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久,我们走出校门口。
校门口的小吃街藏在一条不算宽的巷子里,刚走到巷口,各种香味就争先恐后地往鼻子里钻——烤冷面的焦香、麻辣烫的辛辣、刚出锅的包子香……混在一起,像一只无形的手,勾着人的脚步往里走。
王星使劲吸了吸鼻子,眼睛瞪得像铜铃,几乎要贴到旁边的糖画摊子上:“哇!闻着味道实在是太香了,我想每一家店都吃一遍,从街头吃到街尾!”他的声音里满是兴奋,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陈默跟在后面,看他这副馋样,嘴角难得地勾起一抹浅淡的笑:“你可真是个吃货。”
“怎么呢?我就是个吃货,吃货光荣!”王星理直气壮地挺了挺肚子,指着前面冒着热气的包子铺,“能吃是福,你懂什么。”
我看着他们斗嘴,笑着摇摇头,转头问王星:“对了,王星,你一周的生活费,你父母给你多少钱呢?”
王星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说道:“嗯,一周五百块。省着点花,应该够吃够喝了,还能攒点钱给女朋友买小礼物。”他说这话时,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小得意。
赵浣溪在旁边听了,忍不住叹了口气,黄头发耷拉下来,像只泄了气的狮子:“这个不错啊。不像我,一周只有三百块钱,想吃点好的都得掂量半天。诶!”
“浣溪,你不是家就在本地吗?来回也方便。”我有点好奇,“那你每周有回家吗?回家蹭饭也能省点钱啊。”
“嗯,我差不多两、三周回家一趟。”赵浣溪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我妈总嫌我回去太勤,说让我在学校好好适应,别总想着家里。再说了,来回坐地铁也得花钱,不如省点呢。”
陈默在旁边听着,没说话,只是缓缓点了点头,似乎很能理解这种顾虑。
巷子中间的岔路口,一边飘着扁肉的清香,一边冒着水饺的热气,两个摊子前都排着不长不短的队。
我指了指两边:“王星,你打算吃什么?”
“我想吃那边的扁肉!”王星几乎是立刻就做了决定,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扁肉摊子上翻滚的白胖小扁肉,“看着就鲜!”
赵浣溪则把目光投向另一边:“我想吃那家煮的水饺,你看那汤,飘着香菜和虾皮,肯定鲜掉眉毛。”
我看了看两队排队的人,提议道:“我们要不然兵分两路吧。我跟王星去买扁肉,陈默跟浣溪去买水饺。这样子能省点时间,不然等我们排完两队,估计都饿扁了。”
赵浣溪一听,立刻警惕地眯起眼睛,黄头发都竖了起来:“陈河,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就因为你跟王星是高中同学,就想孤立我和陈默?我可告诉你,没门!”他双手叉腰,活像只炸毛的猫。
“哪有这么说呢。”王星赶紧摆手,解释道,“我们一起买的话,得排两次队,时间肯定多。兵分两路,各自买好再汇合,这样快得多,毕竟现在排队的人不少。你看,扁肉摊子那边排队的人越来越多。”
赵浣溪顺着王星指的方向看了看,扁肉摊子前确实又多了几个人。他想了想,觉得王星说得有道理,便不情不愿地松了口:“好吧,那我就跟陈默一起。”说完,他扭头带着陈默,朝水饺摊子走去,走了两步又回头瞪了我一眼,像在确认他们是不是真的没搞小动作。
陈默默默跟上赵浣溪的脚步,路过陈河身边时,低声说了句:“我们买完东西之后,在前面的大树下汇合。”
“好。”我缓缓点头,看着他们俩的背影消失在水饺摊子的队伍里,忍不住跟王星相视一笑。
“这赵浣溪,警惕性还挺高。”王星挠了挠头,拉着我往扁肉摊子走,“走吧走吧,赶紧买,我都快饿死了。”
扁肉摊子是个小小的推车,蓝色的遮阳棚下,一口大锅里正咕嘟咕嘟地煮着水,白胖的扁肉在沸水里翻滚,像一群调皮的小鱼。
摊主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短发阿姨,系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围裙,脸上堆着和善的笑,手脚麻利地往碗里舀着汤。
看到我和王星,阿姨笑着招呼:“两个帅哥,你们要吃什么呢?我这家扁肉煮的可是祖传手艺,非常好吃,不好吃不要钱!”她的声音洪亮,带着点本地口音,听着格外亲切。
王星眼睛一下子亮了,心想:还有这好事?他赶紧问道:“老板,一碗扁肉是多少钱?有几个扁肉?”
