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数日高强度的脑力劳作带来的并非肉体的疲惫，而是一种精神高度集中后的惯性紧绷。
他需要一种方式，将这种“工作模式”平稳地切换出来。
他径直走向b座电梯，目的地明确——Lily的公寓。
指纹锁轻响，门应声而开。
室内只开了几盏氛围灯，光线柔和暧昧，昂贵的香氛一如既往地弥漫在空气中，轻易地包裹了来客的感官。
Lily似乎早已等候多时，她穿着一身贴合身段的真丝按摩服，勾勒出惊人的曲线，脸上带着精心修饰过的妆容与恰到好处的笑容。
“郝先生，您回来了。”她迎上前，声音柔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她注意到郝奇眉宇间那丝深藏的锐利尚未完全敛去，知道这是他刚从重要事务中抽身时的状态。
“嗯。”郝奇淡淡应了一声，将外套随手递给她，动作自然得像回了自己家。
他熟门熟路地走向那间专门布置的按摩室，趴在了那张专业的按摩床上。“开始吧。”
“好的，郝先生。”Lily立刻收敛心神，将所有杂念抛开，温热的双手涂上昂贵的精油，开始施展她娴熟专业的技艺。
她的手指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精准地找到他肩颈、背部紧绷的肌肉群，试图揉散那无形的压力。
郝奇闭着眼，感受着背后传来的舒适力道，呼吸逐渐放缓。
Lily的手法无可挑剔，既能有效放松肌肉，又带着一种取悦的意味。
他放任自己沉浸在这片刻的纯粹感官享受中，大脑却并未完全停止运转，只是从代码和系统架构的海洋中暂时浮起，切换到另一条轨道——关于人，关于资源，关于下一步的布局。
约莫一小时后，郝奇身上的紧绷感明显消退。他缓缓睁开眼，开口道：“可以了。”
Lily立刻停下动作，体贴地用温热的毛巾替他擦拭掉背上的精油残留，又为他披上柔软的浴袍。
郝奇坐起身，靠在按摩床的靠背上，目光扫过恭敬侍立一旁的Lily，忽然道：“叫苏曼过来。”
Lily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讶异，但立刻应道：“好的，郝先生，我马上通知她。”
她走到一旁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
不过十分钟，门铃响起。
Lily前去开门，苏曼站在门外。
她显然是接到通知后立刻赶来的，甚至可能一直在待命。
她换下了一身职业套装，穿着得体的米白色针织衫和休闲长裤，头发束成利落的低马尾，脸上带着淡妆，试图营造一种干练而不失柔和的形象。但仔细看，能发现她眼底难以掩饰的疲惫，以及那疲惫之下燃烧着的、近乎亢奋的渴望与激情。
“郝先生。”苏曼走进来，看到披着浴袍、慵懒靠坐的郝奇，眼神微微一颤，迅速低下头，姿态放得极低，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紧张与期待。
郝奇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照灯，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
那张脸上写满了想要证明自己的热切，以及害怕搞砸一切的忐忑，复杂的情绪交织，反而冲淡了她平日里的精明世故，显出一种罕见的、近乎笨拙的认真。
“这几天，让你准备的东西，怎么样了？”郝奇开口，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苏曼深吸一口气，像是等待检阅的士兵，从随身带来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台平板电脑和一份打印好的文件，双手递上。
“郝先生，这是我根据您上次提点的方向，整理的关于优化您私人事务流程的初步方案，以及我对助理职责的理解和规划。”
“还有……这是我做的近期金融市场简报和几个潜在投资标的初步分析，我知道您可能不需要，但我想展示我的专业能力……”
她语速略快，显露出内心的不平静。
看到郝奇没有说话，她立即调整了策略，开始讲正事。
“郝先生，这是我结合您之前的提点，还有查阅了大量顶级高管助理工作手册，整理出来的初步方案。”
苏曼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极力保持着清晰和条理。
“我将其划分为六大核心模块：行程管理、信息处理、通讯协调、财务辅助、生活支持、以及……特殊事务处理。”
她开始详细阐述：
“行程管理方面，我设想引入智能日程系统，与您的常用设备深度同步。除常规会议、行程外，特别加入‘学习时段’（根据您的工作习惯预设）、‘体能训练时段’（固定）、‘私人会晤缓冲期’（预留应变时间）。同时设立三级优先级评估体系，紧急重要事务自动触发多级提醒，确保无遗漏……”
