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城,巡抚衙门。
巡抚施世纶站在城墙上,手里握着单筒望远镜,脸色惨白得像张纸。
城外密密麻麻的营帐和火炮阵地,已经把整个广州团团围住。
“大人。”身边的幕僚小心翼翼地开口,“要不……咱们派人去谈谈?”
“谈什么?”施世纶冷笑,“谈投降?”
“不是,是谈赎城银。”幕僚压低声音,“只要银子给够了,说不定对方就退兵了。”
施世纶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也行。你去安排,找个机灵点的人,带上五万两银子,先探探对方的口风。”
幕僚松了口气,连忙下去安排。
半个时辰后,一个穿着绸缎长衫的中年人被放出城门,他驾着马车,马车里都是银子。
他战战兢兢地走过护城河,朝着对面的营地喊话。
“诸位好汉!在下是巡抚衙门的人,奉命前来商议退兵之事!”
营地里没人理他。
中年人咽了口唾沫,继续喊。
“我家大人说了,只要诸位肯退兵,这五万两银子就是见面礼!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话音刚落,营地里走出一队士兵,为首的是个光头大汉。
正是啸风。
“你说什么?”啸风冷笑着走过来,“赎城银?”
“正是正是!”中年人连忙点头,“只要诸位肯退兵……”
啸风没让他说完,直接一刀砍了下去。
中年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脑袋就滚到了地上。
箱子掉在地上,白花花的银子撒了一地。
“拿回去。”啸风朝身后的士兵挥手,“告诉船长大人,清军派人来送银子了。”
士兵们上前,把箱子和银子都收拾起来。
城墙上的施世纶看到这一幕,脸色更加难看。
“大人,他们……他们杀了使者!”幕僚结结巴巴地说。
“我看见了。”施世纶咬牙切齿,“这帮人,根本不讲规矩!”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施世纶没有回答。
他转身走下城墙,回到衙门里,坐在椅子上发呆。
他这辈子遇到的麻烦不少,但像今天这种,还是头一回。
对方不要钱,不谈判,摆明了就是要打。
怎么办?
守?
城里的兵力不到两万,火炮更是屈指可数。对面那些黑洞洞的炮口,随便轰几下,城墙就得塌。
不守?
那就只能跑了。
可跑了之后呢?朝廷那边怎么交代?丢了广州,他这个巡抚也就到头了。
施世纶越想越烦,最后索性闭上眼睛,不去想了。
反正天塌下来,有两广总督顶着。
与此同时,兰泽的指挥帐里。
“赎城银?”兰泽看着桌上的银子,笑了,“这帮人还真以为我是来抢钱的?”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拉普尔问。
“还能怎么办?”兰泽站起来,“打啊。”
他走到帐外,看着远处的广州城。
“传令下去,今晚开炮。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火力覆盖。”
夜幕降临,广州城一片寂静。
城墙上的守军打着瞌睡,根本没注意到城外的动静。
突然,一声尖啸划破夜空。
炮弹!
守军猛地抬头,还没反应过来,第二声、第三声、无数声尖啸接踵而至。
轰!
爆炸声如同惊雷,在城墙上炸开。
火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夜空,城头的守军被炸得东倒西歪,惨叫声此起彼伏。
“敌袭!敌袭!”
“快躲!”
守军慌乱地四处逃窜,但根本躲不掉。
迫击炮的弹道是弧形的,可以越过城墙直接砸进城里。那些躲在城墙后面的守军,以为自己安全了,结果炮弹从天而降,炸得血肉横飞。
更可怕的是,这次炮击不是试射,而是持续的火力覆盖。
近万门大小火炮轮番开火,炮弹像雨点一样落在城墙上、城内街道上、甚至巡抚衙门里。
整个广州城,都在颤抖。
施世纶从床上跳起来,光着脚冲到院子里。
“怎么回事?地龙翻身了?”
“不是!”幕僚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是敌军开炮了!”
话音刚落,一枚炮弹砸进院子,炸飞了半个花坛。
施世纶被气浪掀翻在地,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爬起来,看着周围的一片狼藉,整个人都傻了。
这哪是打仗?
这是屠杀!
炮击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等炮声停下来,广州城已经面目全非。
城墙上到处是裂隙和坑洞,有些地方甚至直接塌了一大块。
城内更是惨不忍睹,街道上到处是废墟和尸体,哭喊声连成一片。
守军的士气彻底崩溃了。
“守不住了!”
“跑吧!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大人呢?大人去哪了?”
施世纶坐在衙门的废墟里,看着周围混乱的场景,脸上露出绝望的表情。
完了。
彻底完了。
天刚蒙蒙亮,炮击再次开始。
这次不是火力覆盖,而是精确打击。
兰泽麾下的炮兵已经找到了城墙上最薄弱的几个点,炮弹专门往那些地方砸。
轰!
一处城墙终于承受不住,轰然倒塌,露出一个巨大的缺口。
“冲!”啸风挥舞着短刀,带着三个梯队的士兵冲向缺口。
清军组织了几次抢修,但都被密集的炮火打退。
等啸风的部队冲进城里,清军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
街巷里,短兵相接。
但这不是战斗,而是一边倒的屠杀。
清军的火铳装填太慢,根本来不及开第二枪就被冲上来的士兵干掉。
啸风一路砍杀,直冲巡抚衙门。
施世纶带着几个亲兵想逃,但刚出门就被堵住了。
“别杀我!”施世纶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我投降!我投降!”
啸风看着他,冷笑一声。
“投降?晚了。”
短刀落下,施世纶的脑袋滚到一边。
广州城,破了。
两广总督杨琳站在衙门里,看着外面混乱的街道,脸上写满了无奈。
“大人,咱们怎么办?”幕僚问。
“还能怎么办?”杨琳苦笑,“跑呗。”
“往哪跑?”
“北岸。”杨琳指了指地图,“先保住命再说。至于朝廷那边……”
他没说下去。
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广州丢了,他这个两广总督也快完了。
但至少,命还在。
半个时辰后,杨琳带着残余的官员和兵力,从北门撤出广州,渡江而去。
城里,啸风站在巡抚衙门的废墟上,看着远处渐渐升起的太阳。
“广州,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