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怜星指尖的银针尚未射出,一声凄厉的破空之声骤然响起!
“咻——噗!”
一支黝黑的弩箭,不知从何处射来,速度快得惊人,精准无比地穿透了那正要对少女上下其手的刘公子伸出的那只手腕!
“啊——!” 杀猪般的惨叫声瞬间响彻街道。
刘公子捂着自己被弩箭对穿、鲜血淋漓的手腕,痛得满地打滚。
他那几个豪奴都吓傻了,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变故突生,所有人都惊呆了。
紧接着,不等众人看清,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街角、从屋顶掠下!
他们身着普通的灰色劲装,动作却迅捷如风,出手狠辣精准。
“东厂办事,闲杂退避!” 一个冰冷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威严。
东厂现身!那几名豪奴刚想有所动作,便被那些灰衣人以雷霆手段制住,卸了下巴,反剪双手按倒在地,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而那位还在惨叫的刘公子,则被一名灰衣人一脚踩住胸口,惨叫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因恐惧和疼痛而发出的“嗬嗬”声。
一名看似头领的灰衣人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如土色的刘公子,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光天化日,强抢民女,按律,当杖八十,徒三千里。”
他顿了顿,补充道,“刘侍郎教子无方,纵子行凶,东厂自会禀明督公,上达天听。”
说完,他根本不理会刘公子那绝望的眼神和徒劳的挣扎,一挥手:“带走!”
那些灰衣人如同来时一般迅速,押着瘫软如泥的刘公子和几名豪奴,转眼间便消失在街角,只留下地上一滩刺目的血迹,以及那个惊魂未定、瑟瑟发抖的卖绣品少女,还有周围噤若寒蝉、面面相觑的百姓。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从弩箭破空到人被带走,不过短短十几息的时间。
沈怜星甚至还没完全回过神来,事情就已经结束了。
她站在原地,袖中的银针缓缓松开,手心却沁出了一层冷汗。
是巧合吗?她下意识地看向赵刚。
只见赵刚面色如常,似乎对这一幕毫不意外,只是低声对沈怜星道:“姑娘,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该回府了。”
沈怜星的心猛地一沉。这不是巧合。
东厂的人出现的时机太巧,手段太利落,目标太明确。
他们根本就是一直跟着她!
或者说,一直在暗中监视着这片区域,而她恰好踏入了这里。
那么,刚才她下意识捏住银针,准备出手的动作……是否也落入了那些藏在暗处的眼睛里?
那个男人……他允她出府,是真的为了方便她采买药材,还是……另有一重目的?是为了试探她是否会借机与人接触?
还是为了看看她在宫外,会有什么样的“真实”反应?她帮助那少女的意图,在他眼中,是会被视为“善良”,还是“多管闲事”,甚至是……“不安分”?
一股寒意,比在督公府中时更甚,悄然爬上她的脊背。
她以为自己是暂时出笼的鸟,却不知天空之下,仍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凝视。
她的一举一动,从未脱离过那个男人的掌控。
“走吧。”沈怜星的声音有些发干,她最后看了一眼那正在好心路人搀扶下哭泣的少女,转身,默默地向停在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刚刚因短暂自由而生出的一丝轻松,此刻已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无所遁形的压抑感。
这座皇城,看似广阔,对她而言,却与那座督公府一样,都是一座更大的牢笼。
而执掌钥匙的那个人,正坐在黑暗深处,冷眼旁观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