“信息处理模块，我计划搭建一个专属信息中枢。利用RSS、关键词订阅、舆情监控工具，24小时抓取您可能关注的行业动态、科技前沿、金融市场、特定人物动态、项目相关情报等，经初步筛选和AI摘要后，按主题、重要性分层级推送到您的终端。同时设立加密云文档库，对核心文件进行版本管理和权限分级……”
“通讯协调方面，建议设立一个专属的助理通讯号，作为您的第一层过滤网。所有非紧急、非重要来电和信息，由我先行接洽、记录、分类，再决定是否转接或由我代复。紧急联系人则设置白名单直通……”
“财务辅助……”苏曼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几分，带着谨慎，“主要是协助您处理部分小额、高频、流程化的支付授权（如车辆维护、物业、特定供应商定期结算等），建立清晰的资金流向台账。大额或复杂财务操作，我将严格按照您的具体指令执行，并确保所有操作可追溯、有据可查……”
“生活支持……”她的声音更低了些，脸颊也更红，“涵盖您的日常起居需求对接，如餐饮偏好记录与餐厅预约、衣物送洗保养、差旅行程中的住宿及交通细节确认、健康档案的初步管理等……”
说到最后一个模块“特殊事务处理”时，苏曼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异常坚定：“郝先生，我明白这个位置的特殊性。”
“它要求绝对的忠诚、绝对的谨慎和绝对的执行力。”
“无论是涉及‘人才库’的联络、特定信息的保密传递、还是其他任何需要‘影子’去完成的工作，我将成为您意志的延伸，不问缘由，只求结果。”
“我已初步拟定了一份保密协议模板，核心条款包括终身保密义务、高额违约金以及……不可撤销的忠诚承诺。您过目后，我随时可以签署。”
郝奇静静地听着，偶尔在她阐述某个细节时，会微微抬一下手指，示意继续。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苏曼脸上，观察着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评估着她话语里的逻辑性、可行性以及那份野心的纯度。
她的方案，明显下了苦功，框架完整，细节也考虑到了不少，甚至大胆地触及了“特殊事务”这个敏感领域。
对于一个毫无助理经验、几天前还在外资投行做初级经理的女人来说，这份答卷已算得上惊艳。
野心勃勃，行动力强，懂得利用资源，也敢豁出去。
郝奇在心中给出了初步评价。
当苏曼阐述完毕，带着一丝忐忑和期待看向他时，郝奇终于开口，声音平淡无波：
“框架尚可，细节粗糙。”
“信息抓取的关键词库需要我亲自设定，分级标准也要细化。财务辅助范围暂定小额、高频、流程化支付，具体授权额度我晚点给你。”
“保密协议……”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条款过于理想化，缺乏对‘意外’的约束力。回头我让法务出一份，你再签。”
没有赞赏，只有精准的点评和更高的要求。
但这对于苏曼来说，无异于天籁！
他没有否定她的努力，而是在认可框架的基础上提出改进。
这意味着她通过了第一关！
“是！郝先生！我明白了！我一定按照您的要求，立刻完善！”
苏曼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身体因为兴奋而微微前倾。
“嗯。”郝奇应了一声，似乎对她的反应还算满意。
他略作停顿，仿佛随口提起，“有驾照吧？”
“有！c1，驾龄五年！”苏曼立刻回答，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明天，”郝奇的目光转向Lily，示意她暂停按摩，随即对苏曼说道，“去选一辆车。你喜欢的，预算200万以内。”
“要求：不张扬，兼顾舒适与一定的通过性，适合城市通勤，品牌……避开bbA顶流，低调但有质感。买在你名下。”
苏曼的大脑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瞬间一片空白！
她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郝奇，嘴唇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车？200万预算？买在她名下？！
这……这算什么？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助理的……配车？
还是……别的？
巨大的惊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淹没，让她几乎窒息，比之前收到那些奢侈品包包衣服首饰时强烈百倍！
