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愿去京城!求军爷捎带一程!
贾玥冷声道:记住,京城天子脚下最好安分守己。你们四肢健全,做点正经营生不难。若再行鼠窃狗盗之事——
军爷明鉴!小的们一定洗心革面!四人磕头如捣蒜。
贾玥看破不说破,这几人做事的架势明显带着江湖习气,想必往日也没少干些鸡鸣狗盗的勾当。不过终究只是些小 ** ,他倒也懒得费神计较。
戚继光雷厉风行地将众人安排上车厢,虽说挤得像沙丁鱼罐头,好在勉强塞得下。横竖就一天的路程,咬咬牙也就熬过去了。
待一切就绪,贾玥对着李健等人交代:到京城后自有人安顿你们住处,往后安心住着便是。若想闯番事业,等安顿好家小,就跟着我的人回来——我们这趟要先去淮西,往后还有别的章程。
公子放心!等家里拾掇利索了,我们哥几个立马回来报到。只怕公子嫌我们笨手笨脚。李健拍着胸脯说完,其余几人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
戚继光瞧着自家主子对这几人颇有青眼,待他们离去后,却见贾玥又递来一叠银票碎银。
殿下不必,末将早让弟兄们凑了散银。横竖路上用不着,想着他们在京城花铜钱更方便些。
贾玥眉梢微扬——没想到这糙汉子也有细腻的时候。银票确实容易招祸,便道:无妨,这些也带上。到下个城镇再兑些就是。银票让他们仔细收着,就当提前支的饷银。
(
第
届时你便这样与家眷们说明,以免她们不肯收下。
另外,从我府中选几个伶俐懂事的去照应着,家中缺了男主到底不便。
殿下考虑周全,末将这便去办。殿下路上保重,末将快去快回!
贾玥目送戚继光率人折返的背影渐渐远去。
第
待人马走远,贾玥环视身后大军,扬声道:启程!
官道傍着林青城蜿蜒而过。如此浩荡军马途经要道,难免惊动四方。
果然——
早有探子在官道两侧窥伺虚实。
待望见大军铁流般推进时,这些黑袍人眼中竟闪着莫名的兴奋。
大当家正缺人手,若能吃下这批人马——
啪!
话未说完便挨了记耳光。
痴人说梦!睁眼看看咱们几斤几两!若押粮队人少尚可谋划,这阵势不是送死?
那...咱们来作甚?干看着?
不探虚实怎知能否下手?分不清轻重!只求他们速速过境,莫要停留。
要不要上报?
自然要报!早得风声说有押粮队赴淮西。原想讨些便宜,谁知竟是铁板!缺人之事另想办法罢。
这群人自诩隐匿功夫了得,却不知一举一动尽落贾玥眼中。
他自幼修习武艺,方圆百步内飞花落叶皆难逃耳目。
路过此处时,他的目光始终没有落在这些人身上。
为避免打草惊蛇,他面色如常地率领队伍继续前行。
待队伍行至林青城外,那些黑袍人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总算走了,这会儿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只要离开这块地界,上头交代的事就不会出岔子。
敢问各位的长官究竟安排了什么差事?
黑袍人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
他悚然一惊,猛然回首!
转身时却骇然发现,同伴们竟已全部倒地不起。
而眼前站着的,正是方才带队经过的那位男子!
此刻贾玥仍是一身便装打扮,也没有遮掩面容。
嗯?怎么不答话?适才听你们窃窃私语时,本公子就颇感好奇。
你们在林青城搞什么名堂?看装束,不是我大周子民吧?嗯?
贾玥语气闲适,却暗藏锋芒。
那黑袍人当即警觉——
此人绝非善类!
正盘算着对策时......
别惦记着逃跑了,纵然丢下这些同伴独自逃命也是徒劳。
若教人在本公子手中溜走,这个将军未免当得太不称职了。
贾玥轻摇折扇,玩味地打量着对方。
二字入耳,黑袍人顿时如遭雷击!
将军?
大周如此年轻的将军唯有一人!
莫非是......
想到此处,黑袍人瞬间面如土色。
他颤抖着指向贾玥:你!竟是大周太子殿下!!!
贾玥眉梢微挑,手中折扇不疾不徐地摇着:哟!倒是个明白人。
还没自报家门就被你认出身份,看来你的身份也不简单。
贾玥微微一怔,没想到对方直接道破了自己的来历。
他随意打了个手势。
哗啦啦——
四周猛然涌现众多侍卫,将地上那几人团团围住。
既知本宫身份,就该明白从我手里逃脱的下场。贾玥冷然道,折在我手上的,多是觊觎大周的宵小之辈。东瀛...鞑靼...可都领教过。
黑袍人心下骇然。他万万没想到押送粮草的竟是大周储君!
为何探子没送来这等要命的情报?
眼珠急转间,他盘算着脱身之计。
贾玥岂会给他机会?要是让这厮跑了才叫笑话。
城内那人暂时不动,不过是要先安顿好自己人。
别白费心思了。贾玥逼近道,我对你们的来历很有兴趣。
话音未落,掌刃已劈向对方后颈。
砰!
黑袍人应声倒地。
喂下秘药,严加看管。贾玥吩咐道,准备隐蔽营帐,别让他们摸清方位。
末将即刻去办。
侍卫们押着昏迷的黑袍人返回驻地。虽然众人满腹疑问,但谁都不敢多嘴打听。
他们将一座营帐彻底清理出来,帐内漆黑如墨,半点光亮都透不进来——所有通风的缝隙都被严严实实封死,只留出入口。贾玥在 ** 点燃一盏油灯,豆大的火苗在浓稠的黑暗里摇曳,投下诡谲的光影。
众人陆续苏醒时,脸上俱是茫然。
分明记得闭眼前还是白昼,怎的再睁眼竟已入夜?待视线逐渐聚焦,这才看见守在帐口的贾玥。
醒得倒快。他指尖轻叩灯盏,金属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若是寻常百姓,怕要昏睡更久些。这带笑的话音落下时,俘虏们齐齐打了个寒颤——他们中唯有领头者认得这嗓音的主人。
当黑袍领头终于转醒,待看清眼前情势,森然寒意瞬间浸透骨髓。贾玥那些传说手段......
