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到丈夫刚走没几天,婆婆竟盘算着让儿媳做暗门子生意。
“别哭了淮如。
听妈的,你这身段模样,东旭在世时还能守住,现在他走了……以后注意些,就当被狗咬了口。”
贾张氏说完转头望向熟睡的棒梗,“孩子还小,要养大成人,将来谋个好差事娶媳妇,全指望你了。”
秦淮如失魂落魄地望着寂静的屋子。
夜风从未关严的窗户钻进来,灵堂旁两支白蜡烛的火苗随风晃动,平添几分凄凉。
许大茂开完院大会回到屋里,辗转难眠。
一闭上眼睛,秦淮如梨花带雨的模样就在脑海里打转。
这些天他遵照父亲建议找老中医调养身体,一直没近女色。
“可惜啊。”
许大茂望着屋顶瓦片出神,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
“要不要当个接盘侠?”
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既然以后未必能有孩子,有秦淮如这样的女人暖被窝倒也不错。
不过终究是个寡妇,许大茂盘算着只贪图对方身子,并不想担责任。
阎阜贵照例问儿子:“解成,今天在轧钢厂学得怎样?”
自从花钱把阎解成送进轧钢厂,他天天都要这么问,问得儿子不胜其烦。
“爸,我才进厂几天?您天天问这个。”
阎解成没好气地回道。
“我花了大价钱把你送进轧钢厂,现在连问一句工作情况都不行了?要是等你学成出师,那还了得。”
阎阜贵气得直瞪眼,恨不得立刻数落阎解成一通。
归根结底,是因为这两天家里不仅没有任何额外收入,反而还多花了两块钱。
先是贾东旭去世随了一块钱份子,今天又给了易中海一块——毕竟刘海中都给了,他这个三大爷也不好意思不给。
这两块钱花得阎阜贵肉疼。
不过他也意识到自己太着急了,于是放缓语气说道:“解成啊,等你下乡放电影的时候,可得机灵点。
看到便宜的东西就买点回来,转手一卖也是一笔收入。”
阎阜贵清楚,短期内指望阎解成拿回多少钱不现实,毕竟学徒工工资摆在那里。
他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阎解成能像许大茂那样,下乡时带些土特产回来。
提到这个,阎解成也心痒得很。
这些日子跟着许大茂,真本事没学到多少,但许大茂那张嘴特别能吹。
阎解成自认是花了钱才进宣传科的,也学着许大茂摆起谱来,说了不少大话。
“爸您放心,等我下乡放电影,一定给您带好东西回来,至少也得带只老母鸡。”
许大茂总吹嘘下乡时老乡抢着送东西,这话阎解成牢牢记住了,真以为乡下遍地都是老母鸡和土特产。
听儿子这么说,阎阜贵心情好了不少。
今天也是被贾家的赔偿金刺激到了,阎阜贵甚至闪过让儿子也工伤拿赔偿的念头。
但毕竟是亲生的,虽然嫌弃阎解成赚不到钱,终究还是舍不得,只是想了想就作罢。
阎解成可不知道自己差点被亲爹算计。
“爸,您能给我五块钱吗?”
见阎阜贵脸色好转,阎解成趁机开口。
“什么?五块钱?”
一听到要钱,阎阜贵眼睛都瞪圆了。
阎解成支支吾吾地解释:“我这不是刚上班嘛,得跟宣传科的同事搞好关系……”
“要钱自己挣去!”
