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会意,引两万新编铁骑压阵,另有五万铁骑如猎网般散开,专剿溃逃之敌。苏角、赵佗率前军进攻。”
令旗挥动间,蒙恬补道,“涉间领重甲骑兵待命。”
楼烦、林胡等仆从部落首领凑上前请示:“蒙将军,我军如何部署?”
蒙恬瞥了眼这群尚有五万之众的附庸军,淡淡道:“观战即可。”
此刻羌阵中,滇突握紧了那柄捡来的秦剑。
王离猛然抬手,朝着远方一挥。
随我杀回家去!
六万羌族铁骑如潮水般涌动,分成十余股洪流奔向战场。
阵 空出的地带,是留给那一万羌人方阵的。
王离嘴角扬起冷笑,率领三千精骑直冲敌阵。
就在即将碰撞的瞬间,骑兵突然分作两路转向。
箭雨倾泻而下。
当掠过方阵两翼时,长矛突刺,利箭 。
正是骑兵经典的切角战术。
方阵两侧本就是防守最薄弱的死角。
严阵以待的羌兵顿时乱了阵脚——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演练内容。
按照常理,秦军骑兵不该正面冲阵吗?
看着敌军茫然无措的样子,王离立即抓住了战机。
仅仅两 势,羌人方阵已经支离破碎。
王离轻叹一声,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将残局交给副将后,他策马转向其他战场。
方阵的溃败比任何挫败都更打击羌人军心。这不可能!
滇突回首望去,满脸震惊。
明明秦军列阵时固若金汤,为何......
蒙恬拍案而起:大局已定。
是时候横扫羌族残部了。
河西走廊的围剿之战,在任嚣率部赶到时已近尾声。
战场上横尸三万,四万羌兵成了俘虏。
研种羌首领滇靡望着滇突的首级,浑身战栗。
他尚未想出剿灭先零羌的计策,宿敌就已命丧秦军之手。
此刻滇靡终于醒悟:
或许滇突从未与秦人勾结。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在十万秦军面前,他们这一万人不过蝼蚁罢了。
蒙恬正欲询问任嚣为何带来羌人援军,却见他指向俘虏群。请蒙将军将伤残战俘分出来。
目光扫过滇靡,蒙恬心下了然。
这定是张罗的谋略。
任嚣转向面如死灰的滇靡:
这些俘虏交给你处置,别给我们添乱。
滇靡惨白的嘴唇颤抖着应允。
转身时,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这是秦人要的投名状。
当滇靡站在俘虏面前,咒骂声顿时四起。
秦军以鲜血 动羌人俘虏们原本满腔怒意,看到滇靡这番作态,霎时间怔住了。
羌人头领滇靡站起身时,眼中透着狠厉。
他对手下研种羌战士下令:
带上那些残废的!
与其活着受罪,不如痛快死去。
侥幸存活的战俘,等待他们的只会是更残酷的命运。
蒙恬大帐内灯火通明。
主将蒙恬端坐首位,两侧分别是李信、王离等将领。
蒙恬沉声问道:
任嚣,那万余研种羌人是何缘故?
任嚣恭敬回禀:
此乃张上卿赠予将军的厚礼。
研种羌在羌族中颇有威望,日后扫荡各部必能事半功倍。
李信插言道:
将军不必担忧反叛。
典客卿已摸清研种羌、先零羌两大部落所在,安插了暗探。
除非他们能人间蒸发......
何况这两处水草丰美之地,根本无处可藏。
蒙恬颔首道:
除伤患外,尚有羌俘三万,加上月氏降卒共八万之众。
赵佗!
末座的赵佗立即出列。命你率六万将士押送俘虏与畜群返秦。
赵佗领命时,眼底闪过一丝迟疑。
蒙恬又看向涉间:
重甲骑兵损耗严重,你且回朝整备,来日再建奇功。
最后唤到王离时,这位年轻将领明显一惊。着你统领三万铁骑肃清河西残敌。
月氏子民必须严加管束,抗命者——杀无赦!
蒙恬忽然笑道:
别忘了把月氏王拴在那两头羊后边。
军议散后,任嚣见到浑身血污的滇靡毫不意外。
在张上卿身边待久了,早习以为常。准备启程吧,研种羌的命运全在此行。
此次出征,蒙恬亲率六万精骑与五万仆从军。
而研种羌这万人,将成为横扫羌族各部的关键棋子。
十二万之数,已足够充裕。
两个时辰后,大军浩浩荡荡向河西走廊南境进发,直指羌人故地。
……
陇西郡内,月氏人正被分批带离此地。
随着成群的牛羊被送走,郡中一时竟显出几分空寂。
然而众人心知肚明——更多的俘虏与牲畜尚在途中。
张罗批阅完文书,遣人快马送往咸阳。
此刻他并未乘坐自己的马车,而是踏入巴清的车厢。
车内帷帐低垂,内外隔绝。
张罗慵懒地倚在巴清膝上,指尖轻抚过她微乱的衣襟。上卿,方才途经的那几处地方,您可留意了?”