因为车，是真正的大件资产！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而且是落在她个人名下！
郝奇仿佛没看到她震惊到石化的表情，继续平淡地补充：“车款和相关税费直接从这笔钱里出。剩下的钱，”
他拿起放在旁边矮几上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用作这辆车的日常维护保养、保险、油费停车费等开销，专款专用，定期报账。”
“叮咚！”
苏曼的手机几乎是同时响起了清脆的银行入账提示音！
她颤抖着手，几乎是抓狂般地解锁手机，点开银行App。
屏幕上，那条最新的入账信息清晰无比：
【转账人：郝奇】
【入账金额：￥2,000,000.00 】
【备注：购车及车辆维护基金】
七个零！
苏曼只觉得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瞬间冲上天灵盖！整个人如同飘在云端！
车！一辆属于她的、价值近两百万的车！而且是以“奖励”的名义！
这不仅仅是钱，这更是一种认可！一种对她能力的初步肯定！一种将她纳入“自己人”范畴的信号！
“谢谢郝先生！谢谢您！”
她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眼眶瞬间就红了，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淹没了她。
她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几乎有种想要扑上去抱住郝奇亲两口的冲动——就像她过去在极度兴奋时可能会对男友做的那样。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硬生生用理智死死摁了回去。
她猛地刹住脚步，脸上泛起尴尬又羞赧的红晕，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她眼神亮得惊人，却又因为强行克制而显得有几分笨拙的可爱。
郝奇将她这番剧烈的心理活动和最终强自按捺下的失态尽收眼底，竟觉得有几分趣致。
他那通常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露出一丝几乎难以捕捉的淡淡笑意。
苏曼此刻的表现，笨拙、真实，又带着点讨好的小心翼翼，完全颠覆了她之前那种带着算计的精明感。
“好了，”他挥挥手，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Lily，你先回去休息。”
一直安静待在角落、心中早已醋海翻波的Lily闻言，立刻恭敬地应道：“好的，郝先生。”
她低下头，掩去眼底的复杂情绪，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公寓，轻轻带上了门。
内心却早已将苏曼骂了无数遍，同时又充满了危机感——郝先生对苏曼的栽培力度，远超她的想象。
房间里只剩下郝奇和苏曼。
郝奇的神色重新变得严肃起来：“奖励归奖励，考验才刚刚开始。”
苏曼立刻收敛狂喜，站得笔直：“请您吩咐！”
郝奇从一旁拿出一个加密U盘，递给她。
“这里面，是正道影视近期需要与外部合作方对接的一部分工作资料。包括《七七事变》部分道具服装的定制供应商跟进、《赡养人类》概念设计团队的部分合同辅助条款核对、以及需要与几家特效公司初步接触的纪要整理。”
“你的任务，是在一个月内，协调处理好这些对接事宜。”
“过程中遇到任何问题，先自己想办法解决，解决不了的，记录清楚，每周向我做一次简要汇报。最终我看结果。”
“做得好，这个位置就是你的。做不好……”
他没有说下去，但未尽的威胁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力量。
苏曼双手接过那个沉甸甸的U盘，如同接过一枚军令状。
她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试炼！直接接触郝奇核心事业版块的一角！机会与风险并存！
“我明白！郝先生！我一定全力以赴，绝不辜负您的信任！”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和责任而微微颤抖，但眼神无比坚定。
“去吧。今晚就开始熟悉资料。明天买完车，我要看到你的工作效率。”
郝奇下达了逐客令。
苏曼强压着内心的澎湃，深深鞠躬：“是！郝先生，我这就回去准备！”
她几乎是同手同脚地退出了房间，关上门后，靠在冰冷的走廊墙壁上，捂着胸口，大口喘气，脸上是抑制不住的、近乎疯狂的喜悦笑容。
