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醒来时,觉得身上凉飕飕的。他迷迷糊糊想扯被子,伸手摸了半天却扑了个空。
他困惑地睁开眼睛,只见黑压压一群人正盯着他看。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抹掉嘴角的口水印,满脸茫然。
许同志,你咋睡在这儿啊?
快回去吧,当心着凉!
听见问话,许大茂低头一看,顿时魂飞魄散——浑身上下就剩条红内裤!他慌忙护住要害,冲人群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啊?
话音未落,他已跳 ** 子,像阵风似的往家冲去。
许大茂茫然望着天花板,冰凉的水泥台面贴着脊背。他猛地坐起身,发现身上竟 ** 。
就在五分钟前巡视场地时,他分明没瞧见任何衣物。此刻套上工装裤的手还在发抖,太阳穴突突跳着——昨晚陪领导喝到断片,最后的记忆是自己踉跄回屋,栽倒在床。
哪是什么床!分明是露天电影台的放映桌。镜片前的晨雾突然变得刺眼,他攥紧拳头砸向大腿。出公差闹这种洋相,要传到杨厂长耳朵里......
门轴转动的吱呀声惊得他弹起来。
许大茂拉开门栓的手青筋暴起。李东倚着门框,手里晃着个蓝布包袱:物归原主。
包袱皮散开的瞬间,许大茂看清了那件皱巴巴的的确良衬衫——后襟还沾着放映机润滑油。他牙齿咬得咯咯响:你从哪捡的?李东两指夹着衬衫领子抖开,酒气混着露水味扑面而来。
许大茂一把夺过李东手里的衣物,急切问道:这衣服哪来的?
李东耸耸肩道:大马路上捡的,起初还以为是乞丐扔的破烂。后来听说有人光着身子倒在放映台上,看着眼熟就给捎回来了——没认错吧?
这话像刀子似的扎进许大茂心窝。他没想到丑事传得这么快,光天化日赤条条躺在放映台的糗事居然人尽皆知,此刻恨不得找堵墙撞死。尽管心里翻江倒海,他面上却强装镇定:东西送到了就回吧。
李东 ** 然压低声音:不过路上看见几个野孩子往你衣服上撒尿...
话音未落,许大茂像触电般甩开衣物。李东见状笑出声:逗你玩的!要真那样我还能给你捡回来?说完晃着膀子扬长而去。
许大茂气得浑身哆嗦,这才明白被戏弄了。他在屋里转悠了半个钟头,眼看电影放映时间快到,只得硬着头皮往放映台走。
一路上如芒在背,所有人都用怪异眼神打量他,交头接耳的嘀咕声此起彼伏。许大茂默念别理会,颤抖着去启动放映机。
两分钟后他猛然僵住——机器怎么按都没反应。反复重启几次后,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放映机彻底坏了。
这事被发现后,他立即把李东喊了过来,想让他检查下到底哪出了毛病。
李东瞅了瞅放映设备,直截了当地告诉许大茂:设备报废是因为电线被人硬拽断了。昨晚放映还好好的,今天就坏了,该不会你昨晚耍酒疯...
放屁!许大茂砰地拍桌而起,老子喝再多也不可能干这事,你别血口喷人!
李东无所谓地耸耸肩:那你解释解释设备上面的抓痕?昨晚就你一个人在这躺着吧?
许大茂张着嘴说不出话。他只记得自己迷迷糊糊脱了衣服上床,其他事全断片了。每次喝大他就这样,记忆全是碎片,根本想不起昨晚有没有扯电线。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时,领导走了过来:你俩杵这儿干啥?电影呢?
李东立刻报告:领导,放映机坏了,今天恐怕看不成电影了。
领导脸色骤变:昨天不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坏了?
李东意味深长地瞥了眼许大茂:是啊...昨天还能放呢,今天怎么就...
领导您别听他胡扯!许大茂急得跳脚,真不是 ** 的!
领导一脸茫然:什么不是你干的?到底怎么回事?
许大茂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李东倒是一五一十把昨晚许大茂醉酒睡在放映台的事全抖了出来。
昨晚参加酒局的领导听闻徐大妈撒酒疯脱衣躺上放映台,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喝酒可以,但酒后失德绝不可取。
他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再次质问许大茂:最后问你一次,放映设备真不是你弄坏的?
许大茂慌忙摆手:我对天发誓绝对没碰过设备!
李东忽然插话:可你记得清昨晚的事吗?说不定自己干了什么都忘了。
这话正戳中许大茂痛处。他确实记忆模糊,只确定残留的记忆里没碰过设备。但谁能保证呢?
领导闻言更觉可疑,目光如炬地审视许大茂。原本准备咬死说记得的许大茂,最终选择了坦白。
领导揉着太阳穴,明明答应让大家看最后场电影,现在闹这出...
许大茂耷拉着脑袋不敢吱声。李东见状提议:不如我给大家表演节目替代电影?保证新颖精彩。
将信将疑的领导只得同意,向观众解释原委后,场内顿时响起失望的叹息声。难得的文化享受就这么泡汤了。
当众人倍感失落之时,领导又开口继续补充道。
考虑到今天是休息日,如果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留下来观看表演。
原本百无聊赖的群众听说有节目,立即重新落座。转眼间,全场竟无一人提前离场。
领导满意地点点头,顺势递给身旁一个暗示的眼神。
李东准备的表演道具十分简单:一束鲜花、一张方桌,外加几样自制的小玩意儿。布置妥当后,他便开始展示魔术戏法。
其实魔术无非是利用视觉盲区来完成看似不可能的把戏。在这个书信往来、面对面交谈仍是主要沟通方式的年代,电视尚未普及,这般新奇的表演自然令所有人叹为观止。
天哪!那束花明明被剪断了啊...
