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的喧嚣和绮梦的歌声仿佛还萦绕在耳边，但周星祖的梦境却被一阵粗暴的敲门声砸得粉碎。
“起床了！起来嗨！太阳都晒屁股了，成功人士的早晨从五点钟就开始了！”
林小乐的声音像一个高音喇叭，穿透了厚重的房门。
周星祖把头蒙进被子里，含糊地嘟囔：“别吵……我梦见绮梦要请我吃早饭了……”
“吃什么早饭！再不起来你的情敌都要把她孩子的名字想好了！”林小乐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直接出现在了床边。
周星祖猛地从被子里弹起来，睡眼惺忪地看着精神抖擞的林小乐。他穿着一套不知从哪儿搞来的运动短裤和背心，手里还拿着个哨子，活像个中学体育老师。
“你……你干什么？”
“特训啊，哥！”林小乐吹了声刺耳的哨子，“我们的口号是，出道即巅峰！想让女神注意到你，你就要有超越常人的体力、脑力和钞能力！现在，开始第一项，体能训练！”
三叔也被这动静吵醒了，他揉着眼睛从隔壁房间晃出来，打着哈欠问：“小乐啊，大清早的，练什么功啊？特异功能是靠脑子的，不是靠力气。”
“三叔，此言差矣！”林小乐一脸严肃地摇着手指，“强大的肉体是承载强大精神力的唯一容器！硬件配置跟不上，软件跑起来就卡！星哥的特异功能之所以时灵时不灵，就是因为他这身‘硬件’太差，cpU一高强度运转就发热降频！所以，我们必须先从健身上手！”
他指着公寓客厅的空地：“俯卧撑，五十个，现在开始！”
半小时后，周星祖和三叔像两条脱水的鱼，瘫在地毯上，舌头都伸了出来。
周星祖喘着粗气抱怨：“我不行了……我觉得我快要魂归故里了……我这辈子都没这么累过……”
三叔更是有气无力：“小乐啊，你这是要我们的老命啊……”
“这才哪到哪？这叫‘激活身体机能’！”林小乐自己倒是脸不红心不跳，他把一堆崭新的扑克牌“哗啦”一声倒在桌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体能训练结束，现在是脑力风暴时间！”他拍了拍牌山，“算牌，我昨天说过的。从今天起，你要把每一副牌的构成都刻进脑子里。一副牌，52张，4种花色，13个点数。黑桃K有几张？红心10有几张？记住它们！”
周星祖看着那堆花花绿绿的纸牌，感觉脑袋比刚才做俯卧撑时还要沉重。
“这么多……怎么记啊？”
“用你的超能力啊，哥！”林小乐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桌子，“你的透视眼不是只能看底牌，它是你的‘生物扫描仪’！闭上眼睛，去‘扫描’这些牌，把它们的信息‘数据化’，然后储存在你的大脑硬盘里！”
在林小乐的逼迫下，周星祖只能硬着头皮开始练习。他闭上眼“发功”，眼前的扑克牌山在他脑海中变成一堆模糊的光影，他努力分辨着每一个光影代表的花色和点数。
“梅花……梅花3……红心……J……黑桃……黑桃A……”他断断续续地念着，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太慢了！效率太低！”林小乐在一旁拿着怀表计时，“你这速度，等你扫描完，赌局都结束三轮了！精神要集中！把你的欲望投射进去！你就想着，每记对一张牌，绮梦小姐就离你更近一步！”
“绮梦”这两个字果然是万能兴奋剂。周星祖一听，精神猛地一振，脑海中观想出绮梦在舞台上唱歌的样子，扫描的速度和清晰度居然真的提升了不少。
三叔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捅了捅林小乐：“小乐，你这套……好像真有点用啊。”
“那当然，这叫‘目标激励法’。”林小乐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周星祖和三叔过上了地狱般的“军训”生活。
每天清晨被林小乐的夺命哨音叫醒，进行惨无人道的体能训练。然后就是长达数小时的“算牌”和“记牌”练习，从一开始的一副牌，到后来的三副、五副，周星祖感觉自己的大脑被开发到了极限。
他的特异功能在林小乐的“魔鬼训练”下，也开始展现出新的可能性。他不再执着于看穿某一张牌，而是学会了用一种宏观的视角去“扫描”整个牌局。牌靴里还剩多少牌，已经发出了哪些关键牌，对手拿到大牌的概率是多少……这些信息在他的脑海里逐渐形成一个清晰的“数据模型”。
林小乐称之为“赌圣之眼 2.0 beta 版”。
除了算牌，林小乐还强迫他练习“搓牌”的“供应链侧改革”。
“别总想着把2换成A，那是小孩子的把戏，风险高，收益低！”林小乐把一副牌递给他，“你的目标，应该是在荷官洗牌的时候，就用你的念力，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几张关键牌‘安插’到你想要的位置！这叫‘底层逻辑修改’，从根源上掌控比赛！”
这个难度极高。一开始，周星祖完全控制不好力道。
“喂！我让你把黑桃A放到第三个位置，不是让你把它发射到天花板上！”林小乐指着粘在吊灯上的一张扑克牌，气得跳脚。
“三叔！我让你假扮荷官发牌，你干嘛把牌往自己兜里揣！”
“小乐啊，我看这张不错，想留着做个纪念……”三叔讪讪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红心q。
整个公寓里鸡飞狗跳，充满了林小乐的咆哮声和周星祖、三叔的哀嚎。
