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测的眉梢挑了一下。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她把一场潜在的、充满荷尔蒙的夜晚，解构成了一场商业路演。
“床上合伙人”计划。
“深度战略合作”伙伴。
这些词从她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荒诞的严谨。
“苏挽晴。”
莫测放下了手中的水杯。
杯底和栏杆的石材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微响。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苏挽晴点头，她看着莫测的眼睛，开始用她最擅长的逻辑分析模式，解构眼前这个堪称疯狂的提议。
“这意味着，放弃传统的、低效的‘男女朋友’契约模型。”
“该模型包含了过多的情感负债和道德风险，会严重影响核心资产的增值效率。”
“也意味着建立一种新型的、以价值交换为基础的、高流动性的伙伴关系。”
“它不涉及所有权，只涉及使用权。”
“不承诺未来，只关注当下。”
“双方的合作关系，仅由彼此能为对方提供的稀缺价值来维系。”
她顿了顿，捧着牛奶杯的手指收紧了些。
“老板，你的稀缺价值，是那个无法被量化的‘诡神因子’。”
“是通往万亿星辰大海的唯一路径。”
“而我，苏挽晴，我的稀缺价值，是整个诡神资本里，最强的执行端。”
“是你所有疯狂想法变成现实的，最锋利的那把手术刀。”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们的合作，本就应该是最紧密的。”
“现在，我只是申请，将这种合作，拓展到一个全新的维度。”
莫测看着她，第一次发现，这个在交易盘上冷静如机器的女孩，在男女之事上，竟然也带着一种做盘前分析的偏执。
“那你认为，你能提供什么差异化价值？”
他顺着她的逻辑，问出了一个投资人必然会问的问题。
“第一，绝对的忠诚与最优执行。”
苏挽晴毫不犹豫。
“你的指令，我永远是第一个响应，并以最优化的方式完成，没有任何情绪内耗。”
“第二，最低的维护成本。”
“我不需要你花时间陪伴，也不需要任何情感上的慰藉。合作期间，我不会给你带来任何主观上的麻烦，你可以将全部精力聚焦于核心目标。”
“第三……”
她停顿了一下，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映着莫测的身影，和一种豁出去的疯狂。
“……我是净资产，没有历史坏账。”
“从风险控制的角度看，我是最优选择。”
净资产。
历史坏账。
莫测被她这套金融黑话给逗乐了，却又笑不出来。
“听起来，你把自己的第一次，当成了一笔风险投资。”
苏挽晴的身体僵了一下。
“是。”
她承认了。
“这是我能拿出的，最有诚意的‘原始股’。”
“万一，我只是把你当成一夜情的对象，你的这笔投资，不就血本无归了？”
莫测的指尖，若有若无地划过她紧握着杯子的手背。
苏挽晴的身体颤了颤，但没有躲开。
“不会。”她摇头，眼神里是一种偏执的笃定。
“第一，根据你的行为模式分析，你是一个极端的长期主义者。你不会为了短期收益，破坏核心团队的稳定性。”
“第二，陆沉霜已经是‘船员’了，这证明‘床上合伙人’计划已经通过了可行性验证。多一个我，只会增强这艘银河战舰核心的稳定性，而不是风险。”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她抬起头，直视着莫测，一字一句。
“我赌你，不敢错失一个S+级的核心资产。”
莫测看着她眼里的疯狂与执着，那是与盘口上别无二致的、对认定的目标孤注一掷的决心。
这个女孩，她不是在告白，她是在下一张all-in的看涨期权。
赌注，是她自己。
莫测没有再说话。
他向前一步，弯腰，一把将她横抱了起来。
苏挽晴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
身体突然的悬空，让她所有的冷静和分析瞬间瓦解，只剩下少女本能的慌乱。
“老板……”
“合作申请，通过了。”
莫测抱着她，转身走回了主卧。
房门被脚跟轻轻勾上，发出一声轻响。
她被放在柔软的大床上，比卡丘的睡衣显得格外碍眼。
莫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着她从脸颊蔓延到脖颈的红晕。
“合作协议里，没有中途退出的条款。”他提醒她。
苏挽晴看着他，点了点头，然后主动掀起比卡丘连体睡衣。
她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颤抖，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莫测没有急于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几秒后，苏挽晴又睁开了眼睛，似乎有些疑惑。
“你……后悔了？”
“我在想，你的这笔交易，风报比到底合不合理。”
苏挽晴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她主动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勾住了他的脖颈，将他拉了下来。
“你很快就会知道，这是你做过的，最划算的一笔投资。”
……
一夜的竹林风声，夹杂着压抑的、细碎的呜咽。
从最初笨拙的、模型完全失效的慌乱与刺痛，到后来被本能驱动的、带着探究意味的迎合。
苏挽晴感觉自己像一艘驶入未知风暴的小船，被巨浪一次次地抛起，又跌落。
她构建的所有防御和逻辑，在这场最原始的冲击面前，被彻底撕碎、重组。
直到凌晨，风暴才渐渐平息。
……
第二天，周六。
莫测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
身侧，苏挽晴还在睡着，她蜷缩着身体，侧脸埋在枕头里，只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浓密的睫毛。
没有了平日的冷静和专注，睡着的她，看起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十九岁女孩。
那身碍事的比卡丘睡衣被随意地扔在床脚。
莫测坐起身，被子从身上滑落。
床单上，一小块暗红色的印记，在洁白的背景上，分外清晰。
又一个变量。
而且是比陆沉霜更不可控的变量。
麻烦。
他伸手，将滑落的被子拉上来，盖住了她光洁的背。
刚一动，身边的女孩就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她的眼睛清澈得如同山泉，里面没有预想中的羞涩、迷茫，或者满足。
只有一片纯粹的、刚刚睡醒的平静。
以及……一丝探究。
莫测停下动作，看着她，想看看她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苏挽晴与他对视了几秒，然后，她眨了眨眼，似乎在整理着脑中的思绪。
她动了动身体，似乎牵动了某处，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但她很快就适应了这种陌生的感觉。
她坐起身，被子从她光洁的肩头滑落。
她没有去拉被子，而是看着莫测，用一种极其认真的口吻，问出了一个让他始料未及的问题。
她的声音因为一夜的折腾而带着一丝沙哑。
“早安，老板。”
“关于昨晚的‘深度战略合作’，我申请进行一次全面的复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