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失颔首:“只是那毒妇口出狂言,还望姐夫海涵。”
“无碍,她已自食恶果。”
贾玥含笑饮尽杯中酒,落座时发觉袅袅正目不转睛望着自己。
“袅儿何事?”
贾玥温声问道。
“谢郎君为妾身出了一口恶气。”
袅袅眼波流转答道。
咳...这与我何干?袅袅别开玩笑了,要谢也该谢你二伯。贾玥赶紧说道。
他确实没料到袅袅如此机敏,这么快就联想到葛氏之事与自己相关。
嘻嘻。
袅袅眼中透出一丝俏皮,面露得意笑容。
葛氏被带走后,程家氛围轻松不少,只是这顿饭也吃不下去了。贾玥与程失商议完山海关事务,便领着袅袅离开程府返回贾家。
途中,贾玥忍不住问:袅袅,你怎么猜到是我?
夫君有所不知,袅袅眨了眨眼睛,我与葛氏相处十五年,最了解她的性子。她虽心胸狭隘,却不会当众说出那样的话。
而夫君最疼我了,早上还特意询问我在程府的情况,再加上夫君向来神秘,我一想就知道是夫君所为。
我家袅袅真聪明。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妻子~
两人相视而笑。
这次贾玥见识到了易怒符的威力,这符箓远比他想象的厉害,能令人暴躁失控,吐露真言。虽不及真话符,却也足够惊人。
若在朝堂上对政敌使用,恐怕立即能掀起 ** 。上次获得的十张易怒符,如今还剩九张,足够用了。
见识符箓威力后,贾玥决定不再将其用于后宅之事。像招客符可直接用于苏氏布行,而易怒符、真话符、霉运符等,就留给那些想害自己之人,特别是当朝太师......
回到荣国府时,贾玥又遇见行色匆匆的贾赦,不知在忙些什么。
奇怪,贾赦今日怎么了?
贾玥微微蹙眉,瞥了眼身旁的小厮,随手抛出几粒碎银。
那小厮虽惊讶于他直呼贾赦名讳的胆量,却立刻堆起笑脸:玥少爷,老爷今早去了城央侯府,回来就变卖了些首饰,想必是侯爷邀他吃酒。二人素来走得近。
晓得了,退下吧。
贾玥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
莫非...
贾赦也要分岁布这杯羹?
可笑。
那老东西从前动辄对原主拳脚相加,如今竟要蹚这浑水。想到这里,贾玥嘴角浮起冷笑。不若趁此机会,教他血本无归才好。
孝道?
那是什么东西。
回罢,袅袅。
武德园内,袅袅正忙着张罗饭食。贾母院里的婆子来请,贾玥只当耳旁风。横竖那些深宅妇人,不是盘算着嫡庶尊卑,就是暗地里使绊子。
饭毕早早歇下。
寅时三刻。
签到。
【铁浮屠千人,影卫十名,真言符十张】
【真言符:指定对象半时辰内言无不实】
贾玥眸光骤亮。
恰是时候。方雷那厮在地牢咬死不招,眼下倒要看看,究竟是太师那老狐狸,还是其他魑魅魍魉在背后弄鬼。
——虽说主和派那班人,幌子打得也太明显了些。
无人能断定此事是否与太师有关,就连那批袭击自己的黑衣人也未必是太师指使,很可能是他人设局陷害。朝堂之上风云变幻,稍有不慎便会深陷夺嫡之争与党争漩涡,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贾玥却毫无惧色。身负大宗师修为,手握三千大雪龙骑与铁浮屠军,他向来奉行以牙还牙之道。即便闹到御前,也敢不卖老皇帝的情面。