与此同时，丁力的赌场里，一场颠覆性的变革也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林小乐被丁力正式任命为“赌场运营总顾问”，人称“林军师”。他拿着鸡毛当令箭，开始对赌场的方方面面进行“现代化改造”。
他亲自设计了赌场的会员卡。卡片没有采用当时流行的龙凤或者福寿图案，而是被林小乐设计成了极简的黑、银、金三种颜色，上面只印着一个由“d”和“L”（丁力）两个字母变形组成的抽象logo，以及“青铜”、“白银”、“黄金”的艺术字样。
“林军师，这……这也太素了吧？客人们能喜欢吗？”负责制作卡片的管事看着图样，一脸为难。
“你不懂，这叫‘轻奢’，叫‘逼格’！”林小乐振振有词，“越是简单的东西，越显得高级！拿出去，别人一看就知道这是身份的象征！”
赌场门口，他让人立起了一块巨大的宣传板，上面用最醒目的字体写着他亲手炮制的广告语：
“想体验心跳的感觉吗？想成为上海滩的焦点吗？丁氏娱乐会所会员火热招募中！入会即送积分，积分可兑换洋酒、雪茄、百货公司购物券！黄金会员更有机会，挑战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赌圣周星祖！”
这套打法在1937年的上海滩简直是降维打击。
“会员？不要钱就能办？”
“积分换东西？玩钱还能换一瓶威士忌？真的假的？”
“挑战赌圣？就是上次让川岛芳子吃瘪的那个高人？”
消息一传开，整个上海滩的赌客都沸腾了。人们抱着好奇和占便宜的心态涌入丁力的赌场，服务台前排起了长龙，都是来办会员卡的。
短短几天，赌场的人流量翻了一倍。客人们不仅赌钱，还像玩游戏一样热衷于“刷积分”，为了多凑一点积分换一顿免费晚餐，硬是多待好几个小时。
丁力看着每天流水一样往上涨的账本，嘴都合不拢了。他不止一次在没人的时候，拍着林小乐的肩膀，感慨道：“林军师，你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林小乐对此只是深藏功与名地摆摆手：“基本操作，皆坐。丁大哥，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这才刚到新手村。”
改造了运营模式，林小乐又把主意打到了赌场的“背景音乐”上。
他觉得赌场里放的那些靡靡之音太催眠了，一点都不能激发赌客的消费冲动。他找到赌场里的驻场乐队，掏出自己电量所剩无几的手机。
“各位老师傅，来，听个新鲜玩意儿。”
他点开了一首自己下载的《上海滩》重金属 Remix 版。
激昂的电吉他 solo 和狂暴的架子鼓节奏瞬间炸响，把几个穿着长衫的老乐师吓得差点把手里的二胡和琵琶扔了。
“这……这是什么……什么神仙乐曲？怎么跟打雷似的？”乐队指挥哆哆嗦嗦地问。
“这叫‘摇滚’！是未来的声音！”林小乐把手机放到谱架上，按下暂停键，用手指在桌上打着拍子，“浪奔，浪流，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你们感受一下这个节奏，要的就是这种激情澎湃、热血沸腾的感觉！我们要让每一个走进我们赌场的客人，都感觉自己的血液在燃烧，让他们觉得，今天不在这里赢个盆满钵满，都对不起这么燃的bGm！”
老乐师们面面相觑，但丁力下了死命令，一切听林军师的。他们只能硬着头皮，用手里的二胡、三弦、琵琶，去模仿电吉他和贝斯的效果。
经过几天的磨合，一首由民乐器演奏的、不伦不类却又异常带感的“摇滚版《上海滩》”就这么诞生了。
当这首“赌场Remix”第一次在赌场大厅响起时，所有的赌客都愣住了。那熟悉的旋律配上狂野的节奏，像一针强心剂，打进了每个人的心里。几个赌红了眼的赌客，甚至跟着节奏拍起了桌子，嘴里大喊着“开！开！开！”。
整个赌场的氛围，从一个慵懒的销金窟，变成了一个充满荷尔蒙的角斗场。
林小乐的改革自然也引来了同行的侧目。
这天下午，上海滩另一家大赌场“富贵门”的老板，人称“李扒皮”的李胖子，带着几个手下，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丁力的赌场。
他一眼就看到了服务台的会员卡，捏起一张青铜卡，撇着嘴对丁力说：“丁老板，你这是越混越回去了？怎么搞起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儿了？开赌场，靠的是手腕和实力，不是靠这些花里胡哨的纸片片。”
丁力正要发作，林小乐从后面走了过来，笑嘻嘻地对李胖子说：“李老板，话不能这么说。这不叫小孩子过家家，这叫‘建立私域流量池，培养用户忠诚度’。”
“什么池？什么度？”李胖子一脸不屑。
“意思就是，”林小乐指了指赌场里攒动的人头，“您的客人，是‘流客’，今天来您这儿，明天就可能去别家。而我的客人，是‘用户’。他们有我们的会员卡，有积分存在我们这里，他们和我们的场子建立了‘情感链接’。就算您明天开个赔率更高的场子，他们也得先掂量掂量，是您那儿虚无缥缈的高赔率重要，还是我们这儿实实在在能换一瓶皇家礼炮的积分重要。”
他顿了顿，拿起一张黄金会员卡，在李胖子眼前晃了晃：“更何况，只有在这里，他们才有机会见识到真正的‘神’。而您的场子，除了钱，还有什么呢？”
李胖子被他这一套套的新词说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最后只能冷哼一声，灰溜溜地走了。
丁力看着李胖子吃瘪的背影，畅快地对林小乐竖起了大拇指。
这一切的变化，都被在顶层餐厅驻唱的绮梦看在眼里。
