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章村北山的火光映红了天空,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悲凉气息。
“我屮,这群王八蛋居然放火烧村。”谢岳牙齿紧咬,双手握拳。
陈鸣飞没有说话,就这么拉着谢岳的的衣服,避免他冲动的跑过去。
“飞哥!”杨凡想提醒陈鸣飞,尽快做出决定,是走,还是杀回去。
就这么静静的看了几分钟。天空的红霞就像恶魔裂开的巨嘴,发出嘲笑。
“飞哥?”杨凡已经拿出西瓜刀,再次发出提示。
“等等。”陈鸣飞又拉出杨凡,让他也不要冲动。既然已经离开村子里,那就没必要再回去送死,不然当初就死命留下不是更好。
“诶?你们看那边,是不是麦田被人点着了?”陈鸣飞突然发现,下章村山南这边的平地上也起了火光,按位置计算,那里应该是还没有收的麦田。
“好像是,可是他们为什么放火烧粮食啊?”杨凡不解的问着。
“不是那群人。是老头子们点的。”陈鸣飞反应一下说到。
“应该是老头子们也知道,对方是缺粮,烧了也不给他们留。”
“这么说,那帮老头子还活着!走,我们去接应他们。”谢岳说着就要开跑。却被陈鸣飞一把抱住。
“别去了,来不及了。”
“你放手。”
“你别冲动。你自己看看这火势,等你过去了,火势就大到过不去了。你好好想想,那帮老头放火就是断了后路,也是阻断追兵的路。”陈鸣飞抱着谢岳不放,把自己的理解说了出来。
谢岳不再挣扎,身体也放软下来。要不是陈鸣飞抱着,可能就会一屁股坐在地上。陈鸣飞用力把谢岳往起抱了抱,让他自己站稳,就放开了手。自己也是呆愣愣的看着麦田里的火光。就好像还能看到那帮老头倒出放火的身影。
谢岳没有再吵着要回去,而是膝盖一软,就这么跪在田埂上,向着村子的方向,重重的嗑了一个头。
“走吧。别浪费老头们的一番苦心。”陈鸣飞用力拉起谢岳,推着他往前走。
“杨少,走了。”陈鸣飞推着谢岳,呼唤还在发呆的杨凡。
“粮食啊,粮食啊。不该烧粮食啊。”杨凡看着火光,喃喃自语。
“走了。别感慨了。快走。”
陈鸣飞三人跌跌撞撞的走到高速上,回头看着远处的一条火龙,心中都是唏嘘不已。
一路上,三人都没有再说话,而是低头赶路。不知道每个人心里都在想什么。
终于在晨曦出现前,赶到了约定的好的汇合点。
隧道口外,谢老爹和刘斌几人正在等着他们。当能看清人影的时候,谢老头情不自禁的应着三人走来。
“小岳?只有,只有你们三个人吗?”谢老爹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儿子,但还是不免遗憾的问出心中疑惑。
谢岳没有说话,低着头,应该是在忍着泪水。
“好了,你们能平安回来就好。”谢老爹叹了口气,拍拍谢岳的胳膊算是安慰。他是知道老头子们的计划的,虽然不知道具体操作,但也知道,他们就没打算回来。
“飞哥,你们没事儿吧?”刘斌也上前抓住陈鸣飞的胳膊上下打量,观察着情况。
“没事,我们都没事儿?”陈鸣飞扒拉开刘斌的手,情绪低落。这种时候的关心,只会让他难受。
“怎么了?还有昨晚的火光是怎么回事儿?”刘斌可能是不理解陈鸣飞他们为什么情绪低落,也可能是本身情商不高。还是问出昨晚看到的事情。
“唉~”
陈鸣飞想骂刘斌一顿。可是自己怎么都骂不出口。回头看看来时的方向,只能哀叹一声,把昨晚的事儿说了一遍。
“额,这…”刘斌已经没有什么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情绪。说这种行为很英勇吧,老头们又不是士兵,说烈士吧,同样不合适。
“行了,别说了。我们先回去汇合吧。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路。”陈鸣飞不想继续聊这伤心事儿,向着隧道走去。
三人能回来,确实引起轰动。都围过来七嘴八舌的问着,可三个人谁都不想再说话。
谢老头也是看出来了,上前打圆场,让众人散开,说是让陈鸣飞他们休息一下,还得继续赶路。然后自己则把知道的事情经过,简单的和众人说了一遍。
隧道里有嘤嘤的哭声,不知道是不是那十三个老头的家属。
陈鸣飞在隧道边,靠墙坐下,低着头,把头埋在膝盖处。听着细小的哭声,安慰人的话语,低声的咒骂,还有人的叹息声。这些声音被隧道里的环境放大,但却听不清。
“小飞飞。你别难过了,这不怪你。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谢晓菲坐在陈鸣飞身旁陪着他。
听到这句话,陈鸣飞莫名的烦恼。抬起头,瞪着猩红的眼睛,看着谢晓菲。
“我不想再听到这句话了。什么叫已经做的很好了?难道我这就是我的极限了么?对,这就是我的极限。我的能力就只能如此,是我不自量力,是我把一切都搞砸了。”陈鸣飞痛苦的低吼。他也知道不应该向谢晓菲发脾气,他应该恼怒的是自己的无能。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那句话,自己就被点燃了。
“没事了,没事了。哭出来就好了。没事儿了。”谢晓菲一把抱住陈鸣飞,一手摸着陈鸣飞的后脑勺,一手轻轻拍着陈鸣飞的后背,轻声安慰。
半小时后,众人平复心情。收好各自的东西,准备出发。死去的人,已经逝去。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挣扎。也不知道死亡,会不会也是种幸福。至少,死去的人不会再有痛苦和悲伤。
“小飞飞。擦把脸吧。你这一脸和小花猫一样了。你先擦擦脸,我去找把剪刀,帮你剪下头发。”谢晓菲拿出一条微微发潮的毛巾给陈鸣飞,现在可没有多余的水给陈鸣飞洗脸了。昨晚被火燎到的脸,被刚才的眼泪一冲,变成一条一条的印子,原本的空气刘海,现在也变成黑乎乎的一片小卷毛。
谢晓菲拿着剪布料的大剪子,给陈鸣飞修剪头发。本来是想修剪一下,结果越减越短,最后也就只能贴着头皮,剪成圆寸。
等陈鸣飞收拾妥当再看,一个没有眉毛的人,还顶着一个狗啃般的圆寸。怎么看都不像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