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城计划功亏一篑,即便是王携,心中也难免生出一股郁气。
周正更是烦躁,魂光在承泣穴内来回踱步,懒人沙发都被他踢到了一边。
“周正,依你之见,眼下该如何应对?”
“这还不简单?摸鱼啊!”
周正随口答道。
“摸鱼?”
王携蹙眉。
“对,就是出工不出力。”
周正解释道,顺便向王携传授起心得。
“面上该点的卯点着,但心思别用在正道上。”
“他们不是非要我们教吗?那就教,但教得好不好,学生进境快不快,那可就不是我们能完全保证的了。”
“这事儿影响因素多了去了,孩童悟性、努力程度……咱们随便就能找出一百个理由来搪塞。”
王携沉默了片刻。
他无论是修行还是做事,皆力求完美,这种敷衍塞责的方式,与他秉性不符。
周正感知到了王携的纠结,便继续“纠正”起他的价值观。
“哎,你这死脑筋得转个弯。”
“我知道你做事就得认真。”
“一板一眼把事情做好是美德,可如果这件事本身就是坏事呢?”
“你越认真,造的孽就越大。”
“所以,这时候就得学会什么叫底线灵活。”
“我明白了。”
良久,王携缓缓应道。
“只是,此事于我,确非易事。”
“没事,慢慢学,哥们儿教你。”
周正见他松动,心情也好了些。
“摸鱼也是门高深的学问,讲究的是态度端正,但效果嘛……嘿嘿,恰到好处即可。”
两人交流间,已回到了清岳上院。
那两名吴家修士直接将王携带到了执事堂外。
李执事见到王携,露出极为诧异的神色。
“哟?王正?”
“老子派人寻了你一年多,音讯全无,没想到……你小子自己蹦出来了?”
他目光转向王携身后的两名修士,其中一人拱手道。
“李执事,吴执事有交代,请您妥善安置此人,莫要再出差池。”
李执事闻言,脸上诧异之色更浓。
他挥挥手让那两名修士退下,然后踱步到王携面前,绕着他走了一圈,啧啧有声。
“好啊,好啊,王正,你小子可以啊。”
李执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没想到吧,绕了一圈,你小子又落我手里了。”
王携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回道。
“有劳李执事挂心。”
李执事碰了个软钉子,也不以为意,转而道。
“不过你小子,对修炼一道,倒真有两把刷子。”
他语气带着几分感慨。
“你走之后,上面又派了好几个讲席来接替你留下的空缺。”
“哼,一个个看上去人模狗样,真教起学生来,简直蠢笨如猪。”
“好在老夫还算反应快,从你教过的那批子弟口中询问出你讲解的诸多要点,编成了一册讲习精要。”
他脸上露出一丝得意。
“就靠着这东西,令后面那些蠢材照着上面讲的去指导修炼,这才勉强没让这批弟子的进度落下太多。”
“如今你回来了,正好。”
李执事盯着王携,直接命令道。
“把你那套东西,给老夫继续整理。”
“炼气中期的部分,功法运转,瓶颈突破,灵力锤炼……所有要点,都给老夫清清楚楚地写出来。”
“有了这东西,老子看谁还敢说老子手下无人。”
王携面上却露出为难之色,拱手道。
“李执事谬赞了,晚辈如今修为卡在炼气六层瓶颈,心神难以专注,且对炼气中期功法的理解远不及初期精深,实在不敢误人子弟,难当此任。”
李执事闻言,脸色沉了下来。
“王正,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给脸不要脸!”
“老子好声好气跟你商量,是看得起你!今天这活,你要是敢说半个不字……”
他踏前一步,灵压更盛,锁住王携。
“老子现在就宰了你!真当老子不敢杀一个炼气期的小辈吗?”
灵压临身,王携只觉气血翻腾,灵力运转极为不畅。
但他依旧挺得笔直,并未因这死亡威胁而露出半分怯懦。
“老匹夫!给你脸了是吧!”
识海中,周正炸毛了,憋了一路的火气喷发了出来。
“真当老子是泥捏的?”
“老王,和他干!”
“妈的,老子惊魂刺练了这么久,正愁没地方试试效果,就算拼着神魂受损,也要阴死这个老东西。”
“等宰了他,咱们再找机会摸出城去,不在这里受这鸟气。”
然而,王携比周正更清楚筑基与炼气之间的差距。
周正的惊魂刺或可出其不意,但能否重创一名有所防备的筑基修士,仍是未知之数。
一旦失手,便是万劫不复。
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只会带来毁灭。
王携顶着磅礴的灵压,缓缓抬起了头。
“晚辈人微言轻,修为低劣,前辈若执意要取晚辈性命,不过举手之劳。”
“然而,即便前辈即刻将晚辈挫骨扬灰,晚辈……依然无意,亦无力推演此诀。”
“你……!”
李执事指着王携,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他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看起来甚至有些孤僻的炼气小修,骨子里竟如此强硬。
在死亡威胁下,非但没有屈服,反而摆出一副滚刀肉架势。
这小子……是真不怕死?
还是有所依仗?
僵持了数息,李执事周身那沸腾的杀意竟一点点泄了下去。
最终化为一声恼羞成怒的喝骂:
“狗东西!不识抬举!”
骂完这一句,他也失去了动手的兴致,或者说,王携这种滚刀肉般的态度,让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置。
“不过……”
“若李执事能助晚辈寻得一物……晚辈或许,可以勉力一试。”
峰回路转。
李执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混账小子,刚才还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转眼竟然开始提条件了?
他居然被一个炼气期的小辈要挟了?
一股荒谬的感觉涌上心头,让他气得差点笑出声来。
他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说!”
识海内,周正也懵了一下,随即猛地反应过来。
“我靠!被这老匹夫气糊涂了。”
“老王高啊,让他去找地脉石乳。”
“他吴家家大业大,找这东西总比咱们容易吧。”
王携心中早有定计,此刻便顺着周正的话说道。
“晚辈近来修炼需地脉石乳,此物难寻,晚辈苦求不得,故而修为停滞。”
“若前辈能助晚辈寻来此物,晚辈感念前辈恩德,或可竭尽所能,尝试推演那炼气中期的修炼要义。”
“地脉石乳?”
李执事闻言,眉头紧紧皱起。
他身为筑基修士,见识自然不凡,很快便想起了这是何物。
此物虽不算顶阶天材地宝,但确实偏门,浮萍城一带少有出产。
他审视着王携,试图判断这是否又是一个推脱的借口。
但王携不似作伪,而且提出的条件具体明确,反而比空口白牙的拒绝更像那么回事。
沉吟良久,李执事心中权衡利弊。
强逼这小子,看样子是逼不出什么了,杀了他更是于事无补。
若一点地脉石乳就能让他乖乖就范,把这炼气中期的要义整理出来,那这笔买卖……
似乎也不算太亏?
毕竟上面催得紧。
“哼!”
李执事冷哼一声。
“老子就信你这一次,地脉石乳是吧?我会留意!”
“但若我找来了地脉石乳,你小子却拿不出个让老子满意的要义来……”
“到时候,可就不是抽魂炼魄那么简单了。”
发完威胁,他似乎也觉得跟一个炼气小辈置气有失身份。
他从储物袋中摸出两样东西,扔给王携。
一枚是代表着清岳上院讲席身份的玉牌,与之前那块一般无二。
另一块,则是一面雕刻着云纹的青色令牌。
“这是清岳上院内部建有的洞府小院令牌,丙字十七号。”
“这段时间,你就给老子待在院里,没有老子的允许,不准踏出上院半步!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