巴清低声问道。
张罗侧身展开地图,将地点逐一标注。
巴清见状,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额角:“妾身这般姿态,竟还分不走您半分心神?”
他笑道:“两全其美,岂不更好?不过你所选之地,有几处未免偏远。”
巴清神色转肃:“长远之计,那些地方将来必有人烟。
况且若尽占良处,难免树敌。”
张罗颔首:“留有余地,方显格局。
难怪巴家能在你手中鼎盛至此。”
巴清眸光潋滟:“若无上卿相助,巴家迁至关中时便已暗藏颓势。
如今……百年基业可期。”
“百年太久。”
张罗忽将她揽入怀中,“不如珍惜今朝。”
半晌缠绵后,巴清呢喃道:“上卿何时返京?”
“待河西俘获尽数押回便启程。”
他抚过她散落的发丝,“算来不过数日。”
她轻咬朱唇:“那这几日……多陪陪妾身可好?”
翌日破晓,张罗独自返回城中。
庭院内,宵凤正以太极剑勾画晨光,见他归来,背身挽了个凌厉的剑花。终究需勤练不辍。”
他靠在廊柱边笑道。
恰此时,驿卒呈上崭新的竹简文书。
张罗展开文书细看。赵佗、涉间已归,带回八万余战俘……”
“牛羊战马数目暂未统计,看来数量颇多。”
他合上竹简。
蒙恬正率军清剿羌人腹地,后续还会有更多俘虏与牲畜押送过来。
必须尽快安置赵佗这批人马,腾出空间接收新战利品。
月氏旧地倒是现成的安置点。牲畜清点得优先处理。”
张罗目光一凝,扬声唤道:“来人!调集内史府所有驻留官吏,陇西郡暂无要务的官员郡兵即刻集结。”
他需要立即分流战俘,同时加速统计其余缴获。
咸阳宫。
嬴政案头叠着两份急报:陇西战报与张罗的奏章。羌人围歼已成。”
他指尖划过捷报上墨迹。
河西走廊以东的羌部已被连根拔起,俘虏正分批押往咸阳。
展开张罗奏章时,“牲畜数目尚在清点”
的朱批赫然入目。
另附陇西郡详报:月氏降卒修筑的道路沟渠、新垦荒田的分布图录,以及对西域商道的谋划。张卿向来未雨绸缪。”
嬴政微微颔首。
眼下大秦需消化河西战果,更要肃清庙堂蠹虫——这几月严查之下,六国故地尤其是楚境, 横行、勾结叛逆者竟如野草蔓生。
更有通缉要犯改换身份混入官署,思之令人震怒。
他将楚竹简推到一旁,重新审视那份商道策论。商人虽需抑制,却也不可尽废。”
沉吟良久,嬴政终在帛书上落下朱批。
待合拢奏章时,思绪已转向河西建制、爱女婚仪,以及即将启程的东巡大计。
……
陇西郡衙。
晨光洇透窗棂时,宵凤见张罗自屋内走出,眉梢顿扬:“初试云雨竟未夜出?”
昨夜张罗调拨人手安置战俘,直至三更方歇。听你这般说——”
张罗捻着她剑穗轻笑,“倒像过来人?”
剑锋倏地横在二人之间。……不曾。”
她别过脸,刃上寒光映出绯红耳尖。天刚亮,要陪我练会儿剑吗?
她始终坚信,张罗的真功夫绝对非同寻常。
张罗轻叹一声。明日吧,今日有事。
什么事?宵凤半眯起眼,又要出城?
张罗舒展双臂,今日可能有将士归来,或许还有俘虏和牛羊。
原来如此。宵凤点头,那你忙吧。
她还以为这人急着去找巴清呢。
这时,红夭和小夕端来早膳。
四人在庭院简单用过,张罗便出门了。
望着马车远去,宵凤神色复杂。
索性收起长剑,回屋静修稳固心性去了。
城外。
张罗刚到不久,便有快马来报:赵佗率部押送俘虏与牛羊抵达。
留下红夭和小夕在车内,张罗迎上前去。
军阵中走出两名将领。末将赵佗拜见上卿。
末将涉间拜见上卿!