“一碗扁肉十块钱,有十五个,个个皮薄馅足。”阿姨拿起漏勺,从锅里捞出十几个扁肉,动作行云流水,“你看这肉馅,都是早上刚剁的新鲜瘦肉,绝对好吃。”
我凑过去看了看,扁肉的皮确实薄得透光,隐约能看到里面粉嫩的肉馅,便对王星说:“划算吧,十五个才十块钱,还不好吃不要钱,试试?”
王星连连点头:“必须试试!”
阿姨又问:“要加葱花还是加芹菜?”
“加点葱花,谢谢阿姨。”王星赶紧说道,他向来觉得葱花最能提鲜。
“我也来一份,加葱花。”我补充道。
“好嘞,两份马上好!”阿姨麻利地往两个碗里舀了汤,撒上葱花和芹菜,又滴了几滴香油,瞬间香气扑鼻。
递碗的时候,阿姨看了看我们,笑着问:“我听你们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我接过碗,笑着点头:“阿姨,你可真厉害,我们确实不是本地人,第一次来这儿上大学。”
我跟王星说道:“王星,我们找个位置坐吧。”
王星环顾四周看到了后面有一张桌子和两张红凳子,他便说道:“走吧。我们端到那边去吃。”
我说道:“好。”
我们把碗端到那张桌子上,我们便坐下来。
“看你们就像学生娃。”阿姨擦了擦手,“我听说大学食堂吃饭都挺便宜的?”
王星正埋头吃得香,闻言抬起头,嘴角还沾着点汤:“确实如此!我们学校食堂,一顿两荤一素,加一碗米饭和一碗汤,只要三块钱,便宜又管饱。”
“那可真不错,价格确实便宜。”阿姨感慨道,“我们那时候上学,食堂的菜可贵了,哪像现在这么实惠。”
“是啊,好吃又实惠。”我喝了口汤,汤里放了点胡椒粉,带着点微辣的暖意,从喉咙一直暖到胃里,“比我们高中食堂强多了。”
王星已经吃了大半碗,含糊不清地说:“阿姨,你这扁肉真好吃,比我家那边的馄饨鲜多了,这汤也绝了,里面放了啥呀?”
阿姨被他夸得笑开了花:“秘密!”她眨了眨眼,“反正都是好东西,你们爱吃就常来,阿姨给你们多加点肉。”
我们两个人边吃边跟阿姨闲聊,从学校聊到本地的天气,从小吃聊到附近的景点,不知不觉就把一碗扁肉吃得精光,连汤都喝了个底朝天。
“太好吃了,阿姨,下次再来!”王星抹了抹嘴,付钱的时候特意多给了五毛,“不用找了,实在太好吃了。”
阿姨笑着把五毛推了回去:“不用不用,说好十块就十块,下次再来我的小店里捧场就行。”
王星笑着说道:“一定,一定。”
我和王星谢过阿姨,拎着空碗往约定的大树下走。
刚走到路口,我们就看到赵浣溪和陈默已经在那儿了,赵浣溪手里还拎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没吃完的水饺。
“你们可算来了,我都快等饿了。”赵浣溪抱怨道,眼睛却瞟着他们手里的空碗,“扁肉好吃吗?”
“绝了!”王星竖起大拇指,“比你那水饺香多了。”
“你放屁!”赵浣溪立刻炸毛,“我这水饺才好吃,不信你尝尝!”他把塑料袋递过去,里面的水饺还冒着热气。
我看着他们斗嘴,又看了看旁边默默吃着水饺的陈默,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们身上,落下斑驳的光影。
小吃街的烟火气混着少年们的笑声,像一首热闹的歌,让人心里暖暖的。
原来兵分两路,最终还是会在同一个地方相逢。
就像这大学四年,无论大家选择什么样的路,总会在某个转角遇到彼此,分享手里的食物,笑着闹着,把日子过得热热闹闹。
“走了,再去买点喝的?”我提议道,指着前面的奶茶店。
“好啊好啊!”王星第一个响应,拉着赵浣溪就往前跑,两人还在为扁肉和水饺哪个更好吃吵个不停。
陈默跟在后面,嘴角噙着点若有若无的笑。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觉得这小吃街的烟火,大概就是生活最本真的样子——热辣、鲜活,还带着点吵吵闹闹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