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馨等七人抬着担架,步履沉重地踏出了火车站锈迹斑斑的大门。
担架上,宁芊的脸庞苍白,气如游丝。
宁芊本欲让众人放下她,独自留守等待众人归程,却终究拗不过林馨眼中那份执拗的坚持,只得做了这彻头彻尾的“拖累”。
左前方抓着担架一头的张劲,低头瞥见泥地上的车辙,喉间挤出几声压抑的嘟囔。
秦溪目光触及那车辙时,肩头明显一沉,无声地叹了口气,整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她深吸一口气,将抓握担架的手臂用力抬高几分,视线投向前路。“走吧......”声音里带着强行提起的劲头,“到了地方,就能松口气了。”
一行人簇拥着担架上的宁芊,踏上了漫长而艰难的返程路。
宁芊戴着一副宽大的墨镜遮挡刺目的阳光,双手交叠置于胸前。
周遭同伴无不气喘吁吁,神情因疲惫而萎靡沮丧。
整个队伍的氛围,沉重得像是在出殡。
林馨与昔侩女友等人警惕地游弋在两侧,负责清理沿途零星冒出的感染者。
徒步约一小时后,老张已是汗流浃背,宽厚的背脊被汗水洇透大片深色。
他喘着粗气,难以置信地回头瞥了眼担架上“安详”躺着的宁芊,“看着瘦……怎么死沉死沉的?你……你吃秤砣长大的?”
宁芊贱兮兮地将双手枕在脑后,鼻腔里哼出一声轻蔑,“就你喊累?我看不是我的问题,是你虚。”
张劲脸上的肌肉抽搐,皮笑肉不笑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那你回头看看你后面呢。”
宁芊依言好奇地侧头望去。
只见横帅和昔侩各自抓着担架两头,面如死灰,双目无神地翻着白眼,如同两只脱水的鱼,一副行尸走肉般的绝望模样。
“啊……突然好困。”
宁芊果断将脸扭向一旁,埋进臂弯,“我睡会儿。”
见她耍无赖,老张无奈摇头,沉沉叹了口气,认命地继续迈步。
历经体能极限被反复碾压的三个小时,目的地终于遥遥在望。
秦溪胸膛剧烈起伏,肩膀酸痛如同脱臼。
她抬头望向街道尽头那熟悉的玻璃穹顶,眼中瞬间迸发出炽热的光芒!
“到了!就在前面!加把劲!快看前面!”
众人循声望去,疲惫的眼中顿时燃起希望的火苗。
原本迟缓麻木的脚步骤然提速,抬着担架奋力向前冲刺!
食物!水!
还有最关键的——房车!
就在众人鼓足气力,冲向那象征着希望的光点时——
秦溪眼中那不断放大的轮廓旁,景象也逐渐清晰。
嗯?
不对劲!
“停!”
秦溪猛地举拳,厉声示警!
老张困惑地转头,看向面色陡然剧变的秦溪,“怎么了?”
此刻,在秦溪的视野里,那本该空旷的地下商场入口街道,竟被十余辆迷彩涂装的吉普车塞得水泄不通!
车辆如同沉默的长龙,将整条马路彻底封死!
“警戒!警戒!”
秦溪疾声呼喊,奋力将担架拽向右侧一条狭窄的巷子!
一行人反应迅捷,猫腰鱼贯而入,瞬间隐入墙角的阴影。
四人将宁芊轻轻放在地面,随即迅速贴墙,探头窥视远方商场方向。
“什么情况?”老张紧握步枪,谨慎地探出半个脑袋,目光警惕的扫视前方。
秦溪神情凝重,缓缓摇头,“不清楚……可能是?联盟其他分部?”
“联盟”二字入耳,所有人的表情瞬间凝固,一股紧张感如寒气般弥漫开来。
枪支纷纷出手,金属光泽在阴影中闪烁,发出一阵细微的“咔嚓”声。
街道前方,沉默的吉普车群忽生异动。
咔哒!咔哒!
车门接连洞开,大批人影敏捷的跃下。
他们身披造型诡异的纯黑长袍,宽大的袍角垂落,拂过积满灰尘与枯叶的路面。
全身几乎都被裹得密不透风,唯有眼鼻处留出狭窄的缝隙。
远远望去,如同一群游荡于废墟的幽魂。
“这……什么鬼东西?穿得一身黑,跟送葬队似的。”
秦溪眉头紧锁,盯着这群装束古怪的不速之客,一时难以判断其来历。
躺在担架上艰难仰头的宁芊,听到这话,瞬间联想到了什么,心头猛地一沉!
“秦老师!你看到什么?穿黑的?是……黑袍吗?”
秦溪愕然转头,震惊地望向宁芊,“你怎么知道?”
宁芊急忙伸手示意林馨扶起自己,挣扎着靠墙坐稳,目光扫过众人,“我见过……是不是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一丝缝隙都不露?”
秦溪缓缓点头,眼中惊疑更甚,声音压得极低,“是联盟的人?”
宁芊缓缓摇头,面色罕见地染上凝重,“不清楚。之前偷袭北城时遭遇过……是个实力极强的组织,火力几乎媲美军队。”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媲美军队火力?!
这岂不是能与联盟分庭抗礼的存在?
宁芊猛然想到关键,忧心忡忡地隔墙望向商场方向。
“我重伤未愈,硬碰硬绝无胜算……如果他们发现了商场里的三人……”
后半句的可能性,不言而喻。
横帅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暴雨将至,一拳狠狠砸在身旁墙壁!
“操!绝不能让他们进去!那两个孩子还在里面!”
他眼神剧烈闪烁,猛地一甩肩头步枪,“咔嚓”一声拉开枪栓!
转身就要冲出巷口!
宁芊虚弱地伸手欲阻,手臂却在半途无力垂下。
墙角的秦溪眼疾手快,一把拽住横帅胳膊,将他粗暴地搡了回去!
“别找死!”
她食指重重指向横帅,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现在冲出去就是活靶子!”
秦溪无奈地扫视着他六神无主的焦躁模样,沉声道,“真要打,也得等他们全进了商场,我们占住门口打伏击!看看人家手里端的什么!”
“光我扫见那几秒,就有不下五六把AK冲锋!你想跟他们正面对抗嘛?能不能动动脑子!”
横帅被当头棒喝,稍稍冷静,却仍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原地打转,“可……可他们要是进去……那小姑娘才十九岁!她怎么能应付得了这帮暴徒?!怎么办啊秦溪!求你想想办法!救救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