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芷院的烛火已燃至过半,灯花噼啪炸了一声,落在摊开的羊皮布防图上,将“姜明远书房”的标记映得格外醒目。谢星辞指尖捏着半张泛黄的符纸,目光落在布防图东北角——那里离聚邪坛最远,却用墨笔描了三道粗线,标注着“三重守”,正是姜家主事姜明远的书房所在。
“布防图上只标了书房外有三重守卫,却没说里面藏了什么。”萧珩将刚温好的酒倒在瓷杯里,热气裹着酒香飘散开,却没冲淡空气中的凝重,“但姜明远是姜家说了算的人,柳玄要催动聚邪坛的咒术,定少不了和他交底——书房里多半有咒阵的‘引咒诀’,甚至可能有他和萧瑾私下往来的证据。”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轻捷的脚步声,陆烬掀着竹帘进来,肩上还沾着夜露,手里攥着张揉皱的纸条:“暗卫探到,姜明远今晚没去聚邪坛,一直在书房待到戌时才回内院,临走前还让贴身小厮把书房门锁了三道,钥匙亲自挂在腰上。”他将纸条放在桌上,上面是暗卫速记的字迹:“书房窗下埋有地缚咒,门后设隔音咒,擅入者轻则被困,重则引动闻咒哨。”
谢星辞拿起纸条,指尖划过“地缚咒”三字,忽然想起父亲手札里的记载,抬头道:“地缚咒需用‘解缚符’压制,隔音咒则要靠‘破音针’——我这里有父亲留下的符针,今晚正好能用。但关键是钥匙,姜明远把钥匙带在身上,硬闯的话,隔音咒一破,周围的巡夜卫肯定会围过来。”
“钥匙的事我来解决。”陆烬往椅背上一靠,指尖敲了敲腰间的短刃,“暗卫说姜明远有个习惯,每晚亥时会去内院的小厨房喝一碗莲子羹,小厮会在门外候着。我可以趁机潜进去,用‘迷魂散’把他弄晕,拿了钥匙就走,不会惊动其他人——迷魂散是我之前从江湖人手里买的,半个时辰就醒,醒了也记不清发生什么。”
萧珩却摇了摇头,指尖点在布防图上书房附近的哨位:“不行,内院离闻咒哨太近,你潜进去时要屏住灵气,可迷魂散需要近身才能用,一旦姜明远挣扎,你难免会动灵气,到时候铜铃一响,就全完了。”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谢星辞,“不如换个思路,你懂咒术,能不能直接破了书房的锁咒?”
谢星辞沉吟片刻,从袖中取出巫医手札,翻到夹着红绸的一页,上面画着一道复杂的符纹:“这是‘破锁咒’,能解开靠咒术加持的锁,但需要一盏茶的时间——而且施法时会有微弱的灵气波动,得有人在旁边牵制住附近的哨卫,不让他们察觉到波动。”
“那我和陆烬分工。”萧珩立刻定了主意,“我带五个暗卫,在书房西侧的巷口制造动静,引开巡夜卫和闻咒哨的注意力;陆烬守在书房窗下,一旦有突发情况,就用短刃解决靠近的守卫;星辞你趁机在门外施法破锁,进去后先找引咒诀和往来信件,记住,最多只能待两刻钟,不管找没找到,都要撤出来——亥时一过,姜明远就会回内院,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陆烬皱了皱眉,似乎觉得哪里不妥:“要是书房里有咒奴埋伏怎么办?暗卫说姜家调了十几个咒奴,除了放在聚邪坛的,剩下的说不定就守在姜明远身边。”
“这个我有办法。”谢星辞从木盒里取出几张折叠的黄符,上面用朱砂画着特殊的符纹,“这是‘驱奴符’,咒奴是被咒术控制的,只要把符贴在他们的后颈,就能暂时打断咒术控制,让他们陷入混乱。我带三张在身上,足够应对突发情况。”他又摸出荷包,听风虫在里面轻轻颤动,却没有之前的警惕——显然这计划没有明显的漏洞,只是需要格外谨慎。
萧珩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月光已经爬上院墙,落在桂树的枝叶间:“时间定在今晚亥时初刻,现在还有一个时辰,大家各自准备。陆烬,你去跟暗卫交代清楚,西侧巷口的动静要做得像意外,比如弄倒柴堆,别让人看出是故意的;星辞,你把符针和驱奴符收好,施法时尽量压低灵气波动;我去安排外围的暗卫,确保撤退的路线畅通。”
陆烬站起身,将纸条揣进怀里,短刃在月光下闪了下冷光:“放心,柴堆倒了之后,暗卫会假装是不小心碰倒的,姜家的人只会以为是巡夜卫失职,不会多想。”
谢星辞将手札和布防图收好,指尖捏着那张破锁咒符,忽然抬头道:“还有一件事,要是在书房里找到萧瑾和姜明远往来的信件,一定要带回来——有了这个,就能证明萧瑾和姜家是一伙的,等乱葬岗的事结束,就能揭穿他的伪善面具。”
萧珩点了点头,目光落在烛火上,灯花又炸了一下,像是在预示着今晚的行动不会平静:“不管能不能找到,安全第一。姜明远老奸巨猾,书房里肯定藏着不少陷阱,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亥时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时,清芷院的烛火被吹灭,三道身影先后掠出月亮门,消失在夜色里。桂树的叶子在夜风中轻轻晃动,像是在目送他们远去——今晚的潜入,不仅关系到明日乱葬岗破阵的成败,更关系到能否撕开萧瑾与姜家勾结的口子,每一步都容不得半点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