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念走出派出所大门,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驱散在警局里沾染的憋闷。然而,刚走下台阶,她就看到了两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那辆嚣张的银色跑车就停在路边。吕宋一斜倚在车门上,双手插在黑色大衣口袋里,姿态慵懒,目光却锐利地锁定了派出所门口。而他旁边,宋妙妙正像只焦躁的小狮子一样来回踱步,小脸气得通红,嘴里还念念有词。
看到吴念出来,宋妙妙眼睛一亮,立刻像颗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一把拉住吴念的手,声音又急又气,带着哭腔:
“念念姐!你没事吧?那个苏婉疯了吧!气死我了!竟然敢诬陷你偷东西?!她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她机关枪似的发泄着怒火,“我和表哥刚把妈妈买包的所有票据、刷卡记录都送进去了!警察叔叔说证据确凿!念念姐,你怎么这么轻易就跟她和解了?就应该告她!让她坐牢!让她身败名裂!便宜她了!”
小姑娘气得胸口起伏,显然觉得不解恨。
吴念看着宋妙妙为自己打抱不平的激动模样,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她拍了拍宋妙妙的手背,示意她冷静,然后从那个价值不菲的包里,拿出那份折叠好的、带有苏婉签名和指印的道歉信复印件,平静地展示给她看:
“妙妙,别气了。告她,费时费力,而且她家请得起最好的律师,未必能让她付出多重的代价。”她的声音很冷静,带着一种经历过风暴后的沉稳,“但是,有这个东西在手里,效果更好。”
她展开道歉信的一角,让宋妙妙能看到关键部分:“她亲笔写的,承认自己诬陷诽谤,承诺不再骚扰。白纸黑字,还有手印。这份东西在警察那里有存档,我这里也有复印件。以后她再敢动什么歪心思,或者在外面散播谣言,我就把这份道歉信公开。到时候,身败名裂的只会是她自己。这比告她更直接,也更一劳永逸。”
宋妙妙看着那份道歉信,小嘴张成了o型,刚才的愤怒瞬间被一种近乎崇拜的光芒取代:“哇!念念姐!你好厉害!好聪明!这招太绝了!”她兴奋地晃着吴念的胳膊,“对对对!捏住她的把柄!让她永远抬不起头!看她还敢不敢作妖!”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旁观的吕宋一,迈开长腿走了过来。他没有看那份道歉信,目光却落在吴念那张清冷、但此刻闪烁着冷静与锋芒的脸上。夕阳的金辉勾勒着她精致的侧脸轮廓,也映亮了她眼中那份毫不退缩的坚韧。
吕宋一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真正的、带着赞赏的弧度。不再是惯有的嘲讽或玩味,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认同。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
“啧,吴念同学。”他微微倾身,距离拉近了些,眼神深邃地看着她,“今天算是让我开了眼界。原来‘女侠’不光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手中的道歉信,语气带着明显的揶揄,却又透着一股真心实意的佩服,“还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有仇必报,而且…脑子转得够快,下手够准。佩服。”
吴念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夸奖”弄得微微一怔,耳根莫名有些发热。她抿了抿唇,移开目光,没接他的话。
宋妙妙却骄傲地挺起小胸脯,抢着说道:“那是!表哥你现在知道念念姐有多厉害了吧!女孩子就该这样!带点锋芒!该出手时就出手!不然别人都以为你好欺负,使劲欺负你!念念姐今天做得太棒了!”小姑娘挥舞着小拳头,一脸与有荣焉。
就在这时,派出所门口又传来动静。脸色惨白、眼睛红肿的苏婉,在张律师的陪同下,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她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吴念、吕宋一和宋妙妙,尤其是看到吴念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以及吕宋一那明显站在吴念一边的姿态,她眼中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
吕宋一也看到了她。他脸上的那点笑意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刺骨的厌恶和居高临下的警告。他微微侧身,将吴念和宋妙妙挡在自己身后一点的位置,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直直射向苏婉。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清晰地传入苏婉耳中,也落进旁边张律师的耳朵里:
“苏婉,你是不是有病?” 他的语气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厌烦,“这种下三滥、烂大街的诬陷手段,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脑子被狗吃了?还是觉得全天下就你一个人长了眼睛?”
他每说一句,苏婉的脸色就惨白一分,身体摇摇欲坠。张律师连忙扶住她,脸色也十分难看,却不敢反驳吕宋一。
吕宋一冷冷地丢下最后一句警告,眼神锐利如刀:“管好你自己。再敢动什么歪心思,后果自负。” 说完,他不再看苏婉那张扭曲的脸,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
他转过身,对着吴念和宋妙妙,声音恢复了平常的慵懒,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走了,上车。” 他拉开后座车门,示意两人上车。
宋妙妙对着苏婉的方向做了个大大的鬼脸,然后拉着还有些发愣的吴念,欢快地钻进了温暖的车厢。
银色跑车发出一声低吼,绝尘而去,只留下派出所门口,在初冬的寒风中,脸色灰败、浑身发抖的苏婉,和她那位一脸凝重的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