我们未曾伤你麾下一兵一卒!他强自挺直脊背,喉结滚动着咽下恐惧。
灯芯忽然爆响,照亮贾玥半张讥诮的脸:哦?那你且说清楚,所谓我的人......他忽然倾身,灯影在帐壁上投出庞然暗影,是指军中将士,还是大周百姓?
黑袍人瞳孔骤缩,仍硬撑着辩解:我们从未伤过任何人!
哈——贾玥忽然笑出声,烛火将他咧开的嘴角映得如同裂帛,不知你主子听到这番忠心剖白,会作何感想?
(
林青城府衙内,那人是否仍在进行邪术?
你们占据林青城有何企图?莫非是想献祭全城百姓?
让我猜猜你们的来历——
非我大周子民,必是邻邦异族,可对?
黑袍人眼神微动,最终沉默不语。
这些细微反应,尽数落入贾玥眼中。
呵,落入他手还想蒙混过关?
妄图脱身?痴人说梦!
既成阶下囚,岂容轻易逃脱?
纵有一人走脱,他贾玥这些年也算白活!
瞧着对方鬼祟神色,贾玥嗤笑出声:在本殿这里,就别枉费心机了。
他懒倚藤椅,指尖轻叩案几,哒哒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犹如催命符般碾过众人心头。
其余黑袍人俱已面如死灰,唯有首领仍强撑意志。
回首瞥见同伴颓态,他心底骤寒——军心已溃!
太子殿下究竟意欲何为?首领突然抬头发问。
贾玥闻言失笑,手托下颌斜睨道:这话该本殿问你才是。
“这话该由本殿来问你才对。尔等擅闯我大周疆土,意欲何为?嗯?
可别告诉本殿你们是来游山玩水的——你们干的事,可不像良民所为!
林青城里的勾当,即便你们闭口不言,本殿也早已知晓。本殿在城中查探多时,那遍地尸骸,皆是尔等的‘杰作’吧?究竟在图谋什么?
罢了,先不提这个。说说你们的来历如何?
当然,你们可以选择沉默,那本殿只好——慢慢猜。
大周边陲番邦林立,但本殿一盏茶一盏茶地猜过去,总能猜中。
只不过……本殿亲手揪出来的答案,和你们亲口招供的答案,分量可大不相同。”
他指尖轻叩刀鞘,笑声渐冷:“到那时,诸位要受的‘款待’,自然也会——格外别致。”
“胡扯!”黑袍人猛地抬头,嗓音嘶哑,“我等只是来领略大周风物!绝无他意!”
贾玥闻言,唇畔弧度愈发森然。暗处烛火将他眉眼映得半明半暗,恍若阎罗殿里悬着的判官画。
其余黑袍人早已抖如筛糠,死死盯着地面,仿佛青砖里能掘出一条生路。那含笑的声音黏在耳畔,像毒蛇游过脊梁:“半盏茶工夫够想清楚么?提醒一句——”
他忽然俯身,玉冠垂下的阴影笼住说话之人:“你们在各邦安插的钉子,我大周也有。否则……怎会连西域使者上月少喝了半碗酪浆,都记在邸报上呢?”
指尖掠过对方剧烈颤动的喉结,贾玥轻声笑了:“如今灭一国,不过像碾碎个蝼蚁窝。诸位觉得呢?”
殿内众人屏息,贾玥接过亲兵递上的青瓷茶盏。茶汤尚温,他漫不经心晃着杯盏,任凭浮沫在盏沿结成细密的圈。
几名黑篷客瘫软如泥,最魁梧那个绷着脊背,暗将指甲掐进掌心。传闻这位爷最喜看人煎熬——从得知他名号那刻起,这些人的魂灵便已跪在了断头台上。
贾玥突然轻笑,茶盏在案几叩出清响。众人肩头齐齐一颤,却见他只是弹落了沾在袖口的茶沫。第
十七个呼吸时,他忽然将残茶泼在地上。
时辰到。
水渍蜿蜒过砖缝,像道迟迟不肯干涸的血痕。
贾玥眯起眼睛打量眼前的俘虏:让我猜猜,你此刻是不是在揣测本殿下会用什么残忍手段?不仅如此,肯定还在暗暗诅咒大周国运吧?这种心思根本不需要费神揣度。
黑袍人的面庞瞬间阴沉下来。原本遮蔽面容的兜帽早已被扯落——在贾玥面前还想保持神秘?简直痴人说梦。失去遮掩的面容将每个细微表情都暴露无遗。
尽管这人看似年长,此刻却像个藏不住情绪的毛头小子。若是易地而处,贾玥足以让任何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倒是有趣,贾玥用剑鞘抬起对方下巴,沦为阶下囚还能强作镇定。可惜你颤抖的眼角出卖了内心惶恐。他忽然话锋一转,方才说到你们来历...是南越没错吧?
虽然以疑问句式说出,语气却笃定至极。黑袍人瞳孔骤然收缩的瞬间就印证了猜测,连带地上横七竖八的同伙也同时僵住身体。这般整齐划一的反应倒像是执行特殊任务的队伍,而非专业探子——若南越细作都是这种水准,确实不足为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