太神奇了!断掉的花枝怎么又接回去了?
正当众人啧啧称奇之际,许大茂的脸色却阴郁得能拧出水来。他原本盘算着等最后一日平稳度过,就去轧钢厂向杨厂长邀功请赏。谁料功劳没捞着,反倒把放映设备给弄坏了——虽然他也不能确定是否真是自己失手,但昨晚确实只有他接触过放映台。想到这些,他的心情愈发烦闷。
整整一小时的表演中,李东多次邀请台下观众互动。原本因看不成电影而沮丧的人们,此刻都眉开眼笑,兴致盎然。
当指针走过8点,李东收起了魔术道具:今天的表演到此结束,大家可以散场了。
观众们却意犹未尽,这样精彩的演出他们还是头回见识,有人甚至掏出钱包挽留:再表演几个节目吧,我们愿意付钱...
李东闻言不禁失笑。
# 魔术 **
不只是钱的问题,我就会这几个魔术,今天全演完了,下回拿什么给大家看?
行了行了,就当留个悬念吧,下次有机会再给大家继续表演。
众人听后虽有些不舍,但李东既已这么说,也不便强求。
领导全程在旁边观看,不时发出惊叹。他坐在许大茂身旁,边看边解说,还连连称赞李东。
许大茂本就恼火李东抢了风头,听领导不停夸他,心里更不是滋味。
可又无法表达,总不能直接告诉领导他和李东有过节,让对方别夸了。
这一个小时让许大茂坐立难安。
节目刚结束,他就阴沉着脸快步回屋。
还没踏进房门,李东就跟了上来。
这么急着回去做什么?
听到李东的声音,许大茂脸色更难看了。他站在门口转身瞪着李东:你很得意是吧?
那么爱表现,怎么不陪领导多待会儿?他不是一直在夸你吗?
面对许大茂的阴阳怪气,李东慢悠悠走近。
那可不行。
放映设备的事你还没给个交代呢。
提到设备,许大茂明显慌了神:我根本就没弄坏,你别胡说八道!
李东耸耸肩:可昨天设备还好好的。能进那个房间的只有内部人员,昨晚就你一个在那儿睡觉。
说不是你干的,你自己信吗?
其实许大茂心里也犯嘀咕,但在李东面前绝不能认。
要是认了,不仅要赔钱,还得挨杨厂长一顿狠批。
他 ** 也不会承认。
能进去的人不止我一个,也包括你们,凭什么认定是我损坏了放映设备?
我昨晚睡得很熟,说不定是你们中有人偷偷动了手脚。
李东忍不住笑出声来,目光直视许大茂:我们没理由破坏设备,又不像有人闲得慌。
许大茂正要争辩,李东抬手看了看表:不和你多费口舌了,我还有事要办。至于 ** 如何,等派出所调查就清楚了。
厂里贵重的放映设备莫名损坏,这事肯定要上报公安机关。
许大茂闻言顿时慌了神。若真闹到派出所,事态会越发不可收拾。更棘手的是,他自己也不确定是否毁坏了设备。
就在他手足无措时,李东已转身离去。转身时嘴角微扬——他知道许大茂已落入自己设好的圈套。
由于最后一天电影未能放映,领导拒绝支付许大茂额外报酬。这次下乡放电影不但没捞到油水,反而惹来一身麻烦,许大茂垂头丧气回到轧钢厂。
当他们返回厂区时,杨厂长仍在办公。李东直奔厂长办公室汇报设备损毁情况。许大茂生怕被抢先告状,见状立即追了上去。
眼看李东要敲门,许大茂瞪眼质问: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汇报工作。李东笑意盈盈反问,难道你不是?
许大茂根本不信,认定对方就是来告状的:我也是来汇报工作。
两人在门前争执时,杨厂长推门而出。临近下班时分见到二人,厂长诧异地问:你们这是......?
【
到点儿了,你们先回吧,工作的事儿明天再说。杨厂长看了看表。
许大茂恨不得立马开溜,好琢磨对策,可李东钉在原地不动,他只能干着急——万一这小子背后捅刀子呢?
厂长,咱们来都来了,干脆把情况说说。李东单手插在工装裤兜里。
办公桌上的座钟嘀嗒响了几声。杨厂长松了口:成,说完准你们半天假。
好家伙!放映队的设备才检修完就趴窝了?杨厂长搔着下巴上冒头的胡茬:下乡放电影不是说好三天吗?
原计划三天,结果——李东刚开口,许大茂一个箭步插到前头:机器突发故障!我们也是临时...他袖口沾着昨晚涮羊肉的油渍。
巧了不是?李东拿铝饭盒敲着手心,前两天顺当得很,偏最后一晚歇菜。对了厂长,那晚许师傅说去修机器,结果我瞅见他...
汗珠顺着许大茂的后脖颈往下滚。
七十五
李东并未直言许大茂陪同领导赴宴的事,而是委婉提及许大茂次日苏醒于放映台,且身上衣物尽数不翼而飞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