她发现，楼下的赌场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音乐更有活力，客人们的情绪更高涨，整个场子都散发着一种蓬勃的生机。她也听说了那个神秘的“林军师”，和那个即将公开接受挑战的“赌圣”。
有一次，她在后台休息时，无意中看到那个叫周星祖的年轻人，在走廊尽头的窗边，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洗牌。他的动作很快，快到几乎看不清，眼神专注得像一头捕猎的豹子，和他那天在赌桌上紧张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还看到，那个总是穿着奇怪服饰的“林军师”，正靠在墙上，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时而指点，时而训斥。
绮梦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这两个奇怪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终于，万众瞩目的周六来到了。
今晚，是“赌圣”周星祖的出道首秀。
整个赌场被挤得水泄不通，连过道上都站满了人。所有人都想亲眼见证，这位被传得神乎其神的“赌圣”，究竟有何等通天彻地之能。
后台休息室里，林小乐正在给周星祖做最后的“战前动员”。
周星祖穿着一身林小乐为他量身定做的高级白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整个人看起来英气勃发，和一星期前那个土气的乡下小子天差地别。
但他依旧很紧张，手心里全是汗。
“我不行啊，小乐……我腿肚子都在转筋……万一等下又失灵了怎么办？那么多人看着……”
“怕什么！”林小乐重重地拍了下他的后背，“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脑子里有我给你装的‘算牌插件’，身上穿着我给你选的‘美颜滤镜’，你就是最强的！记住我们的战术——前期猥琐发育，靠算牌稳住局势；中期找准机会，用心理战术干扰对方；后期一击必杀，用你升级版的特异功能，让他知道什么叫‘神之手’！”
他把周星祖推到镜子前，指着镜子里那个帅气的青年：“看到没有？从今天起，你就是上海滩最亮的星！绮梦小姐就在台下看着你！上吧，皮卡丘……啊不，上吧，星哥！”
“轰——”
就在这时，大厅里那首被改造过的“摇滚版《上海滩》”骤然响起，激昂的旋律瞬间点燃了全场！
主持人高亢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每一个角落：“女士们！先生们！现在，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今晚的挑战者——来自法兰西的赌坛贵公子，‘黑天鹅’皮埃尔先生！”
一个身材高大、金发碧眼的法国男人，在聚光灯的追随下，缓步走上赌台。他穿着一身黑色燕尾服，举手投足间充满了贵族的优雅与傲慢。
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这个皮埃尔在上海滩早已名声在外，以其诡异莫测的快手洗牌和精准的心理洞察力着称。
紧接着，主持人的声音再次提高八度：“接下来！将要接受挑战的，就是我们今晚的主角！那位传说中的东方赌神！让我们欢迎——赌圣，周星祖先生！”
林小乐用力推了一把周星祖。
“到你了！上！”
周星祖深吸一口气，脑海里闪过绮梦的脸，又想起这一个星期的魔鬼训练。他攥了攥拳头，迈开脚步，走出了休息室。
当他踏入大厅的那一刻，所有的聚光灯都打在了他的身上。那首激昂的“bGm”仿佛是为他而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他。
他看到了台下人群中的绮梦，她也正好奇地望着自己。
周星祖的腰板瞬间挺得更直了。
他走到赌桌前，与那位法国赌神遥遥相对。
皮埃尔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周星祖，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他拿起桌上的一副新牌，手指如同跳舞的精灵，在一瞬间完成了令人眼花缭乱的切牌、洗牌、展牌动作，最后“啪”的一声，将牌整齐地码在桌上。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充满了艺术感。
他用带着浓重口音的中文，傲慢地开口：“听说，上海滩出了一个新的‘赌圣’？就是你吗？让我看看，你的‘特异功能’，是不是比我的手更快。”
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赌桌上的两个人。
周星祖看着对方挑衅的眼神，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狂跳，但出奇的是，他的大脑却一片清明。林小乐那些天的魔鬼训练，像代码一样刻在了他的脑子里。
他没有回应对方的挑衅，只是缓缓坐下，对着荷官，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发牌。”
林小乐站在人群外围，捏紧了口袋里那张黑桃A。
真正的考试，现在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