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怜星依旧在高热与昏沉的泥沼中挣扎,不知今夕何夕。
口中残留的苦涩药味尚未完全散去,新一轮的汤药又被端到了床前。
这一次,喂药的依然不是桃花,而是去而复返的宫寒渊。
他似乎刚刚处理完紧急公务,眉宇间还带着未散的肃杀之气,玄色常服的袖口甚至沾染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暗红,不知是朱砂还是……别的什么。
他依旧屏退了所有人,独自留在房内。他如同上次一样,将她从床上扶起,让她虚软地靠在自己怀中。
那坚实的臂膀和胸膛传来的温热,与她病中的冰冷形成了鲜明对比,却只让她感到更加不适和恐惧。
新的药汁被端到唇边,那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苦涩气味瞬间冲入鼻腔,比之前的更甚。
沈怜星即使在昏沉中,也下意识地蹙紧了眉头,干裂的嘴唇紧闭,喉头滚动,发出细微的抗拒声。
药味苦涩,难以吞咽。
宫寒渊看着她痛苦蹙眉、本能排斥的模样,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没有像上次那样强行渡药,而是维持着环抱她的姿势,空着的那只手,不知从何处——或许是他那总是藏着无数秘密的宽大衣袖——变出了一个小巧的琉璃碟,碟中放着几颗晶莹剔透、散发着甜蜜香气的蜜饯。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两根修长的手指,拈起一颗色泽诱人的蜜饯,递到了她紧抿的唇边。
蜜饯递来,送至唇边。那甜腻的香气近在咫尺,与她口中和鼻腔充斥的苦涩形成了强烈的诱惑。
昏沉中的沈怜星,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甜香所吸引,紧闭的嘴唇微微松动了一丝缝隙。
宫寒渊抓住这瞬间的松动,指尖微动,将那颗蜜饯轻轻抵在了她的唇缝间。
必须接受。这不是商量,也不是请求,而是一种无声的命令。
那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她滚烫的唇瓣,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沈怜星在混沌中,顺从了这求生的本能,或者说,是无法反抗这无形的压迫。
她微微张口,含住了那颗蜜饯。
甜腻的滋味瞬间在口中化开,极大地缓解了喉咙的灼痛和那令人作呕的苦味。
然而,这短暂的甜蜜,不过是暴风雨前虚假的宁静。
她刚将蜜饯咽下,甚至来不及回味那丝甘甜,那碗漆黑的药汁便再次抵近了她的唇。
“喝。”他只有一个字的命令,声音低沉,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蜜饯的甜,仿佛只是为了让她更好地咽下这更深沉的苦。
沈怜星闭着眼,长睫颤抖,认命般地张开了嘴,任由那苦涩的液体再次灌入喉中。
这一次,她没有再剧烈挣扎,只是在那极致的苦味蔓延开来时,身体不受控制地轻轻战栗了一下。
宫寒渊稳稳地端着药碗,看着她顺从地、一口口将药汁咽下,眸色深沉,看不出任何情绪,唯有那环抱着她的手臂,似乎在不经意间收得更紧了些,仿佛禁锢,又仿佛……是防止她脱力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