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位司主齐聚议事厅,贾玥坐于上首,无人异议。
身为储君,未来帝位继承人,
执掌监察司不过是时间问题,众人心照不宣。
即便总司主在场,贾玥依旧端坐首位。
此刻他翻阅密报,眉头紧锁。
夏家竟与贾元春 ** 叛乱?
记忆中的夏家讯息闪过脑海——
这个经营桂花生意的大周皇商,
说穿了不过是皇家仆役,
与贾府那些管铺子的下人无异。
贾府财力雄厚,
贾元春又素有嗜食桂花糕的习惯。
** 宠爱她时,
特令夏家年年精选上好桂花直送其手。
想必贾元春正是借此与夏家暗通消息,
一如军械案中以灯笼传信的伎俩。
如今铁证如山,
夏家不仅勾结贾元春,
更与掌管皇家内库的长公主有所勾连。
皇商与内库本就有千丝万缕联系......
时机成熟了。
贾玥合上卷宗,冷声下令:
继续彻查长公主余党,查实者诛九族。
同时重启贾雨村经手冤案的调查。
京都重地,天子居所,竟由贾雨村此等国蠹盘踞多年未被察觉,实乃尔等渎职懈怠。贾玥冷声训斥道。
众司主躬身应道:殿下教训得是。
速去查办。贾玥拂袖道。
各部司主领命退下,分头彻查贾雨村历年枉法之事,另有一队人马继续追缉贾元春谋逆案余党。但凡涉案者,必遭抄家灭族之祸。
............
翌日晌午时分,夏金桂并夏氏满门被押赴刑场。在万千百姓围观之下,刽子手刀光闪过,恶贯满盈的夏家众人尽数伏诛。
围观人群顿时沸腾:夏家平日作恶多端,今日终得报应!竟敢卷入谋逆大案,还牵扯贤德妃,当真是自取 ** !
原来案情大白:夏家将密旨藏于桂花糕中私递贾元春,助其仿摹御笔字迹。此等谋逆大罪,自然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行刑过后,薛蟠强撑着前来收殓亡妻。虽素来厌恶夏金桂,但依周礼不得不为其收尸。只见他面色惨白,双腿发颤,草草将尸身掩埋了事。夏家其余人则曝尸荒野,最终由监察司焚烧处置。夏氏偌大家族,唯夏金桂得以下葬,却也潦草至极,不曾举丧。
夏金桂离开后,薛家完全成了薛蟠做主。
薛宝钗不在家中,薛姨妈和薛蝌都管不住他,薛蟠恣意妄为,活脱脱一个无法无天的霸王。
夏金桂的死,反倒让薛蟠乐得自在。
这天,他又把香菱叫到跟前,嬉皮笑脸地说道:“香菱,现在咱们再没顾忌了,那恶婆娘已经死了,快过来让哥哥好好疼你,放心,没人敢再打你了。”
香菱彻底绝望了。
难道她终究逃脱不了薛蟠的魔掌?