今日去监察司会会方雷,试试真话符的效力。贾玥正思忖间,府外突然传来喧哗:瑞大爷不行了!出门看时,贾代儒之孙贾瑞已然气绝。他心知这是王熙凤的手段,却无心过问——好色之徒自取 ** ,何须惋惜?只是遗憾未能遇见赠镜的癞头和尚与跛足道人,那两位或许已臻至超凡境界。
摇去杂念,贾玥着手准备城央侯府的游猎诗会。这场盛会汇聚京城权贵,连圣驾亦会亲临。更紧要的是,今日正是抛售蚕丝的良机。苏氏布行囤积的蚕丝已达市面巅峰,林黛玉等人典当首饰助他哄抬物价,如今行情已暴涨十倍。
昨日交代的事办妥了?贾玥召唤影卫询问。两名黑衣人无声显现:回公子,已与吴氏布行立约,并在城北安排好数名身份无懈可击的蚕商。甚好,今日便让他们逐步接洽。贾玥负手而立,务必在我出征前完成交易。
影卫低声领命,身形渐渐与阴影融为一体,悄然隐去。
贾玥若有所思地轻声道:监察司...确是适合影卫掌控的力量。
不久,袅袅梳洗完毕,随贾玥前往城央侯主办的游猎诗会。方才踏出武德园,就见贾府上下挂满白幡,贾母被仆妇搀扶着嚎啕大哭。王熙凤红着眼圈,王夫人作态拭泪,贾蓉、贾蔷等晚辈皆披麻戴孝——实则贾瑞之死乃王熙凤暗中促成,临终前还被贾蓉等人讹去五十两银钱。
见贾玥锦衣华服从容经过,贾母顿时沉下脸喝道:玥哥儿这是要去何处?成了亲便忘了本,昨日家宴都请不动你。
贾玥挑眉:赴诗会。怎么,老太太要管束我?言语间尽是威压——以他如今地位,贾母确无权过问。贾母气结:今日贾瑞发丧,你竟要去 ** ?好歹是同族,这般冷血!要去也行,拿出五十两办丧事,这是你应尽的孝道。
贾赦趁机道:圣上赏你的万两白银,合该拿来光大贾府门楣。你分文不吐,眼里可还有宗族?贾蔷等人虽不敢明言,也拐弯抹角地附和。唯有王熙凤静立不语。众人七嘴八舌,实则都盯着那万两赏银——所谓丧仪,不过是个由头罢了。
贾玥将众人心思尽收眼底,也明白贾赦屡次寻自己只为谋财,可他凭什么要将银两拱手相让?
那些都是他浴血沙场搏命换来的,
岂能便宜贾赦这等忘恩负义之徒。
莫说如今银钱已尽数购入蚕丝,即便库银充盈,他也决计不会施舍贾府半文。
思及此处,
贾玥讥诮道:贾赦,这银两若真落到你手中,怕是连贾瑞丧仪都顾不上,早扔进裕华楼的赌档了吧?
——嘶!
众人听闻贾玥直呼父名,无不骇然吸气,暗叹这庶子竟敢如此悖逆人伦。
第
贾赦面色骤青,
堂堂荣国府嫡长子当众被庶子提名道姓,颜面何存?
须知在这深宅大院,
纵是贾母这般尊长也仅唤他大老爷,
而今贾玥竟敢......
孽障!
贾赦拍案厉喝:今日暂不论你这忤逆之罪!贾瑞新丧,你须即刻交出五百两治丧!
方才还索要五十两,
转眼便涨作十倍。
贾赦这手漫天要价堪称荒唐。实则他变卖邢夫人首饰所得不过三千两,全数投进蚕丝市局犹如杯水车薪——毕竟如今市价已飙涨十一倍!
每思及贾玥坐拥万金,
贾赦便嫉恨得双目充血。
休想。
贾玥断然回绝,携袅袅拂袖欲离。
贾蔷贾蓉窥见贾母与王夫人眼色,忙上前拦住:玥叔且慢!您不参加瑞叔丧仪便罢,偏要此时出游,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不如略施银钱令瑞叔走得体面,否则九泉之下怕要怨您薄情!
