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的风裹挟着沙砾,拍打在马车车篷上发出沙沙声响。商队行至第三日午后,远处地平线上终于浮现出一道黑色的雄关轮廓,城墙依山而建,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正是东域边界的黑石关。
“大小姐,前方便是黑石关了。”秦风勒住马缰,语气凝重,“您看关前那队卫兵,比寻常关卡多了三倍不止,城楼上还架着弩箭,看来姜后早有吩咐,势要拦住我们。”
谢星辞掀开车帘远眺,只见关隘入口处壁垒森严,身着铁甲的卫兵逐一对往来商旅盘查,货箱被翻查得底朝天,甚至有卫兵拿着画像比对行人面容。“那守将果然谨慎。”她低声道,“影卫先前说守将贪财好色,不知能否按计划行事?”
话音刚落,两名影卫已从驼队后方悄然靠近,其中一人沉声道:“属下已按计划,让眼线将一名绝色女子和一箱黄金送至关守府中。此刻守将大概率在府中享乐,但关卡卫兵仍由他的心腹统领,盘查不会松懈,需用隐匿术避开核心检查。”
“隐匿术?”阿蛮好奇地探头,“是能让人看不见的法术吗?”
左侧影卫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布囊,打开后里面是些灰黑色的粉末,散发着淡淡的草木气息:“这是‘敛息粉’,混合了东域‘隐身草’的汁液炼制而成,撒在身上可隐匿气息,配合特定的屏息法门,能在短时间内避开常人视线与探查。只是药效仅能维持一个时辰,需速战速决。”
萧珩接过布囊,分给众人:“秦叔带亲卫应付明面上的盘查,尽量拖延时间。我与星辞、阿蛮,还有影卫,用敛息粉隐匿身形,趁机将藏有兵器和丹药的核心货箱送过关卡。”
安排妥当后,商队缓缓驶向关卡。秦风上前与卫兵统领交涉,递上货单与沉甸甸的银子,脸上堆着笑:“统领辛苦,一路风沙,还望通融。”
卫兵统领是个络腮胡大汉,眼神锐利如鹰,接过银子却并未放行,冷声道:“奉守将令,今日所有商队,必须逐箱查验,尤其是重型货箱,不得遗漏!”他挥手示意卫兵上前,“把最前面那几箱打开看看!”
那些货箱里装的都是普通丝绸,秦风心中有数,却故作不舍:“统领,这丝绸最怕沾染尘土,还请手下留情。”
就在卫兵即将开箱的瞬间,城楼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名小兵慌慌张张跑下来,对络腮胡大喊:“统领!守将大人有令,府中出了急事,让您立刻回府议事!”
络腮胡眉头一皱,显然有些不耐烦,却也不敢违抗守将命令。他狠狠瞪了秦风一眼:“算你们运气好,抓紧时间卸货查验,不许耍花样!”说罢便急匆匆离去。
“机会来了!”萧珩低喝一声,众人立刻取出敛息粉撒在身上。谢星辞按照影卫传授的法门屏息凝神,只觉周身气息仿佛被无形的屏障包裹,连呼吸声都变得极轻。她下意识看向身旁的阿蛮,只见少女的身影竟变得有些模糊,若非刻意注视,几乎要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
影卫率先发难,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卫兵之间,指尖弹出细小的石子,精准打中几名卫兵的昏睡穴。卫兵们纷纷倒地,剩下的人顿时乱作一团,以为是遭遇了劫道的悍匪,纷纷抽出兵器戒备。
“快走!”萧珩拉住谢星辞的手,带着阿蛮直奔核心货箱。那些货箱已被秦风的亲卫伪装成沉重的丝绸箱,实则里面藏着拆解的兵器、剩余的药材,以及最重要的父亲笔记与解厄丹药。
谢星辞只觉脚下生风,耳边是卫兵的呼喝声与兵刃碰撞声,却无人察觉他们的踪迹。敛息粉的效果果然神奇,即便有卫兵擦肩而过,也只是茫然地环顾四周,完全没发现近在咫尺的几人。
就在他们即将把核心货箱推过关卡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喝:“不对劲!定有奸细!”原来是络腮胡去而复返,他显然察觉到了异常,亲自提刀冲了过来,目光死死盯着那几箱核心货箱,“那几箱不许动!给我拦下他们!”
卫兵们闻声围拢过来,形成一道人墙。萧珩眼神一凛,对影卫使了个眼色。两名影卫立刻现身,手中短刃出鞘,与卫兵缠斗起来。敛息粉的药效即将耗尽,谢星辞只觉周身的屏障渐渐消散,连忙对萧珩道:“药效要过了,必须尽快冲过去!”
萧珩点点头,运转内力护住谢星辞与阿蛮,抬手一掌拍向身前的卫兵。掌风凌厉,几名卫兵应声倒地。秦风也带着亲卫赶来支援,与影卫一同缠住追兵。
“星辞,你带着核心货箱先走!”萧珩喊道,“我与秦叔、影卫断后,在关后十里的戈壁绿洲汇合!”
谢星辞没有犹豫,与阿蛮合力推着核心货箱,趁着混乱冲过了黑石关。出关的瞬间,她回头望去,只见萧珩等人被卫兵围在中间,剑光与刀影交织,却依旧从容不迫。她握紧拳头,心中默念:“萧大哥,一定要平安赶来。”
阿蛮推着货箱,气喘吁吁道:“姐姐,我们安全了!这隐匿术也太厉害了,刚才那些卫兵就像瞎了一样!”
谢星辞放慢脚步,查看了一下身上的敛息粉,药效已完全消散。“多亏了影卫的准备。”她说道,“我们先去绿洲等候,那里视野开阔,便于观察追兵动向。”
两人推着货箱,朝着戈壁深处的绿洲走去。黑石关的喧嚣渐渐远去,只有风沙依旧在耳边呼啸。半个时辰后,他们抵达绿洲,刚安顿好货箱,就见远处尘土飞扬,萧珩、秦风与两名影卫正策马赶来,身后并无追兵。
“萧大哥!”阿蛮欣喜地挥手。
萧珩翻身下马,脸上带着些许疲惫,却依旧笑道:“顺利脱身了。那络腮胡被影卫重伤,卫兵群龙无首,一时半会儿追不上来。”
秦风补充道:“守将沉迷享乐,府中乱作一团,根本无暇顾及关卡之事。我们趁乱冲出,应该能暂时摆脱黑石关的追兵。”
谢星辞松了口气,取出水囊分给众人:“黑石关是东域边界的重要关卡,我们能顺利通过,多亏了大家的配合与影卫的隐匿术。接下来的路程,离临渊谷越来越近,想必姜后的布置会更加严密,我们需更加谨慎。”
夕阳西下,绿洲的泉水泛着金色的波光。众人围坐在一起,简单休整补充体力。谢星辞望着远处渐渐沉落的太阳,心中愈发坚定——黑石关已过,离父亲的距离又近了一步。她抬手抚摸怀中的玉佩,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仿佛父亲在冥冥中给予她力量。
“休整半个时辰,我们连夜赶路。”萧珩站起身,目光望向东方,“争取在三日内抵达瀚漠边缘,那里离临渊谷就只剩一日路程了。”
夜色渐浓,星辰点点缀满夜空。商队再次启程,驼铃声在寂静的戈壁上回荡,带着众人的期盼与决心,朝着临渊谷的方向,继续前行。而黑石关的守将,直到深夜才察觉异样,派出追兵时,商队早已消失在茫茫戈壁之中,只留下一串被风沙渐渐掩埋的蹄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