…………
**第
夏金桂死了,薛蟠如愿以偿,可对香菱来说,境遇并未好转。
她曾被薛家赶出府,又被贾家送回来,府里上下都厌弃她。如今夏金桂虽死,没人再敢公然打骂她,但暗地的欺凌却变本加厉。
香菱心中苦涩难言。
她十岁就被拐卖,能在贾府度过一段学诗的日子,已是难得的幸运。毕竟,不是所有高门大户都会善待下人——至少贾府表面还维持着几分体面。
可在薛家,若不顺从薛蟠,恐怕迟早会被那些心狠手辣的下人折磨致死。
“究竟该怎么办……”
香菱看着步步紧逼的薛蟠,内心渐渐动摇。
无奈之下,她只得妥协。
泪水无声滑落。
薛蟠咧嘴笑着逼近,香菱彻底陷入绝望。
然而就在这时——
薛姨妈的声音突然传来,召集所有丫鬟前去候命,说是薛宝钗今日要挑一个带去冠军侯府。
冠军侯府的气派远超薛家,作为超品侯爵的府邸,其规格堪比王公贵族的宅院。
薛宝钗在外经营有方,不仅开设布行,更接近皇商资格。她的财富积累已超越整个薛氏家族,在族中的地位无人能及,只是常居侯府很少回来。
此次回府挑选贴身丫鬟前往侯府,对薛家奴仆而言是天赐良机。若能中选,便如鲤鱼跃龙门,从此身价倍增。众仆闻讯立即放下活计,纷纷赶往院中集合。
薛蟠不悦地皱眉,对香菱喝道:扫兴!准是母亲又在折腾。罢了,你也去吧。香菱闻言如释重负,匆匆离屋。途中虽遭其他仆妇辱骂,她早已习以为常,默默向院中走去。
香菱木然地穿过推搡的人群,终于站到丫鬟队列中。院前站着薛姨妈与薛宝钗母女。
人选都齐了,你挑吧。薛姨妈道。
薛宝钗微微颔首。原来冠军侯府因王熙凤新到,事务繁多而缺少使唤丫头,但凤姐对丫鬟又有严格要求。
薛宝钗选丫鬟讲究知根知底,就是怕重蹈贾府覆辙——那些下人整日内斗,吃喝嫖赌样样在行。
因此她没在外头买丫鬟,直接回薛府物色人选。不求多么心灵手巧,但求品性纯良。
她挨个察看府中丫鬟,总觉不合心意。正欲离去时,忽见香菱隐约面熟。
你唤何名?薛宝钗出言询问。
香菱踌躇着该报本名还是现名。这迟疑间,边上立刻有丫鬟插嘴:宝姑娘,她叫秋菱,是个狐狸精,专会 ** 爷们。
原来叫秋菱。薛宝钗轻蹙蛾眉。她在园子里住得不久,只觉得似曾相识却又记不真切,听说是秋菱便更觉陌生。略一打量就要往前走。
这时那嚼舌根的老嬷嬷继续道:这蹄子可不简单,原是从贾府撵出来的,不知怎的又混回咱们府里。依老奴看,不如再赶出去干净。
老嬷嬷仗着资历深,最是憎恶香菱。寻常丫鬟被主子赶出府多半活不成,偏这香菱两度被逐却安然无恙,惹得守旧婆子们咬牙切齿。再加夏金桂先前煽风 ** ,其他恶仆也都视香菱如眼中钉。
一时间满院丫鬟七嘴八舌数落香菱,吵得薛宝钗太阳穴直跳。
秋菱这丫头手笨得很,连伺候主子洗脚都做不好,整日里还抱着本破诗集咿咿呀呀地念,莫不是装模作样假清高?
宝姑娘说得是,想必她就是被那些歪诗害了才遭赶出去,如今在咱们薛府还不知悔改!该好好教训才是!
可不是嘛,先前还给自己改个浪荡名字叫香菱,依奴婢看,秋菱这名字才配得上她。
不如宝姑娘把这祸害赶出府去。如今夏太太不在,这府里也没人能治得了她了!
......
婆子丫鬟们七嘴八舌,把香菱贬得一文不值,都想撺掇薛宝钗将她逐出府去。
谁知这些话反倒提醒了薛宝钗。
她眸光微闪,问道:你是香菱?就是大观园里学诗的那个丫头?
此刻她才想起来,香菱原是在大观园学诗的小丫头。当时她曾问过香菱为何要学诗,那丫头只说是被拐卖前,父亲最爱吟诗作对。如今流落京城,怕是再也寻不到家了,便想学着吟诗思念父亲。
若论起品性老实,
香菱实在是难得的忠心本分。薛宝钗暗自点头,当即决意今日就要带她回去。
宝姑娘,是我。
香菱眼中噙着泪花,满是对离开薛府的期盼:姑娘,奴婢是香菱。
既然如此,香菱随我走吧。
薛宝钗语气淡然:其他人都散了。
这话一出,
那些婆子丫鬟们纷纷瞪圆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她们万万没想到,薛宝钗竟会选中香菱!