王夫人面色稍缓,心中暗赞这贾蔷贾蓉果然伶俐,懂得借先辈威势施压,不枉是宁国府一脉相传的嫡系子孙。
哼——
贾玥鼻腔里迸出冷笑,目光如刀刮过二人:贾瑞惨死的勾当,真当能瞒天过海?连死人银子都敢昧下五十两,怕是他头七回魂要先找你们讨债。听说亡魂要在阳世徘徊七日,想必这七 ** 们要被追着讨债了。
兄弟俩闻言霎时血色尽褪。
他怎会知晓这等密事?
莫非......
那贾瑞当真会化鬼索命?
二人面如金纸哆嗦着,冲着灵堂方向砰砰叩首,嘴里絮絮叨叨赔着不是。偏生穿堂风掠过脖颈,惊得他们差点魂飞魄散。
瑞大哥饶命!我们知错了!
求您千万别现身......
贾母等人见状顿时了然,贾玥所言非虚,贾瑞之死确与这二人脱不开干系。
好一对黑心肝的孽障!竟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王熙凤拍案而起厉声叱骂,边骂边冲着两人频使眼色。她唯恐自己毒设相思局的阴私被抖落出来。
幸而这对兄弟倒也乖觉,
收到凤姐暗示便耷拉着脑袋认栽,心下却盘算着要趁机狠狠敲她笔竹杠。
造孽!贾门不幸!
贾母捶胸顿足老泪纵横。
满屋女眷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好生掂量着罢。
贾袖冷笑的目光掠过贾赦,抛下这句话便携着袅袅扬长而去,将满堂长辈的脸面碾得粉碎。
挨千刀的混账东西!
贾母气得直抖拐杖。
王夫人脸上阴云密布。
贾政长叹一声拂袖离席,懒理这乌烟瘴气。
孽子!我定要......
贾赦暴跳如雷,眼底翻涌着杀意。
贾玥无法被针对,只能让人在暗处愤恨不已。
贾母与王夫人盯着那远去的背影,眼中满是怨毒,却将贾瑞之死抛诸脑后,反倒将怒火倾泻在贾玥身上。
究其原因,
不过是贾宝玉近来屡遭贾玥打压,整日闷闷不乐,黛玉、宝钗、湘云也疏远了他。若非晴雯、袭人细心安抚,只怕宝玉早已郁结难解。
且看你出征时如何丧命!
王夫人心底暗咒。
......
离了荣国府,贾玥携袅袅直奔京都西郊皇家猎场。
此次游猎诗会,明面上由城央侯筹办,实则是老皇帝暗中推动,意在出征前提振士气,令京中权贵子弟尚武轻文,免得沦为求和之徒。
因此,贾玥必至,程失等人亦需到场,便是秦相也不得缺席。
否则单凭区区城央侯,岂能召集群贵子弟?
论爵位,他不过是个一等侯,新贵如程失也未必买账。
袅袅,前面便是猎场,此番诗会必涉弓马,你身子弱,务必留在女眷处,莫要乱走。贾玥细心嘱咐。
还有一事,莫要......
话音未落,袅袅便俏生生眨了眨眼,学着他的腔调笑道:
夫君定要说‘莫碰花草,免生红疹’——知道啦!
顽皮。
笑声中,二人已踏入猎场门庭。
皇家猎场是一片辽阔的园林,草木葱郁,水草丰美,栖息着獐鹿等走兽,偶有狼群出没。其间散布着亭台楼阁、回廊箭靶,更有碧波荡漾的湖泊,景致绝佳。此地素为皇室子弟游猎之所,如今老皇帝择定此处举办**,其意昭然若揭。
贾玥抵达时,猎场已人头攒动。女眷们聚集在单独的观景亭廊中,既能观赏男儿们展示六艺风采,又可即兴吟咏。马场旁则是贵族子弟云集之地,众人随父辈前来,各显神通只为博取**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