她紧紧攥着那个U盘和手机，感觉人生的大门正在向她轰然打开！
公寓内，郝奇独自坐了一会儿，打开手机：“Lily，回来吧。”
不过片刻，门再次打开，Lily去而复返，脸上的表情已经调整回完美的恭敬与柔顺：“郝先生。”
郝奇看着她，直接问道：“‘介绍’的事情，进展如何？”
Lily如蒙大赦，连忙收敛心神，声音恢复了职业化的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郝先生。”
“自从您重启计划后，我和NaNa都按照您‘川渝优先、非本地非魔都、顶尖素质’的要求积极筛选。”
“目前通过初步资料审核、视频面谈，有三人符合基本条件，背景相对干净，意愿也比较明确。”
“详细资料我整理在平板里了，您现在要看吗？”
“嗯。”郝奇示意。
Lily立刻拿来自己的ipad，解锁后调出一个加密文件夹，双手递给郝奇。
郝奇接过，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暗不定。
资料很详尽：
蓉城-唐璐：24岁，前航空公司国际航线头等舱乘务长。身高172cm，仪态无可挑剔，英语流利，情商极高，擅长处理复杂人际关系。因厌倦空中飞人生活寻求稳定优质关系。资料显示恋爱经历3次，目标明确（寻求资源支持其计划开设高端私房菜馆）。
山城-朱池：22岁，山城大学播音系应届生，校花级颜值，主持功底扎实，声音条件极佳。目标清晰（想进入主流媒体或大型活动主持圈）。背景调查显示家庭为普通教师，社会关系简单。资料显示恋爱经历2次。
渝中-秦雅：25岁，独立珠宝设计师，有自己的小众工作室。气质独特，艺术气息浓郁，审美在线。寻求灵感缪斯与事业支持者。背景调查显示工作室经营尚可，无复杂债务。资料显示恋爱经历4次。
郝奇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没有在任何一个名字上过多停留。系统界面在他眼前浮现，快速评估着返现比例、潜力值等数据，但并未触发特殊提示。
“就这些？”郝奇将平板递还给Lily，语气听不出满意与否。
Lily心中一紧，连忙道：“还有……一个。是通过柳絮那边介绍的。”
她调出另一份资料，神色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妙，“这个比较……特殊。”
屏幕上出现一个女孩的照片。
姓名：杨清怡
年龄：20
籍贯：山城
身高：170cm
体重：49kg
特长：中国舞（主修民族民间舞）、琵琶八级
学历：西南某知名艺术学院舞蹈系大三在读
现状：课余在某高端少儿艺术培训机构担任舞蹈助教
照片上的女孩，穿着一身素净的练功服，正在做一个舒展的舞蹈动作，身姿轻盈挺拔如初生的修竹。
她的五官极为精致，尤其是一双眼睛，清澈透亮如同山涧清泉，带着未经世事的纯净和一丝舞蹈生特有的灵动神韵。皮肤白皙细腻，在练功房的灯光下仿佛泛着柔光。气质清冷中带着一丝倔强，像一朵在幽谷中静静绽放的铃兰。
“柳絮很推崇她，说她天赋极高，是她们学院民族民间舞的尖子，性格也好，就是……”
Lily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这姑娘……有点轴。柳絮跟她谈了几次，她似乎对‘专属协议’这种形式本身有疑虑，或者说……抗拒？”
“柳絮转述，杨清怡的原话是：‘我不是商品，也不想被明码标价。就算要认识……也希望能保留一点起码的尊重和……选择的余地？’”
“她不肯过来，说学业紧张，也……不太放心。”
“她提了个条件，如果金主真有诚意，需要亲自去山城见她一面，地点她来定，而且只接受公开场合的初步接触。她觉得这样……更安心一点。”
Lily说完，有些忐忑地看着郝奇。
这种“要求金主屈尊前往”的条件，在她看来简直是匪夷所思，不识抬举。
她甚至担心郝奇会因此迁怒于柳絮这条线。
郝奇看着资料里杨清怡那双清澈倔强的眼睛，又想起柳絮那因身高被自己婉拒时失落却依旧努力做好“介绍人”的韧性。
山城……
他没有立刻回答Lily，而是闭上眼，仿佛在权衡。指尖无意识地在按摩床的边缘轻轻敲击，发出极有韵律的轻响。
Lily屏住呼吸，不敢打扰。
他倒要亲自去看看，这个需要金主屈尊前去见面的山城妹子，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另外，那个朱池似乎有一定价值，又正好都在一个地方。
几秒钟后，郝奇睁开眼，那深邃的眼底仿佛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微光。
“订机票。”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明天下午，飞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