明明已经说了这丫头那么多不是,
更何况她还被两度逐出府门,在下人里算得上劣迹昭着。
宝姑娘为何偏要选她?
众人满腹疑虑,几个老嬷嬷更是直勾勾地盯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眼中尽是困惑之色。
这刁奴可恶至极,竟连薛宝钗也一并发狠起来,着实荒谬。
众人质疑声中,薛宝钗只轻描淡写抛下一句:我自有主张,若觉不妥,你们尽管离去。
如今的薛宝钗执掌数间布庄,通身气度早非往日可比。话音才落,满屋仆婢顿时噤若寒蝉。
香菱随我来。
薛宝钗蹙眉道:香菱二字何等清雅,偏有那起子混账东西,硬要改成什么秋菱,当真该杀!
众人闻言悚然——
那改名之人可不正是夏金桂?
细想确是该死,
如今已身首异处。
薛宝钗懒得理会这些下人,携着香菱径直出了薛府,往冠军侯府去。
薛蟠跌跌撞撞追至大门,
眼望着香菱远去的身影,悔得捶胸顿足!
天杀的!
夏金桂这 ** 怎不早些咽气?早死一日香菱便是我的了。如今倒好,白忙一场空欢喜!
薛蟠脸色铁青,
见香菱已去得远了,
只得回府拽了个俊俏丫鬟作乐。
薛府众婢女——
对香菱竟是羡慕得眼红,都想不通这丫头怎有如此福分!
那可是冠军侯府!
能进那般门第
,
说句实在话,往后出门连薛大爷的脸面都不必看了...
毕竟是煊赫一时的王侯府邸,
背后更站着太子周诚!
.......
车厢里,
薛宝钗正与香菱同乘。
香菱忽地惊起:宝姑娘!我的铺盖还落在院里呢!这可坏了!
薛宝钗微微蹙眉:被褥放在院中是何缘故?莫非昨夜暴雨漫了屋子不成?
香菱垂首答道:回姑娘的话,我在薛家向来宿在柴房。白日厨子需进出取柴火,怕污了床铺,这才暂时晾在外面。
听闻此言,薛宝钗暗惊。这般处境,竟比粗使丫鬟更不如。她沉吟道:你原在大观园住得好端端,如何被逐出贾府?
香菱眉眼低敛:那日王夫人领着婆子们来搜检,说查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有位嬷嬷翻出我藏的诗册,硬说是宝二爷所赠......话音渐弱,绞着衣角道:连被褥都不曾还我。
薛宝钗眸光微动。王夫人这般兴师动众,哪里是治家?分明是自毁根基。她轻拍香菱手背:往后安心在此住着。只是记住,侯府规矩不同别处——沉吟片刻,正色道:但凡涉及皇室的字句,半句都不可妄议。
当然不必太担心,玥哥儿向来公正,不会随意责罚下人。现在由熙凤姐管理内宅,你只需安心做我的贴身丫鬟,听从安排即可。若想习读诗书,随时可来我房中取阅。
宝钗对香菱格外关照。
这姑娘身世太过凄惨,即便素来淡然的宝钗也心生怜悯。
香菱红着眼眶用力点头,泪珠滚落。
“宝姑娘的大恩……奴婢永远记得!”
她不断用袖子抹着泪。
马车停驻时,二人已至冠军侯府门前。香菱匆忙拭净泪痕,随宝钗下车。
朱红府门高耸入云,匾额上鎏金大字气势磅礴。
“此乃御笔亲题,”宝钗轻抚袖口,“原迹供在正堂,你可远观研习,但切记不可触碰。”
香菱屏住呼吸,暗叹竟比荣国府更显威严。
门前伫立着两名玄甲侍卫,铁塔般的身躯令人望而生畏。
“他们专职守卫府邸,”宝钗示意道,“你且上前让他们认认面容,往后出入才方便。”
香菱战战兢兢抬头——
寒光凛冽的佩刀与漆黑甲胄撞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