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夜行动”第一次大规模的清剿行动，在付出沉重代价后，以失败告终。
第二天上午，龙城市公安局总部，局长办公室。
气氛异常凝重。局长赵振华脸色铁青，看着面前站着的两个人——刑侦支队支队长李建国、国家安全局龙城分局局长刘远山，以及昨夜行动的直接指挥者，重案组组长陈锋和国安行动处处长肖劲。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赵振华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昨晚的爆炸，是你们预料到的吗？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伤亡？‘冥府’这条线，你们到底掌握了多少情况？”
李建国和刘远山交换了一个眼神，将昨夜的行动经过和损失情况做了详细汇报。当听到有队员牺牲，多名队员受伤，以及关键的“货物”和目标人物逃脱时，赵振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废物！”他重重地一拍桌子，“花了这么大精力，动用了这么多资源，结果呢？打草惊蛇，损兵折将！陈锋，肖劲，你们俩给我一个解释！”
肖劲站得笔直，面无表情：“赵局长，行动失利，我们负有责任。‘冥府’的组织能力和防御部署超出了我们的预估，他们的‘影卫’确实训练有素。爆炸发生得很突然，我们怀疑他们提前在仓库内部安放了高爆物。”
“怀疑？！”赵振华冷哼一声，“空口无凭！你们有什么证据？”
一直沉默的陈锋开口了：“赵局长，我们有间接证据。行动前，我们的技术监控显示，‘冥府’成员之间有异常的加密通讯，提到了‘净化’和‘点燃’等字眼。而且在突围过程中，我们监听到他们内部有人下令引爆。同时，根据现场勘查，爆炸物残留物与非制式武器不同，更像是……军用级别的塑胶炸药。”
刘远山补充道：“赵局长，根据我们从线人和其他渠道得到的情报，‘冥府’确实与境外的某些极端组织和军火走私集团有联系，他们完全有能力获得和使用这样的爆炸物。这次行动，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很可能早就知道我们的计划，或者说，我们内部……”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内部有问题？！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房间里炸开。
赵振华的眼神变得极其锐利，他依次扫过陈锋、肖劲、李建国、刘远山：“你们的意思是，我们内部有‘冥府’的人？”
肖劲点头：“是的，局长。这不是没有可能。‘冥府’能够渗透到政府机构、金融系统、甚至军队内部，他们无孔不入。这次行动从一开始就透着蹊跷，我们对‘冥府’的了解似乎总是慢了一步，行动信息似乎也多次被泄露。昨晚，‘夜莺’的信号在关键时刻被屏蔽，这也非常可疑。”
陈锋也补充道：“我在想，为什么‘冥府’会选择在暗巷进行交接？那里虽然隐蔽，但也利于设伏。除非……他们从一开始就希望我们出现在那里，并且设下了陷阱。谁能提前知道我们可能会去暗巷？”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李建国。作为市局刑侦支队的支队长，行动计划的制定和下达，他是最核心的人物之一。
李建国脸色一变，连忙辩解：“各位领导，我……我可以保证，行动计划的保密工作是最高级别的！我只告诉了少数几个核心人员！”
“但有没有可能，信息是从更高层泄露出去的？”肖劲的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怀疑上级？这可是大忌。
赵振华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沉声道：“现在不是互相猜忌的时候！无论如何，我们必须找出问题所在！刘局长，你们国安方面，对内部的安全排查有什么进展？”
刘远山摇摇头：“难度很大。‘冥府’的渗透手段非常高明，很可能是通过策反、威胁，甚至利用我们的疏忽，安插了潜伏极深的眼线。而且，他们的通讯方式极其隐秘，我们截获的信息非常有限。”
陈锋站了出来：“局长，我认为，我们应该双管齐下。一方面，暂停大规模的清剿行动，避免再次被打脸；另一方面，我们要从外围线索入手，重新梳理之前的案件，尤其是那些看似不起眼的细节。同时，必须彻查内部，加强信息安全管理，防止进一步的泄露。”
肖劲表示赞同：“陈组长的建议可行。我们可以将计就计，假装行动受挫，士气低落，放松警惕，看看能不能引蛇出洞。”
赵振华沉思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就按这个思路办。李建国，你负责内部整顿和安全排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刘局长，你们国安继续利用技术优势，深挖‘冥府’的通讯网络和资金流向。陈锋、肖劲，你们带领‘清影小组’，重点梳理之前的案件，尤其是‘夜莺’最后传递的信息和‘货物’的下落。我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后，我要看到实质性的进展！”
“是！”众人立正敬礼。
散会后，走廊里。
