事,虽暂时不敢再下毒手,但绝不会甘心失败。
而且,母亲这些年被柳氏贪墨克扣的嫁妆,必须尽快拿回来,这不仅是为了钱财,更是为了斩断柳氏掌控侯府经济命脉的爪子,为母亲日后打算。
这一日,沈怜星直接去了父亲沈离的书房。
沈离正为如何平息此事、避免得罪宫寒渊而焦头烂额,见到沈怜星进来,神色复杂,既有几分不悦,更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忌惮。
“父亲,”沈怜星开门见山,不再像以往那般委婉,“母亲病重,需用大量珍稀药材调养,花费不菲。女儿记得,母亲的嫁妆单子一直由父亲保管,如今母亲病着,女儿想请父亲将母亲的嫁妆交还,由女儿代为管理,也好支取银两,为母亲治病。”
沈离闻言,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苏氏的嫁妆何其丰厚,这些年由柳氏“打理”,其中大半收益早已落入柳氏和他的私囊,用以维持侯府的奢华排场和他的官场打点,如何能轻易交还?
“怜星,你母亲病着,你年纪又轻,如何能打理偌大的嫁妆?再者说,府中公中亦有进项,岂会短缺你母亲的药费?”沈离试图搪塞。
沈怜星早料到他会如此,神色不变,语气却带着一丝冷意:“父亲,公中的进项能否用到母亲身上,您心中应当比女儿更清楚。至于打理嫁妆,”
她微微侧身,目光扫向书房外肃立的一道身影,“督公派来的李护卫,精于账目,或可从旁协助。若父亲觉得不妥,女儿也可修书一封,请督公再派几位账房先生过来,仔细核对一下母亲嫁妆这些年的收支明细,想必……能算得清清楚楚。”
她的话如同软刀子,刀刀戳在沈离的痛处。核对账目?那柳氏这些年贪墨的窟窿如何填补?
若真让东厂的人插手查账,只怕就不只是嫁妆的问题了!
沈离额头沁出冷汗,看着女儿那平静却坚定的眼神,又想到那日宫寒渊派来的护卫毫不犹豫杖毙小菊的狠绝,心中那点侥幸彻底熄灭。
与得罪宫寒渊、可能引来抄家灭族之祸相比,吐出那些嫁妆又算得了什么?
“你……”沈离指着沈怜星,气得手指发抖,最终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颓然坐倒在太师椅上,无力地挥了挥手,“罢了罢了……给你!都给你!库房钥匙和嫁妆单子,我稍后让人给你送去!只望你……你好自为之!”
“多谢父亲体谅。”沈怜星福了一礼,脸上并无喜色,只有一种沉静的决然。
很快,苏秦月的嫁妆单子和一部分库房钥匙便被送到了静心苑。
沈怜星立刻带着魏嬷嬷和李护卫等人前去清点。
果然,库房中许多珍贵的古玩玉器、头面首饰早已被替换成了劣等货色,田庄铺子的账目更是混乱不堪,亏空巨大沈怜星并不气馁,能拿回主导权已是第一步。
她雷厉风行,凭借嫁妆单子,首先将几个最重要的、收益最好的铺子掌柜撤换,由魏嬷嬷挑选的、信得过的旧人接手。
对于田庄,则派李护卫带人前去强行接管,柳氏安插的庄头若敢反抗,直接绑了送官。
一时间,侯府内外风波再起,但这一次,主动权牢牢掌握在了沈怜星手中。
柳氏在自己的院子里气得摔碎了无数瓷器,却因畏惧东厂护卫,不敢再明目张胆地阻拦,只能暗中咬牙切齿,伺机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