阎阜贵一口回绝,根本不理会儿子的哀求。
时光匆匆,转眼一个月过去,到了八月。
林建国正式进入轧钢厂工作。
他担任保卫科干事,负责治安组,工资定为二十二级,每月五十七元。
对于刚进厂的年轻人来说,这已经是极高的起点。
很多人在轧钢厂干了一辈子,也未必能拿到这样的工资。
林建国能够获得较高的职级评定,离不开他作为烈士家属的身份背景,同时也得益于街道办王主任和治安所周抗日的帮助。
尤其是周抗日,在林建国前往轧钢厂报到之前,特意找机会去了一趟厂里,与厂长杨爱国见了面,并谈起林建国几位牺牲的长辈。
杨爱国原本对林建国的印象就不错,知道他是“五一三”
入职的根正苗红青年,本就打算好好安排。
如今得知林建国的二叔曾是自己战友,更添一份情谊,便亲自拍板将他定为行政二十二级。
不过考虑到林建国年纪尚轻,最终安排他先从保卫科干事做起,属于高职低配。
轧钢厂保卫科分为多个组,主要划分为内卫和治安组两部分。
内卫负责厂区安全保卫,治安组则成立不久,是与街道办联合组建的,专门负责职工家属区的治安管理,职能与治安所有所重叠。
在那个主要依靠人力管理的年代,治安所人手严重不足。
为加强管理,除了发动群众,另一条路子就是联合街道大厂抽调人员,组建治安组,因此治安组实际上接受轧钢厂和治安所的双重领导。
治安组的正组长是保卫科主任张兵,属于代管性质,平时很少过问具体事务。
因为治安组主要负责厂区外的事务,且有治安所协同管理,张兵即便不直接参与,也不会出大问题,平时只挂个名,需要签字时盖个章而已。
林建国被分配到治安组担任副组长。
杨爱国曾亲自带他去见张兵。
正式上岗后,张兵便把相关事务都交给了林建国,连文件印章也一并移交。
周抗日还特意安慰林建国:“张兵既然把这摊事交给你,你就放心接手。
有不懂的地方,随时问他,或者来找我也行。
他是自己人,当年和我一个连队,一起上过战场。”
这番话让原本有些忐忑的林建国安下心来。
治安组本是为应付差事而设,张兵忙于整个保卫科的工作,无暇顾及组内杂务,组员们也大多懒散,经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林建国上任第一天就察觉到这种风气,心中不免不满。
他起初顾及张兵的面子,不打算太快动手整顿,但周抗日明确表示张兵是“自己人”
,还带他去张兵家吃了晚饭,等于交了底。
“你放手去做,治安组这一块我们精力有限,管不过来。
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就当是锻炼自己。”
周抗日这样鼓励他。
张兵清楚地看到了林建国脸上跃跃欲试的表情。
然而,工作多年的他深知,治安组的任务其实相当单调。
平日里处理的,大多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有时邻里之间甚至能为了一棵葱打起来。
最初并非没有安排别人来担任治安组组长,只是后来实在无人愿意接手,毕竟这几乎成了养老的岗位。
于是张兵索性自己兼任了组长。
反正治安组的框架还在,一切可以慢慢调整。
将林建国安置在治安组,主要是由于其他岗位暂无空缺。
治安组算是一个临时的安排。
如果他能在岗位上做出成绩,那么转岗或晋升便有了依据;即便没有突出表现,熬上几年也能积累些资历。
毕竟,林建国的年纪实在太轻了。
若不是他那烈属的背景,以及轧钢厂几位领导中有些人能和他的战友扯上关系,恐怕也不会有人愿意让这么年轻的人提干占位置。
因此,第二天一早,林建国就穿戴整齐,准时出现在了治安组的办公地点。
治安组的办公场所相对独立,是一个经过改建的小厂房。
里面设有一个大通铺供休息使用,室内有一片小场地,可在雨天进行训练,室外还有一个小操场。
如今,那个小操场上已经长满了青草,可见治安组的组员们已经很久没有出操了。
“站住,去边上站着。”
林建国板着脸,命令一名迟到的组员站军姿。
这名迟到的组员没当回事,还嬉皮笑脸地想掏出烟来打圆场。
林建国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一扭,同时脚下一绊,对方直接摔了个嘴啃泥。
“我干xx的!”
那组员怒骂一声,攥紧拳头爬起来就朝林建国脸上挥去:“敢打老子?看我不揍死你这小白脸!”
林建国轻松接住他的拳头,再次一扭,踢向他的膝盖。
对方吃痛跪倒在地,林建国随即用膝盖一顶,将他压在地上,一只脚踩住他的头,令他动弹不得。
“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配跟我动手?”
说完,林建国脚下用力碾了碾。
“疼疼疼……”
对方开始讨饶。
这时候,其他迟到的组员也陆续到了,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地上的同伴。
有人立刻喊了起来:“陈二牛,你怎么了?”
旁边几个人围了上来。
昨天他们已经见过这位新来的组长,却没想到今天组长就直接动手打人了。
面对围上来的人群,林建国丝毫没有露怯,沉声道:“怎么,还想一起上?”
围上来的几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平日懒散惯了,对这突如其来的下马威自然心生抵触,但碍于组长的身份,也没人真想动手。
“一群软蛋。
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一起上,我一人单挑你们一群;要么,就乖乖去边上站军姿。”
“一群怂包,给你们两条路。
要么一起上,我一个人单挑你们全部;要么,就老实滚去旁边站着军姿。”
林建国压根瞧不上这群散漫的治安组成员,目光冷冷扫了一圈,没几个人敢抬头直视他。
一个年轻些的沉不住气,大喊一声:“兄弟们,揍他!”
说完就挥拳冲上去。
林建国二话不说,抬腿就是一脚,直接把人踹飞三米远。
其他人本来也想动手,一看这架势,动作都迟疑了,心里明显发怵。
林建国却没留情,上前一顿猛踢,把围上来的全都撂倒在地。
“怎么?还想再练练?”
他环视四周,没一个人敢跟他对上眼。
“全体都有——操场集合!”
说完,林建国头也不回,径直走到操场中央,站得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