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六点半，天边刚泛起一抹鱼肚白，淡青色的天光像一层薄纱，轻轻覆在城市的屋顶上。
何拳在电脑前猛地直起身子，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兴奋，他紧盯着屏幕上跳动的绿色代码，终于松了口气。
何拳的指尖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指令，安保系统的防火墙图标应声碎裂，他迅速抓起旁边的手机，拨通了孙云贵的号码。
“云贵，破解好了。”何拳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却难掩一丝轻快，手指还在微微发颤——连续十几个小时的高强度操作，让他的手腕又酸又麻。
孙云贵高兴的说道:“何拳，好样的。”
何拳说道:“云贵，我跟你说件事。”
孙云贵满脸疑惑，说道:“什么事呢？”
何拳深叹口气，说道:“那个安保系统只能够维持七分钟。”
孙云贵说道:“七分钟也够了，我们来得及。”
电话那头的孙云贵正缩在拍卖会大楼附近的草丛里，露水打湿了裤脚，冰凉的潮气顺着布料往骨头缝里钻。他听到这话，瞬间精神一振，压低声音问:“何拳，陈洺呢？”
“你打他电话呗。”何拳说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挤出生理性的泪水，视线都有些模糊。
“好。”孙云贵利落地挂断电话，立刻翻出陈洺的号码。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他下意识地攥紧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草丛里的露水沾在脸上，凉丝丝的，倒让孙云贵瞬间清醒了不少。
“喂？”陈洺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些许赶路的喘息。
孙云贵透过稀疏的草叶望去，隐约能看到远处街道上一个背着黑色大包的身影，正快步朝这边走来——那背包鼓鼓囊囊的，显然装满了干扰设备，带子勒得陈洺的肩膀微微下沉。
“怎么呢？”陈洺一边走，一边用胳膊肘顶了顶滑到鼻尖的眼镜，镜片上沾了点晨雾，让他不得不眯起眼睛辨认方向。
“你人呢？”孙云贵的声音有点急，他扭头看了看拍卖会大楼紧闭的正门，门口的保安换了岗，新上岗的那个正打着手电筒，在台阶上慢悠悠地晃悠，光柱扫过草丛时，他赶紧把头埋得更低。
“我还在路上。”陈洺喘了口气，脚步没停，背包里的设备随着动作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昨晚调试设备耽误了点时间，刚出巷子。”
“那你啥时候过来？”孙云贵往旁边挪了挪，避开一片特别湿的草窝，屁股底下的泥土又冷又硬，硌得他生疼。
旁边的余生正靠在一棵老槐树上打盹，脑袋一点一点的，嘴里还嘟囔着什么，被孙云贵用胳膊肘捅了一下，猛地惊醒，茫然地眨了眨眼。
“呃……大概六点四五十分钟吧。”陈洺估算着距离，抬头看了看天边的亮意，“快了，拐过前面那个路口就到。”
“好。我们在拍卖会的附近草丛等你。”孙云贵说完，又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点，别让人给盯上。”
挂了电话，他踹了踹余生的小腿:“别睡了，陈洺快到了。”
余生揉着眼睛，打了个哆嗦，小声抱怨:“贵哥，这草里比水里还凉，再等会儿我怕是要冻成冰棍了。”
孙云贵没理他，视线落在拍卖会大楼的玻璃幕墙上。
晨光渐渐爬上来，给冰冷的玻璃镀上了一层淡金色，楼里开始有零星的灯光亮起，像蛰伏的巨兽睁开了眼睛。
孙云贵摸了摸腰上别着的手枪，一股冰冰凉凉的凉意上来，他感觉非常清爽。
孙云贵在心里暗暗盘算着接下来的步骤。
直到七点整，陈洺才一头扎进草丛，带起一阵风，吹得草叶簌簌作响。他把背包往地上一放，“咚”的一声闷响，累得直喘粗气，额头上全是细汗，混着露水，在晨光里亮晶晶的。
“可算是到了……”陈洺解开背包带，肩膀上立刻留下两道红印，他揉着肩膀，看了看周围的几个人——孙云贵蹲在最前面，眉头紧锁；余生和另外三个手下则分散在草丛深处，眼神警惕地盯着大楼方向。
孙云贵直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压低声音说:“陈洺，依我看来，咱们直接冲进去蹲点。”
“云贵，你太冒险了。”陈洺几乎是立刻反驳，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晨光，“里面肯定已经开始布置会场了，人多眼杂，咱们这一身打扮，进去就是活靶子。”
陈洺指了指自己和孙云贵身上沾着草叶和泥土的衣服，又拍了拍鼓鼓的背包，“这些设备一看就不对劲，保安随便盘问两句就得露馅。”
孙云贵却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往大楼的侧门瞥了一眼——那里是员工通道，此刻正有个穿制服的保洁推着清洁车往里走。“没事。”他的声音压得更低，眼神里带着一股狠劲，“侧门那边管得松，我刚看见保洁进去都没查。咱们混进去，找个仓库或者楼梯间躲着，到时候来个出其不意。”
孙云贵凑近陈洺，用胳膊肘顶了顶对方的胳膊:“你想啊，等会儿拍卖会开始，人一多，谁还注意角落里的咱们？等何拳那边信号一给，你打开通道，我们直接控制场面，速战速决。”
陈洺皱着眉，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背包带。他知道孙云贵说得有几分道理，但心里总觉得悬得慌。
陈洺抬头看了看天色，晨光已经把云层染成了橘红色，大楼里的灯光越来越亮，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搬运东西的声音。
时间不等人，再磨蹭下去，恐怕真的要错过时机。
“仓库不一定有空的，楼梯间也可能有监控。”陈洺的声音软了些，开始认真琢磨孙云贵的提议，“要不……我先去侧门看看情况？我穿得比你们干净点，假装是技术维护的，试试能不能混进去探探路。”
孙云贵眼睛一亮:“行！陈洺，那你去试试，我们在这儿等着。要是成了，给我们发个消息，我们再跟上。”他拍了拍陈洺的肩膀，力道不小，“小心点，别硬来。”
陈洺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把背包往背上紧了紧，猫着腰钻出草丛，朝着侧门的方向走去。他刻意放慢脚步，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眼睛却飞快地扫视着周围——保安还在正门晃悠，侧门只有一个年纪挺大的大爷守着，正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眯着眼睛看报纸。
孙云贵在草丛里盯着陈洺的背影，手心微微出汗。
余生凑过来，小声问:“贵哥，能成吗？”
“等着就是了。”孙云贵的视线没离开侧门，嘴里说得笃定，心里却也跟着打鼓。他摸了摸腰上的手枪，一股冰冰凉凉的凉意让他稍微镇定了些。
晨光穿过草叶的缝隙，在孙云贵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紧咬着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次必须成，绝不能让大哥和何拳的心血白费。
远处的陈洺已经走到了侧门，他停下脚步，似乎和守门的大爷说了句什么。
大爷放下报纸，抬头看了看陈洺，又看了看他背上的背包，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挥了挥手，让他进去了。
孙云贵心里一喜，猛地拍了下大腿，压低声音对兄弟们说:“成了！准备好，咱们跟上！”他率先猫着腰钻出草丛，余生和其他几个手下立刻跟了上来，几个人的身影在晨光里快速移动，像几道黑色的闪电，朝着侧门的方向潜行而去。
大楼里传来隐约的音乐声，拍卖会的序幕，正在悄然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