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巴黎的夜雨还在下,雨点敲在玻璃上,噼啪作响,却盖不住陆夜安越来越重的呼吸。
江随这回没乱动了,只是懒洋洋的伸出三根手指,饶有兴致的开始倒数。
“3、2、1……”
话音落下的刹那,身下忽然有东西抵住了她。
江随低笑一声,身子一转,从他腿上离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重新坐好,动作干净利落,不带半点犹豫。
陆夜安还维持着僵直的姿势,浑身的燥热还没褪去,脑子里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他不明所以的看向江随,对方却单手托腮,眼尾勾着一点坏笑,像猫儿刚把毛线团拆得满地,却假装无辜。
陆夜安彻底懵了:“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随打了个响指,清脆一声:“测试。”
陆夜安眉头拧得更紧:“测试什么?”
江随抬了抬下巴,姿态慵懒地靠回沙发背,“刚刚在卫生间,我都把话说到那份上了,可是你依旧选择让我出去,为什么?”
“我实在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一个男人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还能忍到这份上。”
说到这,她拿起茶几上的玻璃水杯,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水。
“所以我刚刚就测试了一下,成功的排除了我的魅力不够,你对我其实没什么冲动这个可能,现在就只剩最后一种可能了。”
话音刚落,她转头看向陆夜安,唇角的弧度一点点扩大,目光往他下腹溜了半寸:“你是不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隐疾?”
看着江随脸上那意味深长的笑容,陆夜安眉心突突的跳。
竟然以为他有隐疾吗!
荒谬!
他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都错了,还有一种可能!”
江随拿起杯子喝水,饶有兴致地问:“是什么?”
陆夜安扯过旁边的抱枕,竖起来挡在自己腰腹前,像立起一面小盾牌,表情严肃:“这种事情,只有结婚之后才能做。”
“噗——”江随刚喝下的一口水直接喷出半口,呛得她弯腰直咳,金色碎发垂下来,遮了半张脸。
好不容易顺过气,她用指背擦掉唇边的水渍,难以置信地看向陆夜安:“你认真的吗?”
“当然。”陆夜安答得没有丝毫犹豫。
江随摸了摸下巴,欲言又止:“你一直都这么……保守吗?”
“你觉得我这是保守?”陆夜安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眉头紧锁,“我这是负责!”
江随耸了耸肩:“负哪门子责?难道在你眼里,是否占有伴侣身体这一标准,才是责任感产生的关键吗?所以在没有发生关系之前,你就完全没必要对伴侣负责?”
“当然不是这样。”陆夜安立刻反驳,眉心拧成一个川字,“没发生关系之前也要负责,只是发生关系之后,需要承担的责任更大了。”
他抱紧抱枕,振振有词:“所以这事只有在结婚之后才能做,恋爱期间就做了的话,分手了怎么办?”
江随笑吟吟地反问:“结婚之后才能做的话,离婚了怎么办?”
陆夜安:……
看他语塞的样子,江随轻笑一声,指尖在杯口画圈,继续问:
“你知道国内不给同性情侣发证吧?照你这逻辑,全国那么多同性恋,只要民政局不盖章,他们的床板就不能响?”
陆夜安轻咳一声,想了想回复:“同性情侣没法结婚,自然不一样,但异性情侣是可以的,不能混为一谈。”
江随捧着杯子,慢悠悠地又喝了一口水,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为什么要把这种事情跟结婚绑定?难道因为没结婚就做这种事,会显得很轻率,很浪荡?可是凭什么?”
“双方以爱为出发点,你情我愿做出的选择,就因为少了那张纸,自动变成了浪荡?自动降级成不负责任的贪一晌之欢?”
她每问一句,身子就往前倾一寸,最后几乎贴到男人面前:“两个成年人,居然都没有对自己身体的支配权,不荒谬吗?”
陆夜安背脊抵着沙发,退无可退,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江随轻声笑,指尖点在他胸口,眼尾拉出锋利的弧度:“还是说……你有什么处女情结之类的?”
“我没那么庸俗。”陆夜安否认的干脆。
“没有就好。”江随耸耸肩,重新靠回沙发背:“我最讨厌这样的男人,像公狗一样。”
说到这,江随嫌弃的抽了抽鼻子:“在这种男人眼里,一旦跟女人发生关系,得意的好像公狗撒了泡尿做标记,沾上了他的尿,就一辈子都沾着他的味道。”
陆夜安点点头:“这种人根本就没把女人当人看,也没把他自己当人看。”
江随支着下巴,打量着他的神色,忽然笑起来:“你似乎有点被我说服了。”
陆夜安轻咳一声:“好吧,你说的确实有些道理,这种事情不一定要跟结婚绑定,但我还是觉得这事要慎重。”
江随唇角轻勾,捏住他耳垂晃了晃:“怎么样才算慎重?择良辰吉日,沐浴焚香,斋戒卜卦?”
她指腹下移,按在他喉结,那里还留着刚才被她咬出的浅浅齿痕,像一枚盖章的私印:“我随性的很,高兴亲你就亲你,想抱你就抱你,想跟你上床——”
她停半拍,舌尖舔过虎牙,“全看心情。”
陆夜安无奈,轻叹一口气:“可我会担心。”
江随挑了挑眉:“担心什么?担心我睡完你就甩了你?还是担心你自己睡完就后悔?”
“担心你疼。”陆夜安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滚烫:“担心你以后回忆起来,觉得这一夜是仓促的、不被珍视的,更担心你将来后悔。”
他顿了顿,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不想你有一秒,觉得自己被辜负。”
窗外雨幕如帘,室内灯光被水汽晕开,柔和得像一层纱。
江随额头抵住他肩窝,声音闷在布料里,带着无奈:“陆夜安,你怎么这么傻。”
“我只是慎重。”
江随笑出声,指尖戳他胸口:“也挺好,你要是那种急不可耐,脱了衣服就朝我冲过来的状态,我早就一脚把你踹出二里地了。”
她凑近,唇几乎贴上他耳廓,吐息滚烫,“但你这种一忍再忍,拼尽全力克制的模样,反而让人忍不住想撩拨你了,怎么办?”
陆夜安之前被撩拨起的燥热本就没完全消退,此时呼吸一滞,掌心用力压紧小腹前的抱枕,匆忙往旁边挪了点:“你是流氓吗?”
江随笑的直不起腰,还不忘继续逗他,推了他一把:“哎呦,别害羞嘛,快,衣服脱了站那边去!让我欣赏一下胸肌~”
陆夜安无奈至极,把抱枕往小腹一按,咬牙切齿的起身:“我去趟厕所。”
他声音哑得发干,像砂纸磨过金属,起身时膝盖撞到茶几,玻璃面“嗡”地一声颤。
江随窝在沙发里,长腿晃啊晃,笑着冲他喊:“你干脆住厕所得了,要不要我把被子给你送过去?”
男人脚步一顿,回头,眼尾眯成危险的线:“始作俑者还好意思笑?谁害我变成这样的?”
江随双手合十,指尖抵在鼻尖,表情严肃:“施主此言差矣,贫僧不过外魔,你若心湖无波,纵我风浪滔天,你自岿然不动,如今潮涨,乃你欲望太多,怎赖贫僧作恶?”
胡诌完这一套,她还闭上眼睛,一本正经的念了声阿弥陀佛。
陆夜安被气得笑出一声短促的气音,转身坐回沙发,长臂一捞,扣住她纤细的腰,便她整个提了起来,按坐在自己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