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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京台最顶级的包厢“云顶”内，巨大的圆桌足够坐下二十人。
陆沉霜兴致勃勃地张罗着点菜，陈倾雪在一旁心不在焉地附和，林清浅坐姿笔挺，一言不发，苏挽晴则恨不得把自己缩进椅子里。
“来来来，都别客气！”
陆沉霜举起一杯清酒：“为了庆祝我们诡神资本首战告捷，以及欢迎我们的财神妹妹挽晴，干杯！”
陈倾雪和苏挽晴举起杯子。
林清浅没动。
她放下筷子，发出一声轻响。
包厢里热闹的气氛凝固了。
她的目光越过所有人，直直地看向莫测。
“莫测，下午在群里的问题，我现在需要一个当面的回答。”
陆沉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但随即又化为一丝玩味，她往椅背上一靠，饶有兴致地开口：“哎呀，林总监，今天可是咱们的庆功宴，天大的事儿，总得让人把肚子填饱了再谈吧？”
“不能。”
林清浅打断她，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这关系到诡神二号账户里，属于Lp的三千万资金，下周一，还能不能进行主动交易。”
这次，陆沉霜没有再嬉皮笑脸，她收起玩味的表情，桃花眼眯起，看向林清浅，又看向莫测，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
陈倾雪紧张地握住了杯子，作为首席风控官，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处于一个尴尬的境地。
从职业角度，林清浅的质问完全合理，甚至就是她该做的事。但从情感和信任角度，她又站在莫测这边。
“林教授，您的逻辑无懈可击。”
陈倾雪放下酒杯，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坚定：“如果诡神资本是一家按常理出牌的公司，我作为cRo，会第一个支持您的决议。但事实是，我们不是。”
她深吸一口气，直视着林清浅冰冷的眼神：“我的职业操守告诉我，要用模型和数据去规避风险。但我亲眼所见的‘事实’却告诉我，我们最大的风险，是试图用过去的尺子，去丈量一个全新的物种！”
“所以，我的风控建议不是观察，而是隔离。将‘莫测’视为一个独立于所有已知金融模型的‘黑天鹅事件’来管理。”
“我们可以为他划定资金红线，但绝不能限制他的‘狩猎’。”
“因为我赌的，不是某只股票的涨跌，而是他这个人本身——这才是我们公司唯一的，也是最核心的Alpha！”
“过去的能力，不能为未来的非理性决策背书。”林清浅毫不客气地打断，“cRo的职责是管理风险，不是依赖信仰。”
一句话，把陈倾雪堵了回去。
苏挽晴的头埋得更低了。
来了。
鸿门宴正式开席。
莫测放下酒杯，没有看林清浅，反而转向了身边几乎要消失的苏挽晴。
“苏总监，你先说。”
“我？”苏挽晴猛地抬头，一脸茫然。
“对。”莫测靠在椅背上，“你作为今天三千八百万资金的唯一操盘手，把你的专业结论，告诉我们的cFo和cRo。”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挽晴身上。
苏挽晴攥紧了衣角，用力到指节发白。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
“分仓策略是正确的，可以规避市场监察并控制建仓成本。执行层面……没有问题。”
她顿了顿，抬眼看了看林清浅，又飞快地低下头。
“但是……我把这六只股票的所有公开数据都进行了建模分析。无论是基本面、技术面，还是量化模型，得出的结论都指向高风险，负期望收益。”
她抬起头，这一次，她直视着莫测，眼神里是纯粹的、不带任何情绪的探究。
“从任何已知的投资逻辑框架内分析，今天的建仓行为，等于金融自杀。”
话音落下，包厢内一片死寂。
陈倾雪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陆沉霜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桃花眼里，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困惑。
林清浅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几不可见的、冰冷的弧度。
“你听到了？”她对莫测说，“你的cto，用最专业的数据，证明了你的决策是一场灾难。”
莫测笑了。
他没有反驳，反而看向了陆沉霜。
“cVo，你呢？你不是自诩首席变量官吗，你来评评理，这场仗该怎么打？”
陆沉霜没想到火会烧到自己身上，她愣了一下，随即身体向后一靠，双手抱胸，那惹火的曲线更加惊心动魄。
“评理？好啊。”她嗤笑一声，“我的理很简单，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老板你今天一天赚了一百八十万，顶我辛辛苦苦直播带货好几个月。这就叫理。”
她话锋一转，看向林清浅：“林大教授，你跟我谈模型，谈风控，就像在跟秦始皇讲法律。人家自己就是法律，你拿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
“诡辩。”林清浅冷冷吐出两个字。
莫测的目光最后回到她脸上。
“你看，cRo认为我是需要隔离管理的‘黑天鹅’，cto用数据证明我是‘金融自杀’，cVo觉得只要能赚钱就是硬道理。现在，所有人的意见都说完了。”
他身体前倾，盯着林清浅：“cFo，你的最终裁决呢？”
“我的裁决不变。”
林清浅的语气没有一丝动摇：“除非你给我一个可以被验证的逻辑，否则，我将行使cFo的权力，冻结二号账户的交易权限。”
莫测拿起桌上的菜单，那是一本制作精美的册子。
“你们都在审计一份财报。”
他轻轻敲了敲封面：“你们看到了极差的资产，看到了负数的现金流，看到了濒临破产的所有指标。”
“挽晴的分析是对的，这家公司按财报看，就是垃圾。”
“倾雪的建议是稳健的，给这家烂公司一个观察期，别让它立刻死掉。”
“沉霜的逻辑最直接，不管公司多烂，它今天赚到钱了，这就是王道。”
“你们都在看菜单上的配料。”
莫测轻轻敲了敲封面：“澳洲和牛、法国生蚝、意大利黑松露。”
“你们在分析每一种食材的产地、热量、成本，然后得出结论，它们组合在一起，不符合健康饮食金字塔。”
他翻开菜单，推到桌子中央。
“但你们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
他看着林清浅，一字一顿。
“你们，从来没问过，厨子是谁。”
话音落下，满室死寂。
莫测靠回椅背，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所以，都别急。”
“等风起。”
“下周一，我请诸君，且听龙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