“肖处长，你刚才说内部有问题，是什么意思？”陈锋忍不住问道。
肖劲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陈组长，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冥府’的目标似乎总是能避开我们最直接的打击？为什么我们每次抓到的都是一些小喽啰，而核心成员却总能逍遥法外？为什么我们掌握的情报，总是和实际情况有偏差？”
陈锋沉默了。这些疑问，其实也一直在他心头萦绕。
“还有，”肖劲继续说道，“‘夜莺’……你还记得他\/她吗？”
陈锋当然记得。“夜莺”是他们安插在暗巷多年的线人，提供了很多有价值的线索，但一直很谨慎，从未暴露过身份。
“我怀疑，‘夜莺’的信号被屏蔽，恐怕不是偶然。甚至……‘夜莺’本身，就有很大的嫌疑。”肖劲的语气很肯定。
陈锋心中一惊：“你的意思是……”
“我们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肖劲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任何人都不能完全信任。包括我们自己。”
陈锋感到一阵寒意。连自己人都要怀疑，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但他知道，肖劲说的是事实。在绝对的敌人面前，任何疏忽都可能导致灾难性的后果。
“好吧，”陈锋深吸一口气，“那我们就从‘夜莺’和那个‘货物’开始查起。我就不信，‘冥府’能把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
两人分手后，陈锋回到了重案组。队员们士气低落，脸上都带着沮丧和愤怒。
“队长……”小张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脸上缠着绷带。
“伤怎么样？”陈锋关切地问。
“没事，小伤。”小张摇摇头，“队长，昨晚……是不是我们内部……”
“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陈锋打断了他，“但是，我们必须更加小心。从今天起，小组内部实行严格的情报管控，任何人不得私自联系外界，所有行动必须向我汇报。”
“是！”
陈锋召集小组开会，将上级的指示和肖劲的分析通报给了大家。队员们虽然震惊，但也表示理解和支持。
“队长，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技术组的“幽灵”小李问道。
“重新梳理线索。”陈锋站起身，走到白板前，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之前的案件信息和人物关系图。“‘冥府’既然敢如此猖狂，必然有其立足之本和运转核心。我们需要找到这个核心。之前的几起案件，看似独立，但肯定存在某种联系。小李，你那边，对‘冥府’可能使用的加密通讯方式和资金流向，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幽灵”小李摇摇头：“很难。他们的加密技术非常先进，可能是用了某种量子加密或者动态密钥，我们现有的设备很难破解。资金流向也一样，他们似乎用了大量的壳公司和地下钱庄进行洗钱，追踪起来如同大海捞针。”
“夜莺”最后传来的信息是关于“鬼市”附近的交接，而“货物”很可能并未被炸毁。这是一个重要的突破口。
“小张，你再仔细回忆一下，昨晚突围前，你最后一次听到‘夜莺’的消息是什么？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细节？”陈锋转向小张。
小张努力回忆着：“我记得……‘夜莺’当时的声音很急促，好像有人在追他\/她。他说……他说交接地点不是‘鬼市’……而是……好像是‘沉睡之地’……然后信号就断了。”
“沉睡之地？”陈锋皱起了眉头，“暗巷附近，有叫这个名字的地方吗？”
小组成员们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
“看来，我们需要重新定义‘沉睡之地’的含义了。”陈锋沉吟道，“它可能是一个具体的地点，也可能是一个代号，甚至是一个比喻。”
“队长，还有一件事。”小李忽然说道，“我们在分析仓库爆炸现场的残留物时，除了炸药，还发现了一些微量的生物制剂成分。虽然含量极少，而且被高温破坏得很严重，但初步检测，似乎与之前那家生物科技公司火灾中发现的残留物样本……有些相似。”
生物制剂？这又是一个新的线索！
之前的生物科技公司火灾，一直被认为是意外。现在看来，恐怕也和“冥府”脱不了干系。
“看来，‘冥府’的活动范围远不止金融犯罪，他们可能还在研究更危险的东西。”肖劲得知消息后，也赶了过来，面色凝重地说，“这更加坚定了我们彻底清缴他们的决心。这种东西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线索似乎越来越多，但真相却更加扑朔迷离。内部可能存在的内鬼，神秘的“货物”，诡异的“沉睡之地”，以及危险的生物制剂……这一切都像一张巨大的网，笼罩在龙城市的上空。
陈锋知道，他们必须尽快找到突破口，否则，下一个牺牲者，可能就在他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