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死寂得可怕,仿佛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只有沈怜星压抑不住的、如同小兽哀鸣般的抽泣声,和她因极度恐惧而变得粗重混乱的呼吸声,在这令人窒息的空间里微弱地回荡着。
她伏跪在地,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地面,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冲撞的声音,仿佛下一刻就要炸裂开来。
预想中的雷霆震怒、冰冷的呵斥、甚至直接下令拖出去的厉喝,都未曾出现。
死寂之中,她似乎听到了一声极轻极浅的、几乎融入呼吸声的叹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快得让她以为是恐惧产生的幻觉。
紧接着,是衣料摩挲的细微声响。
宫寒渊站起了身。沈怜星绝望地闭紧了眼睛,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濡湿,黏在苍白的皮肤上。
她等待着最终的裁决,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最后一片落叶。
然而,一道阴影笼罩下来,伴随着那股熟悉的、清冽中带着压迫感的冷香靠近。
他……他竟然走到了她的面前?然后,一方质地上乘、触感异常柔软、边缘绣着同色云纹、散发着淡淡冷香的雪白丝帕,被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递到了她低垂的、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下方。
“擦擦。”依旧是简单的两个字,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半分怒意,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平静得诡异。
等待斥责,递来手帕,怔愣不解。沈怜星彻底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超乎常理的一幕。
他……他没有发怒?没有立刻命人将她拖下去?反而……递过来一方如此干净、如此珍贵的手帕,让她……擦手?
她难以置信地、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机械般抬起头,泪眼朦胧中,映入眼帘的是宫寒渊近在咫尺的容颜。
他竟蹲下了身,与她几乎平视。
他的目光落在她那双因研墨和惊吓而沾染了斑驳墨渍、此刻正剧烈颤抖不已的手上,俊美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一个微小的弧度,但那深不见底的墨色眼眸中,却没有她预想中的暴戾与杀机,只有一片沉静的、她完全无法解读的幽暗,如同千年古井,投石无声。
见她只是睁大了盈满泪水和惊惧的眸子,呆呆地望着自己,毫无反应,宫寒渊的唇角似乎抿紧了一瞬,直接伸手,将那方带着他体温和冷香的丝帕,塞入了她冰凉粘腻、沾满墨迹的手中。
“手脏了,擦干净。”他重复道,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意味。
沈怜星下意识地握紧了那方柔软得不可思议的丝帕,指尖传来的细腻触感和其上独属于他的强烈气息,让她如同握住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心中充满了巨大的荒谬感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为何要这样做?这比直接一刀杀了她,更让她感到毛骨悚然!
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这方手帕,会不会是另一种更残忍的惩罚的开端?
她看不懂他,完全看不懂!这未知的恐惧,远比已知的刑罚更折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